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觅舟

26、八卦

　　跟张鹊道了再见，林故走出来才看见沈靖妤正站在一个角落接电话，她没上前打扰，就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不至于听见对方的对话内容，也方便沈靖妤待会儿打完电话看见她。

　　也就过了一分钟，沈靖妤就朝着林故走了过去。

　　“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故率先开口，她似乎总是在饭点的时候和沈靖妤待在一起，也习惯了请对方吃饭这件事。

　　“额...吃饭吗？嗯...那个...”

　　沈靖妤本想婉拒吃饭这件事，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遂看起来扭捏至极。

　　林故见她这样，便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事的话你就去忙你的。”

　　“就是...那什么...”

　　沈靖妤心一横，一股脑儿把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讲了出来，“刚刚溪西给我打电话，说...说卢芍，也就是财神爷的前女友，这会儿正在探案馆堵住了财神爷；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拒绝你林老师，实在是...这八卦不看白不看，听说这会儿正准备开始。”

　　“看戏？”

　　“嗯啊！就之前我们在SHEEP遇见你还记得吧？那次就是财神爷托我把卢芍送回去，这才多久你看看...又来了，我就说了她们俩肯定分不了，一定会藕断丝连。”

　　“我都想要劝财神爷妥协了，人家大周末的好不容易休息，每次往返蜀城乐城也太累了。”

　　“况且到今天为止，财神爷都没有透露过她们为什么分手，我上次问过卢芍，她也扭扭捏捏的不愿意明说，只说自己做了错事。”

　　鄢溪西这会儿还在群里疯狂call人，听说现场的气氛已经快要进入白热化的阶段了；恰好她今天参加活动的酒店离探案馆步行也就五分钟的路程，沈靖妤开车的话最多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到。

　　时间不等人，沈靖妤有点着急地问道：“林老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就...我就先走一步。”

　　“走吧，一起过去。”林故淡定开口。

　　“好，那我就先...嗯？”沈靖妤没想到林故居然答应了一起走，不过她也没再停留，连忙转身往外走，走两步还要看一眼林故，她怕林故穿高跟鞋走路不方便，结果人家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根本不需要沈靖妤来担心。

　　沈靖妤带着林故匆忙赶到探案馆的时候，鄢溪西这厮正在嗑瓜子，看现场直播。

　　卢芍和雷绵现在正在道具间谈话，而道具间旁边其实还有一条小隔间，用来堆放平时不经常用的道具，正好便宜了鄢溪西听八卦。

　　主要是当初小隔间还具备审讯室的功能，沈靖妤装修的时候，专门给这个小隔间安装了一面单向玻璃，用于刑侦类剧本的剧情演绎。

　　所有巧合凑在一起，恰好让这出戏的音画彻底同步，沈靖妤拉着林故从侧门进小隔间的时候，鄢溪西看得正起劲。

　　“来了？哟，林老师也来了？”鄢溪西讲话声音很小，怕被当事人听见，“你们自己找位置坐。”

　　“林老师，你坐这里，这里视线好。”沈靖妤抬了个小凳子放在单向玻璃面前，招呼林故过来坐。

　　等林故坐好后，沈靖妤随手拖了一个垫子过来，挨着林故盘腿坐到地上。

　　然后...她就被身侧的鄢溪西毫不留情地打了一拳，“左边去点儿，挡住我了。”

　　沈靖妤听话地往左边挪了挪，坐到了林故的腿边，紧挨着对方的小腿。

　　等沈靖妤坐好，小隔间终于安静下来，道具间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卢芍，我跟你说过了，我们不可能了，你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雷绵看起来有些疲惫，不知道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对面这个人。

　　“我可以解释的绵绵，当初我们就是因为误会才分开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更了解你是什么人，你扪心自问，我们明明还有机会的不是吗？”卢芍压抑着声音，她的情绪似是要崩溃，可表情依旧不显，看起来有些平淡内收。

　　“你总是这样，你总是在跟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不能出现、解释你为什么要放弃我选择别的，工作、生活、家人，我都排在这些的后面，我以前觉得这也没什么，我不强求你要把握放在你生活的第一位。”

　　“可是卢芍，我也是人，我也曾满怀期待，只是你从来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去乐城上班，五年之后我会申请调到蜀城的，可是你呢？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为了我留在乐城不是吗？”

　　“不对啊人妻，我怎么记得当初卢芍去外地规培的时候，是她建议财神爷留在蜀城的，当时不是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规培之后一定会考上蜀城的三甲医院吗？”

　　沈靖妤转头向鄢溪西确认，怕是自己记错了。

　　“你记得不错，当初雷绵提到过，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卢芍又回了乐城。”

　　鄢溪西这会儿已经没精力再吃瓜子了，戏正在白热化阶段，嗑瓜子只会影响到她吃瓜的速度。

　　雷绵闭上眼，不想再跟卢芍争辩，她说：“卢芍我不想再跟你提从前了，我真的累了。”

　　“为什么啊雷绵？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卢芍眼角终是出一滴泪，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再熟悉的雷绵。

　　她只能胡乱猜测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是沈靖妤吗？如果不是的话，她为什么要帮你做这么多事？！”

　　“啊？还有我的事儿呢？”沈靖妤仰头看了一眼林故，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疯狂摇头道：“绝对不可能的哈，我这人肯定不当小三儿，也绝对不可能吃窝边草！”

　　“不信你问人妻！”沈靖妤伸出手臂拉了拉鄢溪西的裤脚。

　　“是是是，她跟财神爷清清白白，我可以作证。”鄢溪西敷衍了一句，随后打断沈靖妤，“你闭嘴，正听到关键部分！”

　　“跟靖妤有什么关系？卢芍，别说出让大家都心寒的话。”雷绵提醒道。

　　“那她为什么非要拦着我，不让我见你？还是说她在帮你隐藏什么秘密？”

　　“她能帮我隐藏什么？”雷绵反问。

　　“你在外面有别人了，不然你为什么...不愿意答应我？”

　　“嚯，卢芍都哭成这样了财神爷都不为所动，她俩不会真没戏了吧？”沈靖妤之前还跟鄢溪西、杨洡押注，她当时押的可是这两人会和好，要是吹了，那她的五百块钱岂不是飞了...

　　沈靖妤还在心疼自己的钱，鄢溪西嫌她吵，从后面飞过来一个枕头，正好打在她的后脑勺，她整个人偏了一下，还是林故搭了把手将她扶正。

　　原本沈靖妤向转过去控诉鄢溪西一通，结果看见鄢溪西想要杀人的目光，她又偷偷地转了回来，然后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林故一点，这样鄢溪西打她还会顾及到林故。

　　林故的手原本放在自己腿上，沈靖妤一直往自己这边挤之后，她松开握着的手，顺势搭在沈靖妤肩膀上，而后低头轻声说道：“别动。”

　　沈靖妤连忙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继续盯着那面单面镜，表情没什么异常，就是刚刚接收林故声音的左半边耳朵，在黑暗里红得发亮，好在...似乎...没有人看见。

　　“没有人，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些理由。”雷绵正色道：“卢芍，我和你分手是因为我们两个已经不合适了，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

　　“不合适？我们认识已经十五年了，你跟我说不合适？！”卢芍的声音依旧压抑内收，简单的几句话也能看出她的性格。

　　“我们因为什么不合适，我觉得不需要我再多说吧？”雷绵似是不愿意再提两人分手的导火索，不过这倒是哭了小隔间看戏的人。

　　“说两句啊财神爷，到底你俩是为啥分手啊？让我输钱也输个痛快啊！”沈靖妤忍不住小声哀嚎。

　　“你胆敢再说一句话，我就现在把你丢出去。”

　　鄢溪西阴冷的嗓音从沈靖妤身后传来，她连忙把身体贴近林故的腿，防止对方进行实物打击。

　　林故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沈靖妤的头顶，发现对方后脑勺那里有两个发旋儿，还挺特别。

　　“我说了那件事我可以解释，是我妈...”

　　卢芍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响了，她原本不想接，但看清来电信息之后，权衡之下还是点了接听。

　　“喂，王院长？”

　　“现在吗？我在蜀城，回来的话要一个半小时。”

　　“那好，我现在就回来。”

　　“好的，不麻烦的王院长，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

　　卢芍挂了电话，有些难堪地看着面前的雷绵，想了想她还是说道。

　　“绵绵，院长让我回去帮他值班，我...”

　　“你走吧，反正你这会儿不是没什么事吗？”雷绵笑着回道，脸上的表情说不上难受，但也谈不上平静。

　　“绵绵我有点赶时间，我下次...我下次再来找你。”

　　卢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简单跟雷绵说了再见之后，转身走了。

　　这一次，两人依旧是不了了之，可感情最怕的，就是拖着。

　　卢芍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雷绵，其实更重要的，是她怕雷绵已经往前走了，但好在，雷绵还没有。

　　确定雷绵还在原地，卢芍也就不需要在今天就得到雷绵准确的答复；

　　她想，她还有时间，她和雷绵...还有时间。

　　卢芍离开三分钟后，雷绵有些无奈地看向那面单向玻璃，她说：“出来吧，戏已经结束了。”

　　鄢溪西拉着沈靖妤的胳膊往外探头，笑嘻嘻的同雷绵打招呼。

　　林故走在两人后面，表情坦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靖妤的左耳，发现对方早已恢复原样；接着她的眼神里染上些歉意，她跟雷绵并不是很熟，就这样偷偷看人家的隐私，确实不讲道理。

　　好在雷绵看见林故的一瞬间除了有些惊讶以外，并没有露出什么其他不开心的表情，反正这事儿多一个人知道也没什么。

　　沈靖妤刚准备八卦，闹钟响了，然后她摁掉闹钟后给大家打了个招呼。

　　“我去给外婆打个电话。”一个眼神过去，示意鄢溪西照顾一下林故，等得到鄢溪西点头答复后，沈靖妤这才重新进了刚刚的小隔间。

　　鄢溪西简单跟林故解释了一下沈靖妤这个突然的举动。

　　前几年沈靖妤的姨妈去世，她外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导致心脏一直不太好，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沈靖妤每周都要给外婆打电话，又因为她不在外婆身边，外婆也总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她要注意身体。

　　然后外婆又担心沈靖妤话费超标，两人又逐渐发展成打视频电话，顺便也能让老人家每周都看看自己的孙女儿。

　　外婆的耳朵因为年纪大了有些耳背，沈靖妤只能提高自己的音量和对方聊天，所以在道具室的三人，时不时要听见沈靖妤大声的讲话。

　　“对，吃了饭的，每天都在按时吃。”

　　“外婆你和外公出门的时候要注意脚下，你们老年人轻易摔不得！”

　　“碰上井盖儿一定要绕开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里来的男朋友，外面的男人都不靠谱。”

　　“女朋友也没有！外婆你上哪儿看的这些东西，上次给你买的书如果看完了就跟我讲，我再给你买新的！”

　　“外公的药也要按时吃！”

　　外面的三个人也没什么交流，雷绵是因为和卢芍的事弄得有些精神不济，鄢溪西倒是偶尔跟林故交谈两句沈靖妤的事情。

　　在她看来，林故能跟着沈靖妤出现在探案馆，这就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只不过现在...她还有点捉摸不透。

　　伴着沈靖妤跟外婆的聊天声音，林故回忆起最近跟沈靖妤密切的来往，她好像看见了沈靖妤的第三面。

　　这一面的她，才华横溢、善解人意、有很强的同理心；尽管有点小八卦，但对家人和朋友都非常细心，甚至不求回报，热情、可爱是她的底色。

　　有时候她的行事作风会让人觉得她不太靠谱，但其实她的内心极其细腻体贴，能准确照顾到身边的每一个人。

　　想到这，林故才意识到，原来她和沈靖妤已经认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