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浮尘往》懈酒儿

19、移花接木

　　“长林长老？你竟遇到了二长老座下的弟子！”他不甚惊喜，却又有些疑惑，“那你郁闷些什么？”

　　“我看得出，他们被封住了灵力，只有不到五成。但即使如此，他们也能解决掉蛊虫，救下麟桦城。”君少行握紧了双拳，“而我，却那么弱，那么没用，我真的很看不起自己。”

　　关龄涛起身望着那湍急的瀑布，道：“少行，你不必看不起自己，其实你并不弱，人有短处，自然也有长处，只是要看你能否挖掘到自己的长处。”他指着君少行刀刃划出的痕迹，“你看那。”

　　君少行看着那浅浅无迹的划痕，气馁道：“这么小的划痕，有什么好看。”

　　他却笑了笑：“小就对了。”

　　“怎么，连你也要嘲笑我。”君少行有些不愉快。

　　“那你可就错了。”他双手施力，将水流尽数托起，露出了水流下的石壁，“你看那。 ”

　　君少行看着那岩壁，顿时吃惊，有些不敢置信：“这、这是！”

　　岩壁上，是一道道长而深的剑痕，而这些剑痕，皆是出自君少行的手。

　　他将水流放了下来，道：“你可知你为何迟迟练不成这套入门剑式？”

　　“是我资质不够，若不是师父愿收我为徒，我现在早已漂流在那葬尸山谷中。”

　　“不，少行。其实有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山雨门的入门剑式其实与失传秘术移花接木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最后一式，入门剑式的最后一式是与剑共灵，而移花接木则是人与剑与周围环境共灵，从而达到无形中转移的境界。按你这程度看，应该是练成了移花接木的第一式。”

　　“何为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是一种人与器灵及万物之灵共灵的术法，共灵之后可随意转移灵力以及物体，相当于一种穿梭空间的法术，只可惜，此术在不知不觉中失传而去。”

　　“此术共有几式？”

　　“三式，一式共灵，二式转移，三式穿梭。但事实上，一式共灵后便可有些转移的能力，二式转移其实是与三式同连，二式须与三式共修，不可有所差距，一但二式高于三式或是三式高于二式半丝灵力，共灵便会立即切断，再无法共灵。所以鲜少有人练成，再加上此术要得到生灵认可，更是让人难以参透。”

　　“可我并不曾与剑灵外的生灵共灵，我所练，当真是移花接木？”

　　“共灵其实也可以在无意间，你只是现在没有发现，等久了之后，你自然会发现。”

　　君少行却并没有多高兴，哀叹着道：“那又如何，就我这点灵力，又能转移些什么，也就只够让我有躲的能力。”

　　“那可未必，移花接木是可以随所共灵生灵的增多而增强的，达到一定程度，可转移伤害。”关龄涛向他伸出手，“少行，这次大比试，你与师兄一同去，可好？”

　　他伸出手想要应下，可却又收回了手，他道：“算了师兄，我只会连累你。”

　　“少行，想要变强，你该迈出这一步。”犹豫下，他最终还是应下了。

　　百萧宁峰的西侧有片竹林，碧玉青葱，竹林里的小道弯弯曲曲，只通往一个地方，那就是深处的一宅草屋。虽是草屋，但也不简俗，比平常的草屋大些，且装饰也很清新，再加上飘落竹叶的铺盖，更显清新秀丽。

　　百萧宁峰人少，竹林更显悄静，小道上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苏落枫拿开了掉到肩上的竹叶，道：“你带我来这做甚？”

　　花雨墨敲了敲那些竹子，道：“你站远些。”

　　随后她选中一棵小的竹子，唤出落雨剑划去几剑，刀光剑影后，竹子被修成了一支竹笛。她将竹笛丢给苏落枫，道：“之前的坏了。”

　　“所以你带我过来就为了这个？”

　　“你用不了灵力，届时去了箜尤阁楼，你需小心些，我们不可能时时在一起。”

　　娜得毕竟是一魂两分，鬼魂不可能一直待在肉身里。

　　葛辰说箜尤阁楼里有一物可解决此事，所以他们还得去那里一趟。

　　“所以，留给我自保？”

　　“你可以这么理解，而且，到时候大比试各峰弟子都在，难免会得罪人。”

　　“那你就送我一支笛子，没其他的了？”

　　“放心，我会教你一些扰人精力的曲子，这你总能做到的。”

　　“行，不过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不食膳？”

　　“百萧宁峰人少，可没人烧饭。”

　　“那你们平日里是都吃土吗？”

　　“饿了一般是自行去善堂用膳。”

　　“有善堂？在何处？”

　　花雨墨几下都没有出声，半晌才道：“我带你去别处吃吧。”

　　随后便去了竹林深处的草屋。草屋些儿宽敞，还放着许多食材。

　　“你先坐会儿。”

　　闻声，苏落枫便在桌前坐下了。当花雨墨撸起袖子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这是要做饭？”

　　只听花雨墨“嗯”了声，便埋头干了起来。

　　苏落枫也无事做，便静静地看着她，还有些看走了神。

　　不得不说，第一眼见到花雨墨的时候，她可看不出花雨墨是会下厨的人。可今天看到花雨墨熟练的动作，倒是她以貌取人了。

　　炊烟袅袅，草屋里安静不已，只听得那炊火的声音和饭菜翻炒的声音。

　　忽然屋门被撞开，只见明楚轻兴奋走来，不用猜便知道他是闻着饭香来的。

　　他看着那美味的菜肴，两眼放光：“师姐，你这次做的啥呀？”

　　花雨墨盛出一些饭菜，指着剩下的道：“你把这些拿去给他们吃吧，这几日便别去膳堂了。”

　　“好的师姐。”

　　明楚轻一顿麻溜，眨眼功夫就拿好飞出了门外。

　　花雨墨将饭菜摆在桌上，道：“吃吧，这几日委屈你些，不去膳堂用膳了。”

　　“你还会烧菜？”

　　苏落枫小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这么看来去膳堂用膳才是真的委屈她了。

　　“不会。”花雨墨随性坐下。

　　“这不还挺好吃的。”她知道，花雨墨就是谦虚嘛。

　　“按炼药的样子做的，不好吃的。”

　　“炼药？什么药？”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依旧吃着香呢。

　　花雨墨淡淡吐出两个字：“毒药。”

　　苏落枫突然愣住，手还悬在半空，才发觉，好像不去膳堂确实挺委屈她的，但又想着，反正死了还能拉上几人，也不用算亏，便又继续吃着。

　　“还吃得下去？”花雨墨笑着调侃道，“不怕毒死你？”

　　“能拉上你师弟们，也不算亏，为什么吃不下去呢？”

　　“你倒是想得开。”

　　苏落枫微微笑了声，道：“不过有一事我不明白，娜得既是一魂两分，葛辰为何要让她去大比试？”

　　“金陷峰有一箜尤阁楼，阁楼的第五阁层有一宝可塑灵躯。”

　　“是阿（e）琅？”苏落枫道：“阿琅离开金陷峰的灵力支配后就会立马散去，所以他是想让娜得去金陷峰，以自己的生魂承载阿琅。”

　　“嗯，阿琅不过一缕灵力，极易散去，而她体内的鬼魂与人魂呆久了，会影响到人魂，若在外漂泊，久而鬼魂就会因为入不了轮回而消散，所以，是去是存，便要看她自己了，我们不会因为她是一魂两分而毁去她的生命，相反，我们会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那若是她不想要灵躯，要离开山雨门呢？”

　　“她若去，我们自不会拦她，但她若有恶举，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说完，花雨墨将一本曲谱递给了她，又道，“这片竹林很安静，适合你练习笛音。”

　　苏落枫接过曲谱，只是看了一遍，她便把它扔到了一边，道：“这些曲子我都会，没什么可学的。”

　　“你就这么自信？”

　　“这都是小问题，之前早学过了。”

　　“那看来没你什么事了。”

　　“没我事？怎么，你还想一打二？”

　　“不然呢？”

　　“不然！我还没弱到那种动不了的程度。”

　　“你想怎样？”

　　“听闻葛辰是隐玄步法的创始人，你是她的弟子，应该也会一些。”她打起了心思。

　　“你想学？”她没有说话，花雨墨便又道，“这个不能教你。”

　　“为何？”

　　花雨墨干脆地道：“你学不会。”

　　“不试试怎么知道？”

　　花雨墨坚决拒绝她：“不试。”

　　“行，”苏落枫也不再纠缠下去，“那我们来练另外的吧。”

　　“你要练什么？”

　　这倒是问到她了，她一时也没想到，不过想到契约，她忽然便来了思绪，道：“移花接木，再利用一下这个双向契约，看看能练出些什么其他的效果。”

　　“没想到，你还会移花接木。”花雨墨没有太多惊讶。

　　“你听到这术法也没有惊讶，这不说明，你对它也并不陌生。”也说明，花雨墨你也会移花接木。

　　花雨墨笑了笑：“猜的不错，移花接木，我也会。”

　　两人互相笑了一下。日光下，竹林里很是平静，她们向对方伸出了手，在各自体内寻找着那朵奇花的存在。

　　少顷，一红一蓝的花苞在她们的驱动下在她们两手之间渐显，一上一下，犹如平镜倒映。

　　然而疼痛感一如既往传来，但苏落枫不想放弃，咬牙坚持着。

　　她们一同将花苞托向半空，随后运作自身和花苞的灵力，轻悠挥手结印。

　　“移花，接木。”

　　随着一声而下，周围的灵力急速运转，埃尘与落叶被卷起，竹子摇摇晃动得要被连根拔起，上空也被乌云厚掩，时时雷鸣作响。

　　灵力作动，沿着花苞直冲天空，形成一道灵柱，此时乌云中一道紫电闪过，打到了灵柱上，紫电与灵力瞬间融合冲破云层，紧接着，乌云尽数闪开，只见得上空出现一个黑洞，黑洞中是宇宙行星。

　　巨大的黑洞似要将整个山雨门吞噬，她们即使站在地面，也感觉得那伸手就似能触碰黑洞的紧压和震憾。

　　山雨门在这黑洞之下显得许些渺小，门中的人见此场景也不禁震憾，有心的人很容易就会发现，那冲向黑洞的灵柱，是来自百萧宁峰的。

　　“快看！是百萧宁峰处！”有人喊道。

　　众人纷纷望向了百萧宁峰，也有人惊叹：“这百萧宁峰，又是哪位奇人？”

　　“会不会是二长老？”有一人问道。

　　“不会，”他身旁的人道，“应该是二长老的二弟子。”

　　“为何是二弟子？”他问道。

　　“那总不能是大弟子吧，二长老的首徒可是位女弟子啊。”

　　议论纷纷下，无一道声音，觉得是二长老的首徒，花雨墨。

　　而此时的百萧宁峰中，葛辰正与其他几位徒弟及娜得训练着，见着此状，他们也一时停了下来，明楚轻不禁问道：“师姐是又在做什么？”

　　“这是小墨儿的灵力？”葛辰问道。

　　“八成是她，上次看到这灵柱时，可还是她昏迷坠入湖中时。”

　　林空云言罢后又自顾练了起来。反正明楚轻是这么告诉他的。

　　“为何我会觉得这股灵力如此熟悉？究竟在哪里见过？”葛辰心里暗道，然后走向了娜得，“你虽是鬼魂，但这副肉躯还是有一定极限的，可别练太久。”

　　现在掌控着娜得身躯的，是那半魂，鬼魂应道：“知道了。”

　　她回答完，葛辰便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几人在锁链上练习着。

　　过了许久，灵柱瞬间破散，散成千万缕灵力飘散于山雨门的每个角落，所落及之处折植复生，生气朝起，驱走了死沉的气息。

　　灵力飘入最高的一耸山峰，掠过一人的身旁。

　　那人飘长黑发，白衣清正，双眸闪过一丝柔情。

　　“好是蓬勃的生气。”

　　他托住一缕灵力，温柔一笑，又道：“看来此次大比试，会比以往要精彩。”

　　黑洞中的星辰排列成了花苞的模样，荧荧烁动。在苏落枫与花雨墨的注视下，那两朵花苞同时绽开了一瓣，下一刻便钻入了她们体内。黑洞也随之消失，周围的一切也都恢复了平静，只是多了许些生机。

　　日落山头，林空云几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了山崖，望着那日落云霞，一日，便这样，要过去了。

　　竹林草屋后，有一条溪流，这时候，苏落枫正在溪边淘着米，溪流下游，花雨墨撸起下裙走入溪水中。

　　说实话，花雨墨叫她去洗米的时候她是真的不想干，但碍于身在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将米放到了一边，吐槽花雨墨：“明明有灵力，干嘛非要亲自下水？”

　　花雨墨笑道：“用灵力可就没意思了，而且，就捕个鱼，没必要用灵力。”

　　她无语地叹了气，“你就作吧，迟早作死你。”

　　说完，她将米拿回屋，生了火。再出来时，却见周围一顿空，不见花雨墨人影，只有地上的几条肥鱼还在跳动着。

　　正当她还在找人时，一条肥鱼被丢出了水面，她顿时一愣，心想着：不会吧，这么浅的水，她是怎么下去的？

　　她走到溪流旁，溪水却平静得很，清澈到水里的石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不见花雨墨人影。

　　她恍了神，忽然身后传来声音。

　　“你在做什么？”

　　她顿时一惊，转身看去，是花雨墨，不对，那那条鱼是怎么被丢出来的？刚想到这，不料身后又被丢出一条鱼，正好向她砸去。

　　“小心！”

　　花雨墨喊着，迅速向她跑去，但苏落枫反应也不迟钝，一手抓住了鱼。

　　“这鱼怎么回事？”

　　见她没事，花雨墨才放慢了脚步，但正要开口，却见又飞来一条鱼。那鱼好巧不巧就打在了苏落枫手上，将她手里的鱼也一并打掉了。

　　花雨墨立即停下了施于水中的灵力，拉起她肿红的手，用灵力为她治疗。

　　不一会儿，她抬起自己的手，果然恢复如初。

　　刚放松下，水里又跃出了一条大肥鱼，随后轰炸般入了水，激起大片水花，拍打到两人身上。幸得花雨墨用衣袖将溅来的水挡住，才不至于被打湿，但总有些水溅到了苏落枫的衣裙上。

　　湿漉的衣裙贴在脚上，她能感觉得到腿上的鲛鳞隐隐显现。

　　还好上半身没湿，下半身有衣服遮挡，不会被发现，但上半身就不一定了。

　　可能是花雨墨离她太近，身上的温热沾染到了她，让她觉得许些温暖舒适，但却又觉得有些闷，透不过气。

　　放眼看去，两人之间还是有些间隔的，怎么会透不过气呢？

　　花雨墨动手理干了她们的衣服，却见苏落枫盯着自己，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苏落枫若无其事地看向溪流，“刚刚是怎么回事？”

　　花雨墨道：“我忽然觉得用灵力会好一点，索性就往水里施了灵力。”

　　“早便与你说过，别作，用灵力也不看着点，我还以为……”

　　苏落枫突然停住了口，想起烧的饭忘记放了水。

　　“怎么了？以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花雨墨，匆匆跑入屋中，但打开盖子一看，里面竟是加了水的。

　　花雨墨这是不慢不紧走来，道：“不是我不看着点，是我怕你不看着点。”

　　她一把盖上盖子，理直气壮道：“一时间忘了而已。”

　　“是是是，你忘了就是忘了，我呢，就是作。”花雨墨笑了笑，准备了些面粉放在桌上，“这些面粉用着今晚做几个糕点烙饼什么的，你先帮我和一和，我去处理那些鱼。”说完便走了出去。

　　她也自忙着往生面粉中加了水，边和面边自语。

　　“这人炼毒药还炼出花样来了。”

　　少许，花雨墨将剖好洗净的鱼丢进了一个木盆里，带着鱼入了屋。入屋便见苏落枫已经和好了面团，但好似还在那认真捣鼓着什么，她放下鱼走去。

　　“你在弄什么？”

　　她凑过去，只见苏落枫右手握拳，淡声道：“没什么”

　　花雨墨又问了声：“真的？”

　　她那么想看，苏落枫也没什么好藏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东西。她将手放到花雨墨面前，当那沾满面粉的手打开时，却只见手掌中有小堆生面粉，被压出了几道痕，还有些沾了水。

　　花雨墨一脸疑惑：“这是？”

　　她无趣地道：“当然是面粉了，还能是什么？”

　　“你拿它做什么？”

　　怎么说呢，和面的时候水放多了，就想再放些，不过她却不想这么解释了。

　　只见她一股气吹去，将上面未浸湿的面粉吹到了花雨墨的脸上，看着那满脸面粉的花雨墨，她不禁笑出了声。

　　“和面的时候水放多了，就想再放些，但后来又发现多放了，索性就取了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