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做梦》吃不吃的

1、一个奇怪的人

　　闹钟响起，按掉，一天开启。
　　福衣静静的躺着，昨天喝多了，现在脑子晕晕沉沉的。想着要不要请一个假。叹一口气，还是坐了起来。虽然全勤奖只有几百，但对于她而言还是非常重要。刷牙漱口，化了一个淡妆，昨天熬夜的后遗症很明显，只能用化学品遮盖一下。
　　赶上马上要启动的地铁，为新的一天开了一些好头。福衣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斜靠在墙壁上，离公司还有十几站呢。
　　一个女孩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包里的东西散落出来，周围没有人去帮忙，只是让出了一些位置，大家都是上班族，坐上地铁已经开始累了。福衣也是。
　　女孩慌乱的捡着东西，窘迫感溢于言表，拿起水杯，发现已经开始漏水，她看着滴滴答答的水，抱着包，呆呆的蹲着。
　　福衣看着她，想着包里或许还有纸巾。翻了一下却无果，应该是昨天晚上都用完了。想着上前去帮女孩拿一下。却看见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去。接住女孩手里的杯子，递给她一包纸巾。女孩忙不迭的开始说谢谢。
　　本来已经离开了墙壁的福衣又靠了回去，看着女孩收拾好一切，接回杯子，在下一站下车了。
　　福衣知道这个女孩没有到站，因为她下车后就是一个自动扶梯出口，她却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应该是太尴尬，想要坐下一班地铁。福衣也干过这样的事情。
　　地铁在经过几个大站后，人群数量逐渐减少，福衣找到了一个靠把手的位置坐下，她整个人靠在把手上。小腿的肌肉因为久站还在隐约酸痛。一抹白色一闪而过，在她面前定格，那个帮女孩的人在福衣的对面坐了下来。福衣懒得抬头看，她已经很少对其他人感兴趣了。
　　但福衣开始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不舒服，等车上的人再少一些，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她抬头，发现对面的人正在认真的注视着她。这个是一个男人，是一个皮肤很白的男人。
　　尴尬的扭了一下脖子，福衣开始试图忽视那道目光。可全身关节似乎都上锈了一样，怎么摆都不对劲。于是福衣起身，走到了另一边，找了另一个空位置坐下。
　　可那种空气里的注视感只是停止了一会儿，马上又出现了。福衣忍耐了一站，终于忍不住往那个男人的方向望去，却一下子呆住了。
　　她和男人之间隔着一排座椅，虽然此时地铁上人并不多，但是还是有零星的人坐在她和这个男人中间。而这个男人坐在位置上，探出身子，隔着这些人认真的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男人的动作都好像没看见一样，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男人。
　　福衣的汗毛竖起来了，她看了一眼站台表，还有一站她就下车了。而男人站起了身，向福衣走来。福衣马上站到了车门处。透过车门玻璃的反射，福衣发现这个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地铁里很黑，偶尔有一些照明，忽暗忽亮的，衬的男人的脸像鬼魂。
　　进入亮堂的站台，福衣看不见男人的脸了，等门一开，她冲了出去，把等着上车的人吓了一跳。
　　往前冲了几步，福衣猛的一回头，只见列车里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福衣到了公司，办公室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小福，你怎么了，脸白的和纸一样，见到鬼啦？”
　　和见到鬼也差不多了，福衣扯了扯嘴角。拉开椅子坐下。徐宁凑了过来“听说昨天晚上聚餐你生气了，泼了组长一脸的水？”
　　“没有，都瞎传的。”福衣挡开面前这张八卦的脸，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工作。
　　“行吧，中午再拷打你。这是你上次借我的钱，你不是说要现金嘛，我放在这里啦。”徐宁把一个信封递过来，一扭屁股，带着椅子又挪回了工位。福衣打开数了数，刚好十张，收起来放进了包里。
　　福衣看着眼前的电脑上小小的加载旋转图标，这是一台很老的电脑了，领到它的时候上面还有一层灰，福衣擦了半个小时才擦干净。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呢。大家一起聚餐玩游戏，她输了，选了大冒险，组长起哄让她和侯镜抱一个。她站起来的时候碰歪了桌子，一壶水浇在了组长身上。纸巾就是那个时候用完的。福衣又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很白的男人。
　　“你在发啥呆呢？”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电脑里面怎么这么多垃圾弹窗啊，我帮你消除一下吧。”是候镜，他拿起鼠标刷刷点掉了几个网页。“啊，谢谢谢谢，我杀杀毒就好了。”
　　带着候镜余温的鼠标返回到福衣的手里，她有点无措。候镜已经回到座位上，和周围的人在谈笑了。
　　点开微信登录，徐宁的消息弹出来，一张观察的表情包出现。福衣笑了笑没有回。她对候镜自然是有些好感的，不然怎么组长起哄拥抱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呢。只是像候镜这样的人，太受人欢迎了，她的这点喜欢也没有到非在一起的程度，每天看看就可以了。
　　敲敲打打，偶尔抽空摸一下鱼，和徐宁聊聊天，今天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福衣等下班时间过去5分钟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徐宁早就卡点走了，今天晚上有一个新的综艺节目开播。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候镜看见她还在位置上“我们今天晚上几个朋友要一个搞一个户外演奏会，你要来听吗？”福宁愣了一下，“啊，谢谢谢谢，我今天约了朋友，没有时间，不好意思呀。”她委婉拒绝了邀请，候镜也并不窘迫，大方的和她说了声再见。
　　其实福衣今晚也没有其他安排，只是这种临时的邀约总是会让她紧张，有种生活中的节奏被打乱的慌张感。
　　收拾好后，到地铁站，刷卡进站。下班时候的地铁站总是人很多。大家挤在一起，等待闸门关上。等过了几站，人下去了一些，福衣才有空间把手机拿起来浏览一下。但是还未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突然反射出一张人脸，很白，而且直勾勾的盯着她。
　　福衣汗毛瞬间竖起，她缓慢回头，一点点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脸。这个男人很白，五官很清秀，可是那双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太大了，大到福衣觉得她应该被某种昆虫化成的精怪给盯上了。在对视的那几秒里，福衣突然开始在脑海里思考，她有没有因为害怕而踩死过某种白色的昆虫，但是什么昆虫会是白色的呢。终于，在害怕、疑惑、思考等各种情绪的交杂中，福衣和这个男人同时开口了。
　　“你是谁？”
　　“你能看到我？”
　　福衣不知道这个男人听到她的回答是什么感觉，但是此时此刻她调动全部的脑细胞只想到一句话，完蛋了。
　　明明看了那么多恐怖小说、侦探电影，里面最应该记住的第一守则就是如果不想被卷进事端当中，那就要对所有奇怪的事情表现的习以为常。她却在今天违背了这个守则。
　　这个男人也像那些鬼一样缠上了她
　　福衣摩挲着口袋里的钥匙，却迟迟不敢拿出来。她已经绕着小区走了几个来回了。可是她不敢上楼，因为那个男人正在身后跟着她。
　　在地铁上福衣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后，她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低着头，强迫自己开始玩手机，而那个男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盯着福衣，周围也没有人关注到男人诡异的举动。
　　到站后，福衣快速的下了车。本以为男人和早上一样不会跟上来。谁知在自动扶梯墙上的金属反光里，她又瞥见了一抹白。
　　她假装没注意，慢悠悠的刷卡出站。趁着男人没反应过来，猛的冲上自动扶梯。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站边上都是小摊贩，福衣藏在一个卖烤肠的摊位人群中，看着那个男人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径直向她走来。
　　福衣那一瞬间感觉腿软了一下。男人走到烤肠摊前，买了一根肠，站在福衣的身边，边看着她边吃。
　　福衣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了，她不敢说话，这个男人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烤肠老板看见福衣“姑娘，你是不是中暑啦？怎么出这么多虚汗？”福衣摇摇头，轻声问老板，“你能看见我边上这个男的吗？”
　　烤肠老板看了看“能啊，这小伙子不是刚刚在我这里买了一根肠吗？你们认识啊？”福衣摇摇头，说谢谢。她想，既然这个老板都能看到这个男人，说明他是人，只要是人，那就能够沟通。和他说一下，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的好了。但是想了又想，怎么开口都准备好了，她还是不敢直接去问这个像鬼一样的男人。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绕着圈子，男人在背后跟着她绕圈子。终于，福衣鼓起勇气，她抬起脚，走到一个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转身对身边的男人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男人拿着老板包烤肠杆的纸擦了擦手指头，“因为你能看到我。”
　　“我能看到你很正常啊，那个老板不是也能看到你，你怎么不去跟着他？”
　　“那不一样。”男人把纸揉成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我主动和他产生了交流，他当然会看到我。但是你为什么会看到我呢？”他低了低头，靠近了福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