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诺情深》醉倚风

7、七、诡异的婚礼

　　十月二十，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一大早，洛阳城里就已鼓乐喧阗——富可敌国的玉诺山庄的大当家玉胖成亲，迎娶的还是当今天子的掌上明珠鱼十八公主，这样的婚礼该是何等盛大张扬糜费奢侈不想而知。
　　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洛阳城正门一直通到玉诺山庄的大门口，每隔十丈就有一个喜棚，棚下一队乐师卖力地吹奏喜乐，大路的两边更是步步张灯寸寸结彩隆重无比。
　　而此时，公主的鸾驾还在十里之外慢慢地踱着方步，因为进城的吉时是在申末，成礼的吉时在酉正，因此还有将近五个时辰的时间用来走完这十里路。
　　五个时辰，对于有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漫长，而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是短暂得残忍。
　　包子牵着马缓缓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身后就是鲜艳华贵的送嫁鸾车，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回头，虽然他知道隔着重重嫣红的轻纱，可以看见那人的影子，虽然，他真的很想再多看一刻，但那样的颜色过于刺目，以致于疼得他不敢再回头。
　　慢一点，再慢一点，包子每走一步心就痛一下，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凝固在这一刻，他愿用所有的一切去换取，不奢望两情相悦，不奢望终成眷属，他只求能一世这样近地陪在她身旁。
　　鱼十八默默地看着车前那个熟悉的背影，自从三年前见到他，发现他眼底那样深深的疼惜，她就每天在冰冷的宫殿里等着、盼着他巡逻时经过的身影，甚至是在深夜，那是她在这个冰冷的皇城里唯一的一点温暖来源。
　　鱼十八垂下头，看着手中那个莹润的小小的金鱼扇坠：去年的夏天，他当上了羽林军统领，她发现他常常会在自己的宫殿周围巡查，于是，终于有一次，在发现他身影出现的时候，她大胆地唤人来说要去御池看鱼，在轿撵经过他身侧的时候悄悄丢下了自己的扇子。
　　“公主留步。”那个令她心儿漏跳了一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包子恭敬地捧着鱼十八的扇子走上前：“您的扇子掉了。”
　　心里有些失望，但是鱼十八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却发现扇柄上多了这个小小的玉鱼扇坠，欣喜地抬眸，正迎上他灼灼的目光，不由娇羞一笑，从此灵犀相通……
　　十里路有多长？鱼十八愿意用一辈子的青春去走，只要，能一直看着纱帘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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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申初时分。
　　大红喜服绣着金光闪闪的龙凤呈祥，诺尼就这样捧着鲜红的喜服，站在鲜红的洞房里，红色是喜庆的颜色，但也是残忍的颜色，诺尼觉得这铺天盖地的红仿佛是自他心头涌出的鲜血染就。
　　那一天的凌晨，忍着欲裂的头痛回到山庄，推门，迎接他的是玉胖令人心碎的憔悴眼神。
　　是他？难道他竟然在诺尼的房间等了他一夜？
　　诺尼静静地站在门口，不敢往下想：那样的答案太美好，不是他所能企及的。
　　沉默对视了良久，玉胖忽然笑了笑：“大婚之前不要再离开好吗？”
　　笑容很勉强，声音也很苦涩。
　　诺尼点了点头，从那一天起，他再没有离开，强迫着自己用心安排着巨细事务，连最最不起眼的末节都务求完美，因为他能做的也只剩这些，所以他每天从清晨忙到深夜，所有人都在赞叹诺庄主对玉庄主的兄弟情深，只有诺尼自己知道，如果不让自己很忙很忙，他扛不住心头那彻骨的痛，纵然是这样，却依然可以夜夜无寐……
　　“吉时快到了，公主的鸾驾恐怕已近城门。”诺尼轻轻地，万分艰难地打破了沉默。
　　玉胖面向旖旎的鸾帐定定地负手站着，从清晨到现在，水米未进，仿佛只剩一具空空的驱壳，所有的人都来劝过，喜服却始终没有换上，他的神魂仿佛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再多的话也听不见。
　　但是诺尼的话却仿佛能够穿透冥冥，出现在他心中。
　　“是不是一定要换？”玉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麻木。
　　安静了很久很久，诺尼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不知道有多少双森森的眼睛在明里暗里盯着这桩婚事，所以，婚礼必须如期举行。
　　“我知道了。”玉胖缓缓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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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养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甜甜妩媚的笑容：她竟然在他的食物中下迷药！
　　“为什么？”混养的声音里没有怨怒，只有迷惑。
　　“没为什么，很多事你不必知道。”甜甜一边回答一边出手封住了他七八个大穴。
　　“我答应过还你一命。”混养的语声里带着深深的伤痛。
　　“你知道我不需要。”甜甜的笑意里带着一点落寞：“你的功夫太强了，我不得不下重手封穴，也许会留下点内伤，但是总比没命强。”忽然凑到混养的耳畔轻轻地说了句什么，混养微微一愣神，她已经起身：“好好睡吧，睡醒，一切都会过去。”
　　混养还想再说什么，眼前却已越来越模糊，终于，她的背影溶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为什么不杀他？”潜水冷冷地问。
　　“宗主没有叫我杀她。”甜甜的声音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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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花烛，红鸾帐，鱼十八静静地垂首在红鸳帱下，手中用力地握着那玉鱼扇坠。
　　洞房花烛，她要如何面对那个陌生的男人？她不知道，心思在纷乱中迷茫，完全没有发现两条幽灵般的人影悄然迫近。
　　另一边，玉诺山庄的花厅里，高朋满座，贵客盈门，玉胖一身喜服一脸笑容地挨桌敬酒，但是眸中却没有半分喜色。
　　诺尼身兼伴郎倒是尽职尽责，杯来杯空，碗来碗尽，豪爽痛快来者不拒，然而宾客众多，这俯仰之间，他已经不知道灌了多少酒下去，终于咕咚一声趔趄在地。
　　玉胖忙命人扶他下去歇着，犹豫了片刻，仍是命手下好生招呼，终于也不放心地跟过去。
　　远离喧闹的花厅，包子手里握着一杯酒静静地遥望着那满室红光的洞房：今天，任务完成，终于可以喝酒了，可是他却一口也喝不下去，因为这却是她的喜酒。
　　嫣红的窗外人影一闪，包子的眼皮突然一跳：还没到闹洞房的时间，那是什么人？担心屋里的伊人，扔开酒杯飞速跟上前。
　　“我去，你守门外。”甜甜低声说着，盯向屋内的那个嫣红人影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复杂。
　　潜水忽然按住她的肩膀沉声说：“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宗主许你自由。”
　　甜甜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着某种异样的情绪，潜水想分辨，她却已经闪身跳进窗户。
　　“什么人！”包子低吼一声，腰刀已然出鞘，潜水冷哼了一声拦住了他。
　　甜甜跃进窗户，抬腕拔出腰间的短刀，血红色的刀，映着血红色的洞房。
　　窗外兵刃交接的声音令她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再转首，眼前已经多出一个人，颀长的穿着嫣红绣金龙凤喜服的男人。
　　玉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