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妹妹爱上我》凌導

3、第 3 章

　　第二天清晨的微光透过薄雾，给沉寂的老房子镀上一层冰冷的灰白。

　　季羡好拖着行李箱，轮子碾过客厅光洁的地板，发出空旷的回响。
　　行李箱里东西不多，几件换洗衣物，几本厚重的参考书，还有那个被层层衣物包裹、深藏在行李箱最底层的小小银色相框。
　　母亲温柔的笑容被黑暗和织物隔绝，成了她唯一能带走的、关于“家”的全部念想。

　　季明远站在玄关，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看着女儿的背影，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沉甸甸的叹息，带着无法弥合的裂痕：“……在学校，照顾好自己。钱不够了，跟爸说。”他递过来一个信封，厚厚的一沓。

　　季羡好没有回头，也没有去接那个信封。她的目光落在玄关那双刺眼的粉色帆布鞋上——它们依旧紧挨着她那双黑色拖鞋。

　　“不用了谢谢爸。”她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她拉开门，清晨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带着自由和逃离。

　　“姐姐！”一声清脆得过分、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呼喊自身后响起。

　　宋柚宁穿着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像一阵风似的从楼梯上冲下来，丸子头还带着刚睡醒的蓬松。
　　大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季羡好，仿佛她只是去楼下买个早餐，而不是要逃离这个家。

　　“姐姐你要去学校住吗？周末会回来吧？”她几步蹦到季羡好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想去拉季羡好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我和妈妈昨天做了好好吃的饼干，给你带点路上吃好不好？还有……”

　　指尖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季羡好猛地抽回了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冷风。行李箱的拉杆脱手，沉重的箱体“哐当”一声砸在瓷砖地面上，突兀的回响震碎了宋柚宁的声音。

　　季羡好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迅速弯腰，重新攥紧冰冷的拉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挺直脊背，径直推着箱子跨出了家门。铁门在她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宋柚宁那张瞬间凝滞的笑脸，隔绝了父亲欲言又止的目光，也隔绝了柳姨站在客厅阴影里那小心翼翼、带着歉意的轮廓。

　　“砰。”

　　门彻底关上了。季羡好站在门外冰冷的晨风里，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残留的汽车尾气和灰尘的味道，让她的心情更加复杂。

　　终于熬到放学在和老师报备了后，她拎着行李箱独自一人来到宿舍楼。
　　高三的宿舍楼陈旧而拥挤，六人间，上下铺，空间逼仄得转个身都困难。
　　因为高三才住校，被分到的是混寝，里面都是各班的学生。
　　季羡好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波澜，室友们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这个面色苍白、眼神清冷的同学，便又埋头于各自的课本或闲聊中。
　　没有人关心她为什么在高三最紧张的时候突然住校。这份刻意的疏离和漠然，此刻竟成了季羡好最渴望的空气——干净，没有杂质，没有令人窒息的甜香，没有令人心里抗拒的关心视线。

　　她沉默地整理好自己的下铺，将那个银色相框取出来，没有摆在任何显眼的地方，而是塞进了枕头套最里面的夹层，紧贴着枕芯。只有夜晚躺下，侧脸压着枕头时，才能隔着薄薄的布料和棉花，感受到那一点坚硬的、冰冷的轮廓。那是她深夜里唯一的安全感来源，是沉入黑暗前最后的锚点。

　　学校成了她厚重的壁垒。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天蒙蒙亮就起床，第一个冲进空旷冰冷的教室背单词；课间永远伏案刷题，拒绝任何无关的交谈；午休时间短暂，她就带着饭盒去图书馆最僻静的角落，一边机械地吞咽食物，一边在题海里泅渡；晚自习永远是最后一个离开，直到教学楼熄灯的铃声尖锐地划破寂静，她才像被惊醒的夜鸟，拖着疲惫的影子回到宿舍。

　　周末？那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当室友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回家要带什么、要吃什么、要见谁时，季羡好只是沉默地收拾好书包，塞进更多的习题册和试卷，然后一头扎进周末也依旧开放的、冷清得如同巨大冰窖的图书馆自习室。

　　图书馆在高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外面城市的喧嚣，阳光明媚或阴雨绵绵都与她无关。她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是能将所有思绪都强行塞进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铅字的空隙里，让大脑超负荷运转到麻木，再也没有一丝空隙去想那个家。

　　只有一次，周五的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教学楼染成一片脆弱的橙红。季羡好低着头快步穿过操场，只想尽快回到宿舍那方狭小的、属于她的避难所。
　　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甜腻的惊喜，穿透了操场的喧嚣：

　　“姐姐——！”

　　季羡好猛地顿住脚步，缓慢地转过头。

　　操场边缘的铁丝网外，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宋柚宁站在那里。她穿着和这所沉闷高中格格不入的、浅粉色的毛呢外套，头发精心打理过，蓬松地披在肩头。她脸上挂着灿烂得毫无瑕疵的笑容，用力地朝季羡好挥手，仿佛她们是亲密无间、久别重逢的姐妹。

　　“姐姐！我今天放学早，过来看你啦！”宋柚宁的声音穿透空气，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亲昵，“我和妈妈路过这边！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吃的！”她扬了扬手中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

　　季羡好的脸色瞬一变：不用了谢谢，我还要回去学习。

　　宋柚宁一脸低落。

　　夜深了。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偶尔翻身时床板发出的吱呀声，编织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
　　季羡好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像一只受惊过度、缩回壳里的蜗牛。枕头旁边，那个小小的银色相框坚硬冰冷，她把手放在相框里妈妈的脸上。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幽蓝的光映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眼底深重的疲惫。是一条新短信，来自本地号码署名是爸爸。

　　点开。

　　屏幕的光线刺得眼睛发痛，映照出简短的几个字，瞬间刺穿了季羡好用无尽习题和疲惫堆砌起来的

　　「羡好，明天回家吃饭好吗，爸爸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