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诺情深》醉倚风

4、四、牛X的护院

　　夜阑深静，已是酩酊的诺尼四仰八叉地和衣躺在绣床之上，酒气纠结着幽香缭绕在锦帐。甜甜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男人：他的眉头即使是在梦中也未曾舒展。
　　轻轻俯身，缓缓伸出一只手，想去抚平那令人心疼的痕迹，却终于，只是停顿在了半空。
　　无声地轻叹着，甜甜收回手直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沉溺在梦乡的那个人。
　　一个黑影无声地出现在她身后，许久，才低声问：“今晚你睡哪里？”
　　“还能睡哪里？”甜甜的声音有点冷，也有一点涩，完全没有了平素的温柔甜美。
　　混养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轻声说：“可是他已经睡了床。”
　　甜甜忽然转身讥诮的冷笑着：“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床上又不是没睡过男人，用得着那么装模作样的么？”
　　混养愣了一下，不由回答：“可是他是诺尼。”
　　甜甜的身子一颤，怔了片刻，才冷冷地说：“你到底是护院还是龟奴？当护院就守好护院的本分，我睡哪里连鸨儿都不过问，用得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么？”
　　混养轻轻叹了口气，缄口离去。
　　看着他消失的萧瑟背影，甜甜的心一软，想要开口唤他，却终于只是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唇……
　　混养是一年多以前甜甜在雪地里救到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身份，只知道甜甜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冻僵了，浑身都是带血的冰碴，只有心口还有一息余温。
　　没有人想到如此现实、势利的甜甜也会出手救人，更没有人想到，她竟然舍得花五千两银子买一棵千年人参来续他的命。
　　所以大家都说，混养的命是甜甜用银子砸回来的。
　　当然，能够买到千年人参光有银子还是不够的，好在那时甜甜已经是醉花楼的头牌，有着足够的人脉，至于究竟动用了什么样的关系，没人知道。
　　混养康复了以后曾经消失过几天，当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两大箱黄金，足有上万两。
　　可是甜甜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淡淡一笑：“我不缺钱，要赚钱我有的是办法，用不着靠救人这种笨办法。”
　　“那你想要什么？”混养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很锋利——他是杀手，江湖中神秘的杀手“绝对”，除了钱，他就只会杀人了，可是他也有自己杀人的原则，所以才会差点死在某个神秘力量的手中。
　　甜甜看着他如刀一样的双眸，脸上妖媚的笑容更甚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想要的我已经全都有了，没有的，你也给不了我。”
　　混养盯着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看了很久，终于缓缓地说：“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这样可以算是两清。”
　　“随你。”甜甜懒懒地笑着走开了。
　　于是混养在醉花楼住下，身份是护院，不过因为他不拿醉花楼的月钱，所以也不归醉花楼管，鸨母也乐得多个人手，只是每月还跟他收点房钱和饭钱。
　　对于这个沉默冷峻的男人，醉花楼的上下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充满着好奇和探究的，只可惜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最拿手的绝招似乎就是三缄其口。
　　“你叫什么名字？”
　　“混养。”
　　“好奇怪的名字，那你姓什么？”
　　“……”
　　“你家住在哪里？”
　　“……”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
　　这样的对话多了，众人逐渐也就失去了研究兴趣——毕竟，每个人还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忙、要想，所以好奇心也就被他冷冽目光和招牌式的缄默所扼杀。
　　虽然是护院，但混养要保护的人却只有甜甜一个，其他的人哪怕是血溅当场他也不会伸一根手指头。
　　原来以为醉花楼来客复杂、人员混乱，应该很快就有救甜甜命的机会，却没想到她根本就不给他能出手的机会，无论是多么难缠的客人，哪怕是故意找茬砸场子的，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打理得妥妥帖帖。
　　于是，这一等就是一年多，他始终还是欠她一条命。
　　然而，几百个日夜、几千个时辰，有些东西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感情。
　　混养静静地站在夜色的阴影里，看着屋子里那个孑然孤立的人影：这个是他一年多以来已经习惯了的距离和角度，因为，再近一点也不可以。
　　有时候他甚至想：就这样默默地守到老也好，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看见过她的忧伤和泪水的人，他也相信她知道他看见了。
　　能做这样的唯一也很好吧？混养在黑暗中无声地勾了下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