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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红之部落的风2 ...

  •   按规矩,“穆亚迪”仪式开始得很早,前一天晚上村里最强壮的艾洛和巫师是要守夜的,她们会等到天快要亮时叫醒村里需要参加仪式的女孩们,还有作为仪式引导者的奥勒们。

      而守夜的巫师并不在自己的房子里。她很忙,又要去已经选好的穆卡亚圣树底下撒些表示神圣的有色粉末,又要去村寨深处摆些阵法,烧些药草,为即将迎来成年的女孩们祈福。

      提莉波姆很早就醒了,这一整夜她睡得也不踏实,虽然巫师很有心地在屋里烧了点能助安眠的熏香,但她还是做了很多模模糊糊的浅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记忆里那挥之不去的一幕。大概她才五六岁时,她的姐姐已经是个年轻猎手,那一年狩猎大赛,姐姐杀死了一匹很大的斑马,作为猎手中领头的那个,意气风发地拖着一整匹斑马归来。

      但没想到,斑马的血腥气引来了一头误闯村寨的狮子,所有人都吓坏了,四处窜逃,尖叫声不绝于耳。

      而姐姐却举起磨得很锋利的陶枪,无畏地在狮子张开血盆大口扑来时奋起跳跃。她看到姐姐那暗红的、袒露的腰部形成了一个很漂亮的弧度,手臂上的肌肉微微耸动,一枪直刺狮子的鼻尖。

      虽然枪尖一歪,没有刺得很深,但她真的刺伤了狮子!

      可是狮子粗壮的利爪也立刻落下,一把划过她的喉咙,割伤了。狮子嗅到血腥气,被彻底激怒,它扑上来,锋利的牙齿咬碎了姐姐攥枪横刺来的手臂。

      后续赶来的猎手们,一起杀死了那头凶猛的母狮。

      动弹不得的姐姐和狮子死在一起。幼小的提莉波姆发现她们拥有相似的眼神。她难以用言语描述,但记住这两头狮子最后的眼神。

      这和后来妹妹死去时的目光又不完全一致。

      葬礼结束后,阿妈嚎啕大哭,向当时的女巫下跪,以头抢地,说她是不祥的人,被邪鬼缠身,失去了自己的奥勒,又保护不了孩子。

      前任巫师就为她举行了斩断邪命、传承巫术秘法的仪式,从此新的,为大家祛除灾祸的巫师就是她了。

      提莉波姆很难说自己感受到了什么,但冥冥中就像有一种意志从女孩瘦弱的身躯里觉醒了。

      虽然她被占卜钦定是个负责生育的奥勒,但她也想当个勇敢的猎手,像姐姐那样、狮子那样,和什么看得见的敌人勇猛地搏斗。

      她一定是在畏惧某些自己看不见,却能主宰自己的东西。

      比如,穆卡亚树的花香,很好闻,但阿布里人相信它有催情的功效,往往会在奥勒居住的寨子放上,行房的次日再喝上一碗用穆卡亚果熬煮的汤,有助于滋养生命活力。

      就像这阵不自然的陌生花香……

      嗯?那是陌生的气味。

      提莉波姆睁开眼,不再在席子上翻来覆去,一骨碌爬起来,下意识地往阿妈的草席上看了一眼,想起她一晚上都不在屋里,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随手抓过一罐放了各种巫药的小陶罐,掀开门帘奔了出去。

      天还只是蒙蒙亮,太阳尚未升起,只是天边有一圈云已开始泛出了鱼肚白。

      提莉波姆嗅着陌生的气息,朝河边跑去,越跑却越熟悉,陌生的花香里夹在着血腥气。

      她跑了好一段路,才渐渐发觉不对劲,自己已经出村了。

      ……应该,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村子吧?巫师阿妈忙于做祈福仪式,也不会往这个方向走。

      就在不安升起的时候,一抹黑色撞进了少女的视线。

      提莉波姆立马感到自己呼吸都急促起来,一颗心跳得突突突突,都要蹦出胸膛来了。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轻轻抬步一点点靠近河岸,那团河水里的东西也变得越发明确。

      只见漆黑的布料浮动在水波上,而白色的长发披散,如水草般轻轻摇曳,已经变得暗红的血沫在微绿的半透明河水里泛开……

      那是一个人。一个外边来的人。

      没错,那是个外界来的人!她的皮肤和发色洁白,像晴天的云,长发也没有编成辫子,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注意到水中的暗红杂色,提莉波姆吓得赶紧跑过去,蹲下身,把那个人从水里拉上来。

      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轻,面朝水下,也不知在河水里泡了多久,会不会已经淹死了。

      少女又急急忙忙,把对方翻个面平放在岸边的草地上。

      这一翻不要紧,刚一看清这人的面目,阿布里少女就吓了一跳。

      这是张大约二十来岁的女人的脸,很瘦,五官深刻,鼻梁挺而嘴唇薄,双眼紧闭着,左眼上有道很浅的疤,纤长微翘的睫毛上缀着细小的水珠。

      模样生得和阿布里人,实在太不一样了。

      提莉波姆跪在女人的身边,盯着那张陌生的脸孔看直了眼,手里还攥着她那不知用什么纺成,入手光滑而冰凉,也并未被水浸透的布料。

      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难道说是外界的猎手吗?她会不会,是打猎的时候迷了路?

      提莉波姆心脏狂跳,忍不住好奇地多扫了那女人两眼。

      外界的女人白得像个雪人,由于压根没看到过外界人,提莉波姆第一眼只觉得她的样子怪异,再仔细看看,又觉得,她真是个美人。

      她不知道外界的标准是怎么样的,但她觉得这个女人很漂亮。

      目光又往下游走,外界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经河水一泡,里衣一定都贴在身上了,斗篷散开,那身形的优美曲线就十分明晰。

      这样的身材和年纪,提莉波姆又忍不住猜想她是个当了母亲的奥勒。

      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可能这么盯着人家看有些尴尬,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眼,咽咽唾沫。

      忽又想起,阿妈说过,如果有人掉进河里淹晕了,得赶快把人救上岸,掰开对方的嘴巴,按压胸口和肚子让人把灌进身体蒙了心的水吐出来。

      提莉波姆赶紧收神要照做,将左手贴上女人的嘴边,拇指轻轻贴上她的唇。不知为什么,在要探进指腹的时候她有点发愣,就像有点害羞似的,又像是对待一件稀罕的珍物,她的动作那样地小心翼翼。

      外界人的贝齿无意识地划过她的指尖,提莉波姆看见了她樱粉的舌端。口中似乎没有含进什么明显的异物,接下来就是要让她把蒙了心的水吐出来。

      提莉波姆将手放到女人的腹部,隔着几层衣料也不妨碍她感受另一个人的身体。

      还没有经过成年的仪式,试过房事的阿布里女孩有些紧张,尖尖的耳朵比原本的肤色更红了些,在她的认知里,别人的肚皮是不能随便乱摸的。

      她微微用力,这时,白发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从草地上弹起上身。

      当那张苍白的异乡人的脸陡然凑近放大,还没什么热度的气息淡淡地吹过脸上,提莉波姆尚未反应过来,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年长的陌生人紧紧抱住。

      反应过来时,她整个人已经浑身僵直,动弹不能。

      提莉波姆几乎吓呆了,不知道异乡人会对自己做出什么。难不成,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外边来的坏蛋抓人,会把她扛起就跑吗?

      想到这个阿布里小孩最害怕的恐怖故事,提莉波姆大气也不敢出,放在身侧的左手试图去碰就在脚边的巫药罐子。

      辣粉的量不多,但足够把两头狮子放倒;再不济,难喝的穆卡亚树汁混合苦葵汁,也够人好受的了!别怕,她能争取到跑回村寨的时间,这不难。

      提莉波姆摸索了几下,因女人就挂在她的脖子上,头扭不动,看不清斜后方的脚边,几次试探的手指都扑了空。

      “呵呵。”

      这时,有些沙哑低沉的女音钻入她的耳里。提莉波姆顿时手上也不敢动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

      女人就这么搂着她的脖子,大笑起来。

      提莉波姆吓得不知所措,她忽然感觉女人的身体与自己贴得更加紧密了。部落民袒露的肚皮和有点湿滑的布料贴在一起,被带动得微微颤抖。

      而、而且,连胸口也……

      提莉波姆总觉得她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奇怪。

      难道外界的坏蛋抓到人以后,还要做什么巫术的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提莉波姆紧接着感觉自己的脸颊也贴上了一阵冰凉,冰凉中还有点温热。

      女人将自己的脸颊贴着红皮肤少女的脸颊,缓缓地蹭了蹭,极尽亲昵,就像一只向阔别多日的主人撒娇的猫。

      她身上沾染着除血以外别的什么陌生香味,分明不是穆卡亚树的花香,可却搅得少女心神不宁。

      那人的笑声转小,低低的,就在耳畔,有些沙哑,挠得人心发痒。

      直到某时,这个莫名其妙的拥抱陷入了寂静,提莉波姆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吵,自己浑身的皮肤烫得像个火球。

      阿布里人的体温本来比普通人类就要高上许多,出色的灵力操控天赋,让她们在寒冬中也能维持体内的热量,也因此日常的着装不怎么蔽体,就连冬装也是一样。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天快亮了,神圣的仪式就要开始,凉风穿过对岸的树林带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草动叶摇,而就在村寨赖以生息的河流旁,她却在和一个来自外界的陌生女人紧紧拥抱。

      一声轻灵的鸟叫划过天际,提莉波姆眼皮颤动,她看到一只黑色身体黄色脑袋的鸟儿掠过苍穹,向对岸的树林深处飞去。

      试图摸索巫药罐子的手停了许久,转而向上伸了伸,搭上了面前女人的腰际。

      那人的身躯纤细柔软,和自己相似却又截然不同;那人身上的气息甜腻陌生,却很好闻;那人的呼吸轻缓,带着她的也渐渐安宁下来;那人身上的布料入手湿凉,却有抚慰心火的作用。

      提莉波姆不知自己怎么,就被会使人鼻酸的邪灵上了身。

      自从奥勒母亲被抓走后,她就没有被年长的女性这样紧密地拥抱过了,连阿妈也不曾。

      提莉波姆以为自己已经花了全身力气,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迫使自己变得沉稳起来,接受她没法成为猎手而必须通过穆亚迪的现实,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灵魂深处依旧大声咆哮着。

      “我不要!……哈、呜……”

      红皮肤的女孩像被打开了开关,泪水突然滴落,顺着下巴的弧度,砸在下边的肩膀上。

      “我不要去‘穆亚迪’!我不想做奥勒,我甚至不想留在这里,在这里我永远也没法成为一个猎手!……哪怕我已经独立猎到过兔子,我有成为猎手的禀赋!”

      话语不由自主,随着泪水啪嗒啪嗒滚落个不停。

      女人很快就发觉怀中少女的颤抖,但并不吭声,只是默默将她搂得更紧,戴着手套的右手一下一下地轻抚她的背部。

      “你从外边过来……你要带我走么?呜、呜……”

      颈边的温热退去,而脸上却被一丝冰凉触到。

      提莉波姆抽抽噎噎,这才触电般地猛然一震,回过了神。

      这实在是一件太丢脸的事,一个梦想了很多年要成为无畏的猎手的孩子,在将要迎来她逃不开的成人礼时躲在一个素未谋面的外界人怀里哭。

      但是,当一个人发现自己走投无路,被逼得退无可退时,忽然遇到一个恐怕如果不是命运,很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而且她给你带来拥抱,察觉你落泪时无言地轻抚你的脸庞、摩挲你的发顶、拍抚你的背脊,轻柔地为你抹去泪水,可能很难让人不去畅想,她就是命中注定来拯救自己的。

      提莉波姆真想嚎啕大哭一场,但她强迫自己冷静。

      来自外界的女人体温低得和她的肤色相合,以至于提莉波姆有一瞬担心自己的泪水会把她的手指烫伤。

      微微拉开距离,女人平静地与她注视,薄薄的唇勾起很淡的微笑,温和得像是幻觉。提莉波姆这才惊觉她的双眼是异色的,有疤痕的左眼竟然是浅金色的,还有野兽般的竖瞳。

      外界人上扬的嘴角微动,沙哑沉稳的声线这一次如水般平和顺畅地流淌出来,她对红皮肤女孩说出了见到她后的第一句话:

      “你想睡我吗?”

      提莉波姆听不懂对方说的话,那不是阿布里人的语言,非常简短,没有喉音、舌音,几乎没什么拗口的音节,一种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的语言,只能凭句尾有些上扬的语气,猜测那是个很短的问句。

      又结合对方温柔的表情……大概是问自己好些了没,或者有什么伤心事吧。

      提莉波姆抬起手背擦去眼角残余的泪珠,试着带手势,摆摆手摇摇头,指指自己,露出尽量不那么难看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没事,只是最近有些让人不怎么痛快的事,我没事。”

      女人依旧平静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在看她。

      又如同听到了什么令人心忧的回答,她本就很浅很浅的笑意也消失了。

      紧接着双唇翕动,吐露出的是很轻很轻,宛若呢喃的话语:“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在提莉波姆看来,那人似乎是发觉自己有些不快的经历,也为她有些忧虑,所以表情严肃了起来,想探问她有什么苦恼又怕惹她伤心而语气飘飘。

      当下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觉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草裙,垂下头,犹豫地低道:“你、你是个好人……你愿意听我讲的话,我会说的。”

      女人目光幽冷,半垂眼帘:“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我讲讲吧,从哪里开始说呢……我姐姐,我姐姐原来是我们村最勇敢的年轻猎手!她死于同狮子的搏斗!后来我也想当猎手,而且事实证明我有那个天赋!我自己猎到过兔子,活的兔子!就在前几个月!但就因为我出生后的占卜说我是‘奥勒’,所以不能做猎手……”

      “祂那时没有死绝,你们急于求得希望,以我的名义欺瞒世人宣布虚假的胜利,我理解……所以剩下散落的邪灵,由我一一封印便是。可为什么,你们还不满足?我的灵器落在东洲,被你们控制;我的信物被你们抢走,铸成神像;我的愿望被你们歪曲践踏;现在,你们还要夺走神杖?!”

      红皮肤的少年人神情激动:“很快,天就要亮了,我得回去参加‘穆亚迪’了,但我不想去!一点也不!我真想、真想一走了之!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了,做我自己的猎手就好!”

      白发滴着水的异乡人咬牙切齿:“我还能给你们什么?你们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难道真要把我的灵力全部榨干,就像什么‘献身赤月’才行?哈哈,没用的!灵力与灵魂相连,而我的灵魂,早已与祂相连……”

      提莉波姆陷入迷茫:“可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大家都说,去了外界就会被抓去卖掉,生不如死;而且阿妈……唉,卡卡密恩啊!她已经是个不幸的人了,我不能也丢下她。但我真想不明白,我有什么错呢,为什么神给我的命运和我的喜好并不相符呢?”

      神使痛苦地低下头:“对,非要我昭告世人么?你们尊崇的‘济世神使’也是你们所恐惧的‘恶神’眷属之一!没用的,这是诅咒、魂契!就算是我也无法解开,否则也不会……哈,所以你们还能从我这里夺走的,就只剩这副肮脏的躯壳了,不是吗?”

      红皮肤的少女咬住下唇,紧闭双目,似是要憋回泪水:“唉,我真想——拥有自由!”

      白发的外界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异色的眼底暗涌疯狂:“解脱……谁能予我解脱?!”

      话音未落,湛蓝与暗红交织的刺眼光芒骤然爆现,平地卷起狂风,呼啸的烈风裹挟着双色危险的冷芒,含着沉重的暴怒横扫大地。

      高高的白草丛瞬间匍匐着紧贴地皮,河水翻涌炸开无数浪花,水渍被狂飙卷起,洒溅向四面八方,就连两岸高高低低的树木也不住地摇头晃脑。

      扑面而来的狂飙将少女的辫子高高抛起却不许落下,并不牢靠的草裙几乎裂散,刺骨的风仿佛卷有无数刀片利刃,连阿布里人的身躯也难以阻挡那深入灵魂的寒意。

      “啊呀——!”

      直到骇人的灵压震得人头皮发麻,这时,红皮肤部落的少女才后知后觉,自己和对方根本没能达成任何对话,来自外界的女人压根不是在好心安慰她。

      是的,那不过是一具被悔恨填满了心腔的,行尸走肉。

      狂暴的灵力风暴最终随着那只沾过温热泪水的左手发力而扩散,扫倒了方圆数里的丛林,以及不可避免的,几顶村寨屋子。

      所幸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几乎整个村子的老少都醒了过来,为即将成为大人的孩子们送上祝福,反常的狂飙与夺目的光芒横扫而来时,大家都及时察觉,纷纷尖叫着趴倒躲避。

      “轰!”

      大约只有等到尘埃落定,才能去数刚才的一瞬间飞了多少顶茅草房。

      一系列骇人的倒塌声后,一切归于沉寂。就好像是弹指瞬间,世界天崩地裂又静静重生。

      “哈啊、哈、哈……”

      提莉波姆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含混着欲哭无泪的颤抖。

      她几乎是傻了,过了好久才惶恐地试探着眯开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模糊的视线微微向上,就能看到那只放出了如此恐怖的灵波威压的手掌。

      白发女人裹着黑斗篷,纤瘦的身子微微弓起,失去了幻想的滤镜,灰暗的右眼冷漠得不可思议,野兽般异样的左眼更是可怖,眼底压根没有陌生少女的位置。

      她苍白的脸上分明毫无表情,却不动怒色,自有凶戾之气凌人。

      提莉波姆这才睁大眼睛,看清四周不成样子的狼藉,白草地都被翻出了几道地皮轨迹。

      白发女人却又盯着她呆了片刻,慢慢放下左手,顺势轻轻的,搭落在红皮肤少女被寒风刮得发了凉的脸颊上。

      她似乎才看清这个少女天真可爱的面庞,忽而轻笑出声,目光放柔,缓缓低语,仿佛充满了对待情人的宠溺:“哈,你想不想和我睡……”

      指尖从颧骨位置慢慢滑落到下颌,而后腾空,随着整副身躯瘫倒下去。

      眼疾手快揽住了再度昏迷过去的异乡人的脑袋,提莉波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激动火山爆发似的冲撞着她的内心。

      月神卡卡密恩啊!刚才那是什么?光凭灵力,竟然能掀起风暴!

      这个人、这个外界来的异乡人,单手就放出了那样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力量!而且,她显然是个没经过“穆巴图”仪式的奥勒呀!就是村寨里最厉害的猎手,也做不到的这种事!

      提莉波姆心跳得简直比刚才以为自己濒死时还快了,一种奇妙的兴奋感将她击沉,就好像当初看着姐姐和狮子搏斗的那一幕那样。

      以至于她用手掌摩挲了一阵女人白皙的脸颊,发了会儿呆,才想起当务之急。

      “阿妈!对不起,今天我不能去穆亚迪了!有个异乡客从上游漂下来,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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