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做梦》吃不吃的

2、伪造的记忆

　　福衣感觉自己的额角有汗在流，这个男人在讲什么，她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但是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现在，此时，此地，此人，非常危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想听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第一，我现在身上没有钱。第二，我家里人和我男朋友都是警察，我劝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福衣想，也许这个人是一个神经病。试一试能不能吓退他。
　　男人听了却只是笑了笑，凑近福衣的脖子闻了闻，“你现在身上有钱，而且你没有男朋友。”
　　福衣的腿开始打哆嗦了“总之我告诉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就报警！”她一扭头快步走了出去，走了几分钟才回头看，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福衣想着也许是唬住了，加快速度离开。
　　男人看着福衣远去的身影，笑了笑“而且你家也没有警察。”
　　福衣怕被男人继续跟踪，特地饶了一个好大的圈子才回到自家楼下，上楼，从口袋里摸出钥匙进门。
　　也许是没有拉开窗帘的原因，屋子里面凉凉的，福衣想，不会是早上出门忘记关空调了吧，那得浪费多少电费。她摸索着打开灯，心却一惊。
　　那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福衣吓傻了，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呼吸，身体还微微颤抖。
　　男人看着福衣的样子，微笑着说。“你放心，报警没有用的”
　　“不如坐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我知道了我想要的，自然会走的。”
　　福衣僵硬的拿了一把餐椅，坐的离男人远远的，浑身紧绷着。
　　男人看着福衣，往后躺了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然后开口“我不是人，你大概猜到了。所以我不会图你的钱，我来找你唯一的目的就是想了解清楚，你为什么会看到我。”
　　“我不太懂你什么意思”，福衣嘴硬。
　　男人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用手轻轻一点，福衣听见厨房里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我觉得我们彼此沟通还是畅快一点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福衣内心滴着血，努力不去想这个疯子是不是把厨房里的所有碗都弄碎了“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看到我？”
　　“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到你，我就是刚刚在地铁上看到你盯着我，我感觉奇怪才问你的”
　　男人的笑容更大了“你又撒谎，明明早上你就看到我了。”他往窗帘后面一指，福衣又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福衣此刻已经完全明了了，她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男人的问题。不然她的人身安全有没有危险不知道，她的钱包绝对岌岌可危了。
　　“是的，我早上看到你帮一个女孩子收拾她的东西了，我觉得你肯定是一个好人”福衣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男人嗤笑了一声，“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一开口总是要撒几个谎。不过这个倒是无关紧要。”
　　他把腿舒展开来，更加惬意的摊在了沙发上。“忘记和你自我介绍了，我不是人，我是趾离，是梦神。”
　　“别这么惊讶的表情，你没拜过财神吗，有财神当然就有梦神，这多正常。但是我最近呢，碰上了一些麻烦。讲太仔细你也听不懂，就是我可以被你们这些凡人看见了。”
　　“如果不是神仙主动，一般来说，凡人是不会看见神仙的。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老觉得有人在观察我。但是我找不到是谁。”
　　“今天早上，你本来是准备帮那个女孩的，但是我把纸巾给她后，你就放弃了。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能看到我，后来我又测试了几次，你果然能看到。”
　　“不用急着插嘴说自己不知道，我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我昨天早上还在地铁上遇见了你，你明显看不见我，昨天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让你突然能看到我了？”
　　这个自称趾离的男人坐直了身体，盯着福衣的眼睛，直勾勾的问道。福衣感觉自己的汗已经浸湿了裤子，把皮肤黏在了椅子上。
　　“我不知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福衣一开口，嗓子就劈了，她尴尬的咳了几下，继续说。“我昨天、我昨天就是上、上班，然后吃饭，然后午睡，然后工作，然后下班......”福衣想如果她的语文老师在这里，绝对会把她批评一顿，讲话只会用然后连接，让人没有听下去的欲望。可是对面这个男人却听的无比认真。
　　“然后，然后我们公司就一起聚餐，吃完饭就一起玩游戏，然后然后......”福衣突然说不下去了，她努力的回想，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组长起哄让她和侯镜抱一个，她把水壶弄倒在了组长身上，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趾离看着福衣努力思考的样子，眉头也锁了起来。“什么也不记得了吗？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福衣皱着眉头“不记得了，一点也不记得了。”怎么会这样呢，昨天的聚餐是怎么结束的？我是怎么回家的？
　　“算了，不要想了，应该是有人不想要你想起来。”趾离恢复了之前放松的样子。“今天晚上我去你梦里找一下。”
　　“什么？”福衣顾不得失去的记忆了，“你不是说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就会走吗？”
　　“对啊，现在不是还不知道嘛。”趾离朝着福衣挑衅的笑了一下，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福衣在房间里拿好睡衣，轻轻的进了洗手间，路过客厅时看见趾离还是之前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这个人即使是神仙肯定也是个疯神仙”福衣想。
　　洗完澡出来，福衣看趾离还是一动未动，她也不打算喊他。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消化一下。可是靠在床上，眼皮却越来越重，终于，福衣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福衣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组长起着哄，让她和候镜抱一个，她害羞的起身，却不小心碰翻了水壶，水泼了组长一身，她帮着组长擦拭，刚从包里拿出纸巾，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福衣。
　　福衣抬头，是趾离，他盯着福衣，认真的问“他的衣服没有湿，你为什么要拿纸。”福衣觉得莫名其妙，一扭头，组长好好的坐在那里，候镜也坐在边上，两个人盯着福衣，开心的笑：“这是你朋友吗？怎么不早说，喊过来一起玩呀。”福衣看着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一幕，拿着纸巾的手开始微微发颤。组长和候镜越笑越开心。组长伸手开始拉趾离，却被他一把打开。
　　趾离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棍子，狠狠敲在了组长的手上，组长的手被打的扭曲变形，然后又缓慢恢复正常。“你说你这朋友，怎么回事呢，这么不友好。”组长继续笑着，嘴角越来越上扬，直到连接上太阳穴。组长的上半张脸就像帽衫一样被翻了过去。里面不是血肉模糊的头骨，一张笑嘻嘻的脸漏了出来。
　　“好久不见呀，趾离大人，您怎么微服私访到我这儿来了。”这张笑嘻嘻的脸看着趾离。趾离皱着眉头：“长卿，你怎么在这里。何人要你在此处修改她人梦境的。而且你应该不是今天晚上入的梦吧，凡人的梦不能逗留超过一晚这个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
　　长卿笑着回道：“大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小的出现在此处只是有人给了小的委托。至于停梦这件事，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嘛，何必到了我这里就这么上纲上线呢。”趾离眉头皱的更深了，“油嘴滑舌，待我回去细细审问”，他拿起棍子挥向长卿。可长卿却一闪身化作一只蟹，举起两只钳子在空中剪了几下，扒拉着消失了。
　　趾离愣在原地，看着手上的棍子说不出话。此时福衣从趾离的背后探出头来。刚刚他们俩讲话的时候她就偷偷躲起来了，《盗梦空间》里都写了，她要是死了，这梦可就坍塌了。为了确保趾离能把这个妖怪从她的梦中赶走，她可必须得保护好自己。
　　“那个妖怪是走了吗？”福衣看着趾离，扯了扯他的衣角。趾离撇了她一眼“走掉了。你刚刚不是一直偷摸着在看吗？”福衣嘿嘿一笑，心里低估“还以为是什么很厉害的神仙呢，还不是让妖怪跑掉了。”趾离拿起棍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扭身出去了。留着福衣一人在梦境中。
　　“走之前也不说一声！”反应过来的福衣马上开始想办法让自己醒过来。但是无论是拿水淋头还是撞墙都没有用，她甚至拿水果刀切下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却看见那根手指像软糖一样站了起来，扭来扭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又挤满了聚餐的同事，大家在一起唱歌，玩游戏......
　　闹钟还没响，福衣就醒了，因为她的左侧脑袋突然极其疼痛，像是有人拿着电钻在用力的往里钻。她只能用手死死的捂着，全身蜷缩在床上，偶尔发出呻吟，更多的时候只能无声的张着嘴，试图从其他地方寻找力量抵抗这股无来由的痛苦。
　　一只柔软的手掌突然按了下来，温润的气流由指尖流出，逐渐包裹福衣整个脑袋，疼痛被一丝丝抽走，福衣眉头逐渐舒展开。她睁开眼睛，看见趾离正站在床边。见她情况好转，趾离收回了手。
　　“长卿修改了你的记忆，昨天晚上我已经帮你删掉了假的。但是真正的记忆已经被长卿剪下来带走了，无法在你的大脑里找到。”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疼”，福衣颤抖着说。“因为昨天晚上你在梦里醒了，一旦在梦主清醒的梦境里进行修改记忆，梦主身体一定会承受不住的。”趾离撇了一眼福衣，“如果刚刚不是我帮你抽离了痛苦，你现在可还在打滚呢”
　　“要不是你，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福衣在心里暗暗骂道。“如果像你所说，我真正的记忆已经找不到了，那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她期待的看着趾离。“你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我需要的了，但是我要你带我去见见那两个在你梦里出现过的人。如果他们还有记忆，我弄清了自然会离开，如果没有......”看着福衣的眼神，趾离还是残忍的说出来了接下来的话“我还是会一直呆在你这里，说不定长卿还会再回到你梦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