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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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还未彻底明朗，是那种将透未透的灰蓝色，像蒙着一层洗旧的薄纱。
“困死我了……我真的服了！为什么我们要多一节早自习啊！”余妍妍打着哈欠对旁边的梁见欢道。
“资本你赢了。”梁见欢扯了扯书包，接着提议，“去吃个早餐清醒清醒？”
博雅为了提高整体升学率，高二改成了从下学期开始要提前到校多上一节早自习，引起了不少同学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
“好啊，正好饿饿的！”
两人一拍即合，于是转弯走向汤粉店。
本以为人应该很少，但令她们没想到的是，高一的学生也这么积极，店门口早早排起了长队。
余妍妍不报希望：“命已经够苦了，现在看来连个像样的早餐也吃不上了。”
梁见欢看着眼前的长队，也叹了口气，正想说“要不换个地方”，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梁见欢？这么巧！”
两人循声望去，见周屿端着两碗刚出锅、还冒着滚滚热气的汤粉，正从取餐窗口挤出来，脸上带着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
“周屿？”梁见欢有些意外。
“你们也来吃早餐？”周屿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排着的长队，很自然地将其中一碗递到了梁见欢面前，“喏，这碗先给你们吧，我同学还没到，我等他来了再一起拿。”
一碗粉两个女生分着吃还是差不多够的，但是对于两个男生来说就不一定了。
梁见欢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换家店就好。”
周屿笑着，语气爽朗：“我这碗本来就是多买的，想着万一有同学没吃上。正好碰到你们，别客气了，赶紧吃了去上早自习要紧。”
梁见欢看着那碗近在咫尺、香气扑鼻的汤粉，又看了看长得令人绝望的队伍，犹豫了一下。
“那谢谢你啊，多少钱？我转给你。”她不好意思地接过碗，指尖碰到微烫的碗壁，连忙用校服袖子垫着。
“不用不用，一碗粉而已。”周屿洒脱地摆摆手，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后脑勺，“你们快去找位置坐吧，我等我同学。”
“这多不好意思……”梁见欢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真没事儿！”周屿笑容灿烂。
“那真的谢谢你了啊同学，下次我俩请你吃！”余妍妍见状便不再推辞。
片刻，梁见欢和余妍妍端着那碗天降的汤粉，在角落里找到两个空位坐下。
拿了小碗，余妍妍又凑过来，语气带着调侃：“周屿这是雪中送炭啊？”
梁见欢搅动着碗里的粉，夹起一筷子：“他真挺好的，要不是他我们都吃不上早餐。”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他人好啊。”
这人被别人暗恋了都不知道。
“啧。”余妍妍无语。
——
两人分吃完，困意终于驱散了几分。
走出店时，天光又亮了些，灰蓝色渐渐褪去，透出清晨的微光。
踩着早自习的铃声冲进教室，梁见欢刚落座，还没来得及拿出书本，就听见门口王令梅训话的声音。
“赵宣阳！你说说你，这学期第几次迟到了！”
赵宣阳可怜兮兮：“老师，这才第三次……”
“你也好意思说？开学总共一个月不到你就迟到三次！”王令梅被气个半死。
此时许迟名才刚刚从楼梯口上来，赵宣阳抓住这个救命稻草：“老师！你看许迟名！他也才刚来！”
“人家请了假的，你以为都像你？给我一边站着去，十分钟后再进来！”
许迟名单肩挎着书包，闻言在门口停下，冲着被罚站的赵宣阳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
“保重。”他语气轻快，毫无同情心。
赵宣阳气得龇牙咧嘴，用口型无声地骂了他一句。
“完了完了，我腹肌要笑出来了！”余妍妍笑得不行扶着腰哀嚎。
梁见欢也笑着立刻接话：“这不正好省了健身钱？”
“什么健身钱？”
笑点本人突然出现在余妍妍身后，把两人都吓一跳。
“你有病啊赵宣阳？吓我一跳！王姐不是让你站十分钟再进来吗？”
赵宣阳一脸“我聪明吧”的得意表情，压低声音：“她被年级主任叫去说话了，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
他显然没忘记刚才的话题，锲而不舍地追问：“你们刚才笑什么呢？什么腹肌？什么健身钱？跟我有关？”
余妍妍和梁见欢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闭嘴，只是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暴露了她们。
赵宣阳还想再说点什么，升旗仪式的铃声就从音响中响起。
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教室瞬间骚动起来。
“哇！逃过早一劫！”余妍妍立刻精神了。
梁见欢也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目光又飘向许迟名的座位。
书包在，人却不在。
她正疑惑，就看见许迟名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着熨烫得格外平整的蓝白色校服，身姿挺拔，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许迟名，你这是？”余妍妍凑过去问。
许迟名晃了晃手上的文件夹：“待会上台发言。”
梁见欢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他要上台发言？
操场上，晨风微凉。
全校师生列队站立，黑压压的一片。旗杆在晨曦中肃立，背景是愈发清朗的蓝天。
梁见欢站在队伍里，目光却总忍不住瞟向主席台方向站在校领导身旁的挺拔身影。
升旗仪式结束，主持的老师开口道：“下面，请优秀学生代表，高二（1）班的许迟名同学发言。”
在大清早并不算特别热烈的掌声中，许迟名步履沉稳地走到了话筒前。
他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目光扫过台下，沉稳开口，清朗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操场：“老师，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我想分享一个关于‘距离’的想法。”
他的开场白有些与众不同，让不少原本低着头的同学都抬起了眼。
“我们总觉得，高考遥不可及。但时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也最残酷的东西。它从不会因为我们的抗拒或拖延而放慢脚步。”
台下变得安静了许多。
“我们与高考之间的距离，注定不会轻松。会有做不完的试卷，会有背不完的知识点，会有压力，会有焦虑，甚至会有自我怀疑。”
这些话语直白地戳中了每个学生内心或明显或隐藏的担忧。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注入了一种坚定的力量，“这段距离，也恰恰给了我们沉淀、蓄力、甚至是超越的机会。每一次专注的听讲，每一道认真钻研的题目，每一个战胜惰性的清晨，都是在缩短这段距离，都是在为我们想要的未来铺路。”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台下某个方向，短暂停留，随即移开。
“最后，我想送给大家一句话，”他提高了些许音量，每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清晨的空气里，也烙印在许多人的心里——
“别怕路长梦远，总有星河照耀。”
说完，他利落地鞠躬，在渐渐响起的、比开始时热烈得多的掌声中，沉稳地走下了主席台。
梁见欢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从容退场的身影，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那句“总有星河照耀”。
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和激励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我感觉我还能再跟数学大战三百回合！”
“你们知道吗？他可是理科班稳坐的年级第一！”
“学霸不愧是学霸。”
“突然觉得手里的五三都有光了是怎么回事……”
青春就是这样，在迷茫的时刻，一个人、一句话都有可能鼓舞你寻找到努力下去的希望。
掌声渐歇，升旗仪式接近尾声。
主持老师在做最后的总结，但不少人的目光仍有意无意地追随着那个正从主席台侧方台阶走下来的挺拔身影。
许迟名脸上没什么波澜，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只是在下台阶时，脚步似乎比上台时轻快了些。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手里还是拿着那个蓝色的文件夹。
他径直走向高二（1）班的队伍。
随着他的靠近，梁见欢感觉自己的呼吸不自觉的放轻了。周围同学的目光，包括余妍妍带着笑意的注视，都让她有种莫名的紧张，仿佛即将走过来的，是和她有着某种特殊关联的人。
赵宣阳第一个按捺不住，在许迟名刚站定回队伍原位的瞬间，就一巴掌搭在他肩膀上，声音里满是兴奋：“行啊迟哥，深藏不露啊！刚才在台上帅炸了！”
他这一嗓子，引得附近几个男生也围了过来。
“就是，发言稿自己写的？文采可以啊！”
“最后那句你分享的话，绝了！王姐听得直点头！”
许迟名被他们围着，有些无奈地扯了下嘴角，抬手拍开赵宣阳的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随意：“正常完成任务而已。”
队伍开始随着口令松散地移动，准备返回教室。
人群的流动冲散了刚才的小圈子。
许迟名自然地落后两步，恰好走到了梁见欢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
他没有刻意跟她并肩，也没有立刻说话。
梁见欢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就在身后不远，那种存在感强烈得让她后背微微发僵。
走了几步，就在梁见欢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不高：“我刚才讲得还行吗？”
梁见欢的心微微一跳。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晨光正好落在她微微仰起的脸上，也落进她清澈的眼睛里。
她看着许迟名，他看似随口一问，但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里，却藏着一点紧张的期待。
周围人来人往，喧闹依旧。
梁见欢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嗯，讲得很好。”
顿了顿，她像是鼓起了勇气，补充道：“尤其是最后一句，我很喜欢。”
许迟名愣了一下，随即，那双总是明亮飞扬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河流转，骤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如同拨开云雾的朝阳，灿烂得晃眼。
“你喜欢就好。”
余妍妍在一旁看着这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暗涌，嘴角忍不住跟着扬了起来，小声和赵宣阳嘀咕：“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