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显灵教我积极向上？》儒雅的雪落

8、一定要找到触发点！

　　书店里，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少坤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书架，目光死死盯着手中那本粗糙的兽皮古书，又缓缓扫过书店里密密麻麻的其他书籍。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试图从两次离奇恐怖的经历中找出规律。

　　“第一次……”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刚才猛灌凉水而依旧有些沙哑，“我是在店里睡着了……对，是在那个旧藤椅上，看着《山海经》……然后就到了那个见鬼的海岛！”

　　“第二次……”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兽皮书的封面，那干燥粗糙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悸，“是碰到了这本书！刚抽出来一半，指尖一碰到，就……就到了沙漠！”

　　“共同点是……书？都是和书有关？”他猛地抬起头，环视这间堆满了无数本书的书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难道这里的每一本书，都可能是一个通往未知地狱的门户？

　　“不……不对，”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可怕的猜想，“父亲看了一辈子书，也没见他被拖走。我以前也常在店里打瞌睡……” 他想起自己过去无数个混日子的白天，常常趴在桌子上流着口水酣睡，但每次都只是被噩梦惊醒——关于债主、关于赌输的牌局，而不是真实无比的异界求生。

　　“触发点……不是简单的‘接触’或‘睡眠’，”他眼神锐利起来，试图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灵感，“第一次，我是在看《山海经》，想着书妖和祖宗的事……心里充满了……愧疚？还有不甘？第二次，我是在整理书架，心里觉得无聊……烦躁……然后被这本怪书吸引了注意力……”

　　“是‘心绪’？结合‘特定的书’？”他皱紧眉头，觉得这个想法有点玄乎，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合理的解释。“或者说，是在我精神不设防、或者产生某种强烈情绪时，接触到了某些‘特殊’的书？”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兽皮书。这本书如此古怪，没有书名，材质特殊，混在父亲的那些藏书里本身就极不协调。那本《山海经》也是父亲生前最爱摩挲的几本书之一，似乎也非同寻常。

　　“那么……其他的呢？”他的目光扫过《水浒传》、《西游记》、《梦溪笔谈》、《本草纲目》……这些书看起来都年代久远，是否也藏着某个世界？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要不要……再试试？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让他浑身一颤，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海岛烈日下的干渴、蘑菇林孢子的诡异、原始森林猎手的利齿、沙漠流沙的窒息、沙虫恐怖的口器……每一种感觉都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再去一次？他可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活着回来了！万一下次回不来了呢？

　　但是…… 另一个声音在心底小声说，两次了，虽然每次都差点死掉，但最后关头都回来了。好像……好像就是不会真的死掉？那只是一种……极度真实的‘体验’？

　　这个想法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不会死？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大胆地去探索？去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死……”他咀嚼着这三个字，一种扭曲的安全感混合着巨大的恐惧缓缓滋生。如果不会死，那最大的敌人就是过程中的痛苦和恐惧。而他，已经在短时间内体验了常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恐惧了。

　　“它们……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他想起祖宗怒其不争的斥责，想起书妖消散前的失望，想起沙漠里商队首领最后的认可和少年感激的眼神……这些经历虽然恐怖，却一次次将他从那个浑浑噩噩的败家子壳子里强行拖拽出来，逼迫他去思考，去挣扎，甚至……去保护别人。

　　他讨厌这种被迫的改变，但又无法否认内心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尚未察觉的变化——比如，他现在坐在这里思考这些问题，而不是立刻冲出去找地方喝酒压惊。

　　纠结。极度的纠结。

　　尝试，可能意味着再次坠入深渊，承受难以想象的折磨。不尝试，谜团就永远存在，他可能永远活在不知道下一次“传送”何时会来的恐惧中，而且……那丝关于“改变”和“答案”的诱惑，也在隐隐作祟。

　　他盯着那本兽皮书，眼神变幻不定。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

　　最终，一种混合着破罐破摔、强烈好奇、以及一丝丝想要验证“不会死”这个猜测的疯狂心态，占据了上风。

　　“妈的……试试就试试！”他咬着牙，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书，还是在骂自己。

　　但他没有直接去碰那本兽皮书。万一再掉进沙漠怎么办？他需要换一个“目标”。

　　他的目光在书架上逡巡，最后落在了那本《山海经》上。毕竟第一次是它，而且相对熟悉……一点点。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赴死一样，慢慢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朝着《山海经》的封面探去。

　　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停住了。

　　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去回想第一次被拉入前的状态——躺在藤椅上，身体放松，心里想着书妖，想着祖宗，想着那些让他愧疚又不甘的往事……一种复杂的、疲惫的、带着悔意的情绪渐渐弥漫开来。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集中全部精神去感受那本书，等待那熟悉的眩晕感降临。

　　一秒，两秒，十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疑惑地睁开眼，手指按在了《山海经》的封面上。触感是正常的纸质，没有任何异常。

　　“嗯？不行？”他愣了下，“是因为情绪不对？还是因为……这本书‘冷却’了？”

　　他不甘心，又尝试了几次，努力调动情绪，甚至试着在脑海里呼唤书妖和祖宗，但依旧毫无反应。

　　周少坤皱紧了眉头。看来不是简单的“接触+情绪”就能触发。关键点可能更复杂，比如每本书可能只能触发一次？或者需要特定的、更强烈的情绪共鸣？或者……需要某种“媒介”或“仪式”？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那本兽皮书上。看来，目前唯一确定的“钥匙”，就是它了。

　　他看着那本诡异的书，眼神变得无比复杂。知道了触发点之一，却似乎陷入了更深的谜团。而要不要再次握住这把“钥匙”，开启可能更加恐怖的下一次“旅程”，这个决定，变得更加艰难，也更加诱惑了。

　　他坐在那里，仿佛化作了另一尊雕塑，与这间古老的书店一起，沉入了更深的寂静与未知之中。试探有了初步结果，但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周少坤瘫坐在书店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书架，目光在《山海经》和兽皮书之间来回扫视，眉头紧锁，几乎要绞在一起。

　　“睡眠？接触？情绪？书本身特殊？”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要素，总觉得差一点就能抓住关键，但那灵感的尾巴却总是滑不留手。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书店——父亲经营了一辈子、如今破落不堪的“知味书屋”。他的视线掠过积灰的书架、泛黄的海报、父亲常坐的那把磨得油亮的旧藤椅、窗台上那盆早已枯死的茉莉花……

　　等等！

　　他的目光猛地定住，死死盯在那盆枯死的茉莉花上。

　　一个被他忽略到极致、却贯穿了两次“穿越”的细节，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茉莉花茶！

　　第一次，在海岛醒来之前，他正坐在店里，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看着《山海经》，然后睡着了……

　　第二次，在沙漠醒来之前，他正在掸灰尘，而父亲生前最爱喝的，就是茉莉花茶！书店里常年弥漫着那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早已成了背景板一样的存在，他甚至自己偶尔也会泡一杯（虽然远不如父亲泡得讲究）！而他碰到那本兽皮书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刚好经过父亲生前常泡茶的那个小茶几？那上面是否还残留着经年累月浸润下去的茶香？

　　这个联想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不是书！至少不完全是书！ 是气味！是茉莉花！

　　父亲一辈子守着的不是书，是那份墨香与茶香交织的“知味”啊！那才是这家书店的灵魂，是祖宗和父亲真正想让他理解和传承的东西！而他，这个不肖子，却只把书当成换钱的废纸，把茶当成解渴的饮料，完全忽略了其中蕴含的、可能连通着某种奇异维度的“味道”！

　　这个发现让他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

　　太荒谬了！却又……太合理了！ 合理到因为它过于平常、过于融入日常，反而被彻底忽略！就像空气一样，存在却视而不见！

　　他猛地连滚带爬冲到父亲以前泡茶的小茶几旁，上面果然还放着一套简陋的茶具和一个茶叶罐。他颤抖着打开茶叶罐——里面果然还有小半罐干燥的、颜色发暗的茉莉花茶，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气淡淡飘出。

　　所以……想要再次触发，可能需要……

　　一个疯狂至极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验证！必须验证！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太久。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破译密码般的狂熱推动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去拿那本危险的兽皮书，而是再次拿起了那本《山海经》。他走到茶几旁，找出父亲常用的那个杯子（杯壁上还有深色的茶垢），笨拙地抓了一小撮茉莉花茶放入杯中，冲入热水。

　　他看着干枯的茶叶和茉莉花在热水中缓缓舒展，释放出那熟悉无比的香气，氤氲的热气带着茶香弥漫开来。

　　他捧着那杯热茶，坐到父亲的旧藤椅上。他闭上眼睛，不再刻意去回想愧疚，而是努力让自己沉浸在这股味道里——父亲日复一日坐在这里的气息，书店年复一年沉淀的味道，墨香与茶香交织的、名为“知味”的传承……

　　他轻轻翻开了《山海经》，指尖划过“青鸟栖于丹穴”那一页。

　　然后，他等待着。

　　心跳如鼓。

　　如果猜想正确…… 如果这看似荒谬的触发点是真的……

　　那熟悉的、令人恐惧的眩晕感和失重感，会再次降临吗？

　　他屏住呼吸，全部感官都集中在那杯茶散发的、笼罩着他的茉莉香气上，以及手中书页的触感……

　　下一秒，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