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落时见你》木冰然

13、星轨

　　天文台的余晖还未从衣襟上褪尽，宋寒山便牵着顾纪筠的手踏上了回家的路。晚风裹着冬日特有的清冽，却吹不散两人眼底的暖意。路过街角那家曾一起光顾过的甜品店时，顾纪筠忽然停下脚步，指尖轻轻碰了碰橱窗里的草莓蛋糕：“记得去年冬天，你为了帮我抢最后一块这个蛋糕，差点摔在雪地里。”

　　宋寒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弯起熟悉的弧度：“那时候某人还嘴硬说不喜欢甜食，结果把奶油蹭得满脸都是。”他自然地抬手拂过顾纪筠的发梢，指尖触到温热的耳廓时，两人都默契地笑了。推开玻璃门，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店主阿姨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笑着递来两杯热可可：“好久没见你们啦，这位小伙子看着气色好多了。”

　　顾纪筠接过杯子，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血管蔓延到心口：“谢谢您，多亏了他一直照顾我。”宋寒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小口啜饮热可可的模样，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本来想等下次看星星时给你的，现在觉得，此刻正好。”

　　盒子里躺着一枚银质的星轨戒指，细巧的戒圈上刻着两道缠绕的弧线，末端缀着两颗小小的星粒。“这是我根据‘纪筠星’和我发现的另一颗伴星的轨道做的，”宋寒山的指尖有些发烫，“以后不管走多远，我们的轨迹都会像这样，一直在一起。”顾纪筠的眼眶瞬间湿润，他伸出左手，看着宋寒山将戒指轻轻套进自己的无名指，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烫得人心尖发颤。

　　日子在细碎的温暖里悄然流转。顾纪筠重新回到学校那天，林溪特意提前在教室门口等他，手里抱着一摞整理好的笔记：“物理竞赛的资料我都按章节标好了重点，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找我。”陆明宇也从走廊那头走来，手里拎着一个崭新的保温杯：“我妈说这个保温效果好，你平时可以多喝些温水。”他的语气依旧有些拘谨，却少了往日的疏离。

　　顾纪筠接过保温杯，轻声道：“谢谢你，也替我谢谢阿姨。”陆明宇挠了挠头，视线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忽然笑了：“挺好的，你们能这样，我也放心了。”说完便转身走进了隔壁教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背影上，竟少了几分往日的落寞。

　　放学后，宋寒山推着自行车在校门口等顾纪筠，车筐里放着一盆刚冒芽的小雏菊。“医生说你现在适合养些好打理的植物，”他帮顾纪筠把书包放在车筐里，“等春暖花开，我们就把它移到阳台，和向日葵做邻居。”顾纪筠坐在后座上，手臂轻轻环住宋寒山的腰，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路过江边时，两人停下脚步。冬日的江水泛着粼粼的波光，远处的归鸟掠过水面，留下一串清脆的啼鸣。顾纪筠忽然想起住院时宋寒山给他读的天文学杂志，轻声说：“书上说，恒星的寿命有几十亿年，我们的一辈子在宇宙里，就像流星划过那么短。”

　　宋寒山转过身，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戒指上的星轨：“可就算只有一瞬，我们也要像流星一样，把光留在彼此的世界里。”他抬头望向天空，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漫天霞光中，仿佛能看见“纪筠星”在遥远的天际闪烁。

　　春节前夕，顾纪筠的爷爷特意从老家赶来，还带来了一箱子他爱吃的腊味。除夕那天，宋寒山一大早就来帮忙贴春联，顾纪筠在一旁递胶水，爷爷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晚饭时，爷爷举杯对宋寒山说：“小伙子，纪筠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以后这个家，也有你的一份。”

　　宋寒山站起身，郑重地回敬：“爷爷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纪筠好。”顾纪筠看着眼前的画面，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银色枫叶吊坠，吊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诉说着这段历经风雨的爱情。

　　大年初一的清晨，宋寒山带着顾纪筠去了郊外的山顶。他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草地上等待日出。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连绵的山峦上时，顾纪筠忽然握紧了宋寒山的手：“寒山，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宋寒山望着他眼底的晨光，认真地说：“我们会一起考上喜欢的大学，一起去看更多的星星，一起把小雏菊和向日葵养得越来越好。等我们老了，就搬去一个有很大阳台的房子，每天坐在那里看星星，回忆现在的日子。”

　　顾纪筠笑着靠在他的肩上，指尖轻轻划过戒指上的星轨：“那我们可说好了，一辈子都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宋寒山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轻柔，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要沿着脚下的路，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星轨尽头。而那枚银色的枫叶吊坠，被顾纪筠紧紧握在手心，它见证了初见时的心动，经历了磨难时的坚守，也将陪伴着他们，走向满是星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