3、梦魇与好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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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整栋教学楼。喧嚣的人声、桌椅碰撞声、迫不及待的呼喝声潮水般涌起，宣告着一天的结束。
枳夏利落地把最后两本书塞进背包，拉链唰地一声拉到底。下午那场短暂的冲突带来的烦躁感还没完全散去，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肩颈，眉宇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躁。
“靠！倒霉透了！”旁边的沈安低骂一声，把手机屏幕怼到枳夏面前，眉头拧着，“家里司机车趴窝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爸我妈还在A城没回来，真会挑时候。”
枳夏拎起背包甩到肩上，瞥了他一眼:“那怎么着？在这儿干等？”
“等个屁，得等到猴年马月？”沈安把手机揣回兜里，胳膊习惯性地搭上枳夏的肩膀，力道不轻，“兄弟，搭个便车？你家方向跟我家顺。”
枳夏被他带得晃了一下，笑骂着用手肘顶开他：“沉死了你！搭车就搭车，别跟没骨头似的。”
“够意思！”沈安咧嘴一笑，捶了下枳夏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地随着人流往外走。
坐在车里，沈安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话题从刚结束的球赛转到新学期的社团招新，语气干脆，带着点男生之间常见的直来直去。
枳夏大多时候听着，偶尔插两句意见，目光落在窗外。经过市中心时，一辆性能强悍、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呼啸着超了过去，底盘稳得惊人。
沈安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坐直了些：“啧，好家伙！这改装得花不少钱吧？不知道是哪个哥们儿的，挺横啊。”
枳夏的心莫名一跳，下意识追着那车的尾灯看了一眼。会是谁？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个冷硬的身影和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他立刻皱了下眉，驱散这荒谬的联想。
车子驶入一个管理严格的高档小区。枳夏家是独栋别墅，设计现代，线条利落。
下车进门，枳夏的母亲正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看到沈安，笑着招呼：“安安来了，正好，晚上炖了汤，一起吃饭。”
“谢谢阿姨，又来蹭饭了。”沈安笑着回应，换了鞋，动作干脆。
枳夏的父亲也从书房出来，气质沉稳，拍了拍沈安的臂膀：“小安来了，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饭桌上气氛很放松。枳夏的父母关心他们的学业，但也尊重他们的想法，更多是闲聊。沈安性格爽朗，把开学球场上几个精彩扣篮和开学摸底考的变态题目吐槽得绘声绘色，引得餐桌上的笑声就没断过。
“……然后枳夏就跟没看见似的，咣当一下就撞人身上了！”沈安比划着上午的“事故”，语气夸张。
枳夏母亲看向儿子：“没撞伤吧？”
“没事儿，妈，就碰了一下。”枳夏打断话头，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沈安却来了劲，啧了一声：“阿姨您不知道，枳夏撞的可是个厉害的，萧雨！就那个甩开第二名老远的那个Alpha，听说信息素压迫感强得离谱……”
“萧雨？”枳夏父亲沉吟了一下，“是萧霆先生的儿子吧？听说各方面都很出色。”
“何止出色，简直变态级的Alpha！”沈安耸耸肩，“人是真的强，就是那股劲儿太冷了，跟移动冰山似的。”
话题很快又转到别处。枳夏暗自松了口气，但“萧家”、“萧霆”这几个字眼还是在他心里留了个印记。
吃完饭，沈安接到管家电话。他走到一边听了两句，然后转头冲枳夏扬了扬下巴，直接道：“枳夏，收留我一晚？司机那边麻烦，我家反正也没人，懒得折腾了。”
他说得直接，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枳夏看他一眼，知道这家伙就是嫌麻烦，但也爽快，转头对父母说：“爸，妈，让沈安今晚睡我这儿吧。”
枳夏母亲立刻点头：“行啊，客房都现成的。你俩晚上别聊太晚，明天还上课。”
“谢了阿姨！”沈安利落道谢，对着电话说了句“明早学校见”就挂了。
夜晚静了下来，两人并排躺在枳夏房间的床上，黑暗里，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行声。沈安还在意犹未尽地聊着周末去哪儿打球的计划，声音渐渐低下去，带了睡意。
枳夏闭着眼听着，意识逐渐模糊下沉。又来了，那片该死的、熟悉得让他心烦的空间。雾气阴冷，缠着人不放，而他，就站在那里。
萧雨，梦里的他轮廓似乎更清晰了些。还是那身黑色的运动背心，手臂和肩背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那双丹凤眼盯着他，深不见底，里面没了白天的冷峭，反而有种让人看不懂的专注，像盯上猎物的鹰。
萧雨朝他伸出手，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带着力度，脸上还挂着笑容，那副表情像是在说:“快过来，来拉住我的手。”梦里那股熟悉的悸动和拉扯感再次袭来，试图拖着他向前。他的脚像是不听使唤，朝着那个身影，朝着那只手，僵硬地抬起自己的手臂。
靠近了，离他越来越近，指尖几乎要感受到对方手掌心的温度了，几乎要碰到那带着温度的指尖……
就在那一瞬间——白天走廊上，萧雨那双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得像淬了寒冰的眼睛猛地砸进脑海！还有那个Alpha同伴轻佻的起哄：“萧哥，小学弟这是特意等在这儿呢？”
“靠！”
一股强烈的反感和怒火猛地燃起，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攥紧了枳夏的心脏！
他不想碰！ “去他的梦！ 滚开！”
“别过来！”他在梦里咆哮，猛地想要挥开那只手，身体拼命向后挣！眼前的景象轰然碎裂！“呃...！”
枳夏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像是被重锤锤过，咚咚咚地狂砸着胸腔，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呼吸重的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战斗。黑夜中，他绷紧了下颌线，肌肉因为瞬间的爆发而微微颤抖。
“我天！枳夏？你怎么了？！”身边的沈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给吓了一跳，撑起身子，摸索着“啪”一声按亮了床头灯。
通亮的灯光照亮房间，也照亮枳夏紧绷的侧脸和汗湿的额发。
“你做噩梦了？”沈安皱着眉，看清枳夏难看的脸色和粗重的呼吸，神色严肃了起来，“怎么回事？梦到什么了？跟人干架了？”他了解枳夏，不是轻易会被吓到的人。
枳夏咬着牙，没立刻说话，只是用力抹了把脸，试图驱散那梦魇带来的窒息感，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枳夏你说话呐！”沈安有点急了，推了他肩膀一下，“到底梦到什么了？能把你搞成这样？”
枳夏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那股梦里的恐慌和现实里白天的难堪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堵在胸口。他烦透了这种被莫名操控的感觉。也许……说出来真能好点？至少不用一个人扛着这荒谬的破事。
沈安看他挣扎的样子，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沉了点：“枳夏，有事别憋着。咱还是不是朋友了？你刚才好像……骂了句什么。”
枳夏睁开眼，看向沈安。灯光下，好友的脸上是毫不作假的关切和属于朋友的担忧。
最后那点犹豫被砸碎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因为刚才的紧绷而有些沙哑，带着些明显的烦躁：“……不是噩梦。”
“是个……没完没了的破梦。”沈安没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
“从暑假就开始了……去他的，每天晚上，雷打不动。”枳夏的语气越来越冲，带着一种被长期困扰的火气，“就梦到一个人……一个Alpha。”沈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看不清脸……但他妈的感觉就是他很强，有双……很亮的丹凤眼。”枳夏的声音压着，像是在跟什么较劲，“在梦里，那家伙总他妈朝我微笑着伸手，我……我就像中了邪似的，也想过去！”
他说得粗鲁，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那种失控的窘迫，“但是每次！每次就差一点！就突然的醒了！”他顿住，呼吸又急促起来，像是想起了刚才梦里的对抗，“可今天！今天不一样！”
他猛地转过头，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戾气和惊疑：“又梦到他了！但我不想过去了！不想再碰了！我烦了！你懂吗？！”
“为什么突然烦了？”沈安沉声问，心跳也跟着加快了。“是他长得像某个人吗？”
枳夏盯着他，下颌线绷得死紧，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荒谬和恼火：
“因为梦里那混蛋……”
“长得跟萧雨那家伙……去他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梦魇与好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