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蔷薇与心脏〈海贼王〉》芝士之之之

15、困兽之盟

　　图雅西听着罗那冰冷且充满命令口吻的话语，异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火光，但很快就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生理性虚弱与理智权衡的压抑所取代。她确实极度不爽，恨不得用镰刀在这家伙那张漂亮的冷脸上再添点“艺术感”。然而，疲惫的身体状态却在狠狠嘲笑这个念头。与青雉激战留下的内伤尚未平复，至少两天滴水未进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光是维持站立和刚才的闪避就已经让她有点发晕。虽然蔷薇恶魔果实带来的极强生命力还不至于让她死这里，但是拆了这个石屋？以她现在的状态，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关键的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单凭她自己那套“莽过去”的行动模式，或许能侥幸在多如牛毛的陷阱中多活一阵，但绝对找不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出路。复仇的执念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心脏，她必须出去。而眼前这个“很麻烦”的男人，是目前唯一的钥匙。

　　“哼…嚣张什么…”她低声啐了一口，声音因干渴和虚弱而更加沙哑，但终究没再继续无意义的嘲讽。她靠着冰冷的石壁滑坐下来，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微微喘息。

　　“听着，死人脸，”她抬起眼，眼神里的疯狂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务实，“老子没兴趣给你上课，只说一遍。”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甲因为之前的搏斗而有些破损，指向他们相遇的方向，也就是罗掉下来的那个入口：“你从那边来的，对吧？那个入口，老子试过，关死了，从里面根本打不开，倒像个单向阀。” 这是她之前探索的结论。

　　接着，她又指了指自己进入这里的方向，也就是那个将她从海里吸进来的机关口：“我来自另一边。那个口子倒是可能通向外面，但外面是他妈的无尽深海！而且机关触发一次后就锁死了，我试过。”

　　她的手指最后重重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但这破屋子，绝不止这两个口！根据老子这两天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摸到的一点边角料，还有……”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像是想起了某些久远而模糊的片段，“……还有小时候听某个唠叨鬼念叨的传说，这鬼地方，‘阿斯卡隆’的背上，以前可能有什么人住过，而且修得跟个铁桶阵似的。”

　　她看向罗，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嘲弄：“我们俩，运气‘好’到炸裂，现在八成是掉进这个‘铁桶’最外层的防御区了。这些要人命的机关，只是用来招待不请自来的‘客人’的开胃小菜。”说完她还捡起身边那块看起来极具年代感的小腿骨轻敲着身后的石壁，轻快的节奏好似在举行着欢迎仪式。

　　她将自己所知的信息碎片——入口位置、机关的大致规律（比如某些陷阱的触发顺序、特定石砖的可能作用）、以及对所处区域性质的推断——尽可能简洁地告诉了罗。没有保留关键信息，因为她需要他基于真实情况做出正确的判断，但叙述的方式依旧是她那副不耐的风格，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麻烦的差事。

　　说完这些，她似乎耗尽了力气，闭上眼睛，靠在墙边调整呼吸，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刚刚还刀剑相向的陌生人身上，这种感觉让她胃里一阵翻腾，但比起死在这里，这点不适完全可以忍受。她现在需要恢复哪怕一丝一毫的体力，为了即将到来的、更艰难的出路探寻，也为了……最终的血债血偿。

　　罗沉默地听着，金色的瞳孔如同精密的仪器，快速记录和分析着图雅西提供的每一个信息碎片。他没有打断，也没有提问，只是在她说完后，目光更加深沉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脑海中开始构建这个石屋防御层的初步模型。合作，在无声中以一种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的方式，正式开始了。

　　罗的反应倒是让图雅西有些意外。他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嘲讽她基于传说的猜测，只是沉默地听着她断续的叙述，金色瞳孔里不见波澜，唯有冰冷如机械的精密分析在无声运转。等她说完疲惫地靠墙喘息时，他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再次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四周的石壁、地面，以及机关残留的痕迹。

　　几秒后，他低沉的声音打破寂静，没有评价她的话，而是直接抛出结论和指令：

　　"防御层…合理。"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对她说，"单向入口，深海通路，内部布满联动机关。设计者没打算让闯入者活着离开。"

　　"或许没那么夸张，"图雅西插嘴道，"那个无聊的药学家族说不定还在这老乌龟背上种了什么宝贝药草呢。"

　　罗转向她，没分析她话的真假，只是用锐利的金瞳扫过她狼狈的样子，淡淡道："你提到的规律，比如影响毒针的石砖，是关键。这不是无序的杀戮陷阱，而是个系统。再精密的系统，也有其逻辑和节点。"

　　他向前几步，避开一处明显异色的地面，停在相对安全处，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

　　"一.节省体力。你现在的状态撑不到活着离开。"这话是陈述更是命令，直白点出她的虚弱，毫无同情。
　　"二.我需要更详细的数据。你触发过的每种陷阱的前兆、范围、持续时间，以及任何疑似控制点的石砖、标记或声音异常。不许遗漏细节。"
　　"三.他望向通道深处更浓的黑暗，"必须向内部移动。外层只有防御和杀戮，中枢或出口一定在更深处。留在这里只会耗尽最后力气。"

　　他看着图雅西，眼中毫无暖意，只有纯粹的利用和计算："你'找死'换来的经验是现在唯一的情报源。在我找出系统漏洞前，管好你的冲动，你的命还有用。"当他说道“有用”二字时，他的嘴角还朝上勾了勾，好像是在嘲讽眼前人的狼狈……

　　这番话冷酷得将图雅西彻底工具化，却精准切中要害。他没浪费半点时间安抚或建立信任，直接进入了解决问题模式。

　　图雅西靠在墙上，听完这串刻薄指令，气得发笑却又很快止住。她确实没心情（也没力气）吵，而且不得不承认这死人脸的分析一针见血。

　　"呵…指挥人倒挺熟练，"她撑起身，拍打着破西装上的灰尘，"放心，老子的蔷薇肯定比你脑袋枯萎得晚。倒是你这个死人脸？脑子可得像传闻一样好使啊～"最后一句拖长的尾音里满是戏谑。

　　随后行动在一种古怪而紧绷的氛围中展开：

　　·有限信息共享：图雅西一边跟随，一边用最简练的语言描述陷阱细节。罗像台信息处理机般听着，偶尔打断提出精准问题："毒针发射前左侧墙壁有无气流变化？""踩中松动石板时机括声是否连续？"交流毫无温情却异常高效。
　　·危险探路：罗结合她的情报和自身观察选择路径。有时让她指出疑似安全点，再用碎石或远距观察验证，绝不轻易犯险。这份谨慎让图雅西暗自咬牙（像极了蕾奈作风），却又无法反驳。
　　·被迫协作：遇到需同时触发两处机关的通路时，两人僵持片刻。最终在图雅西骂骂咧咧中，她按照指示用地上捡的白骨精准触发一处，罗几乎同时以鬼哭刀鞘远距触发另一处。通道轰然开启，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没有合作成功的喜悦，只有"你还算有点用"的冰冷评估。

　　如同两只受伤困兽，为逃离牢笼不得不暂收利爪，在猜忌与厌恶中踩着刀尖，向迷宫深处挪去。空气里弥漫着尘埃、血腥和一触即发的紧张。复仇执念与求生本能，是维系这脆弱合作的唯一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