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蛰伏的暗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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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雅西听着罗那毫不掩饰敌意与审视的冰冷话语，非但没有显露出丝毫怯懦，反而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极轻的笑。那笑声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安抚人心的韵律，尽管这安抚之下潜藏着更深的东西。
“糟透了？那大概确实吧。”她甚至颇为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仿佛眼前的男子刚才说的是什么至理名言。随即，她话锋一转，像是好心提醒一个注意力不集中的孩子，还用指节懒洋洋地叩了叩身旁冰冷粗糙的石壁，“不过呢，与其先紧张我会不会对你动手——这种答案再明显不过的问题，倒不如先看看困住你我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嗯？”
罗的视线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冰冷探针，非但没有因对方那故作轻松的姿态和听起来像是建议的话语而有半分偏移，反而更加锐利地聚焦在图雅西身上，仿佛要将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波动都彻底洞穿。她这种轻描淡写试图引导他注意力的行为，在他眼中无异于最为拙劣的操控。
他非但没有依言去看石壁，反而向前稳稳地踏出半步。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性的姿态，无形的危险气息瞬间在这狭窄的石室内弥漫开来。他的右手无声无息地滑向腰后，稳稳贴合在“鬼哭”的刀柄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声极轻的、充满鄙夷的嗤笑从他喉间溢出。
“紧张？”他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的弧度锋利冰冷，“在这种连空气都透着古怪的鬼地方，面对一个清楚知道我底细、明明浑身是伤却还在装模作样的……‘该死之人’？”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图雅西刚才敲击石壁的手，金色瞳孔里的讥讽几乎满溢。
“环境？”他冷硬的声线压得更低，每个音节都像是金属刮擦冰面，“我当然在看。”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双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动摇，只剩下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审视。
“而我看得最清楚的，”他刻意停顿，加重了语气，“就是你。你就是眼前最大的变数，和最不容忽视的威胁。”
他的指尖在“鬼哭”的刀柄上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晰而令人心悸的轻响。
“现在，”他的声音沉静却带着致命的压力，“回答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声敲击仿佛是最后通牒。
“……或者，你更想立刻成为这‘环境’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
“哦呀哦呀～这么凶巴巴的，可不太符合一位绅士该有的风度呢～”图雅西面对几乎要将她钉死在墙上的威胁，非但毫不在意，反而故意拖长了语调，那双红蓝异瞳里闪过一丝玩味。对她这个早已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而言，眼下摸清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的实力深浅，远比防备这个自己待了两天都没摸透的石头迷宫更重要…
她那声带着轻笑的反问和刻意强调的“绅士”一词，如同点燃了引线。
罗的瞳孔骤然收缩，金色眼底瞬间燃起冰冷而压抑的怒火。脸上最后那点讥诮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纯粹的、近乎实质化的凛冽杀意。
“绅士？”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变成一种从齿缝间挤压出来的低语，危险得令人毛骨悚然，“我何时……承认过自己是那种东西？”
搭在“鬼哭”刀柄上的手猛地攥紧，刀鞘与金属扣环发出一声清晰的“咔嗒”脆响。刀未出鞘，但他整条手臂的肌肉都已绷紧，身体微微下沉，重心前压，如同一头锁定了猎物的猛兽。他向前重重踏出一步，携着沉重的压迫感，瞬间将图雅西逼退至冰冷的石壁角落，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这对厌恶与人接触的罗而言本是难以忍受的，但此刻，他只想碾碎对方脸上那游刃有余的笑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锐利如手术刀。
“看来你完全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音节都淬着寒冰，“在一个逃不出去的囚笼里，面对一个握着刀且对你知根知底的敌人……”
他微微歪头，嘴角扯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还敢不知死活地嬉皮笑脸……你是嫌自己上次死得不够彻底吗？图、雅、西、当、家、的？”他一字一顿地碾过她的名字，每个字都浸满了嘲弄和死亡威胁。
冰冷的刀柄末端，隔着刀鞘，若有似无地顶在了图雅西腹部最脆弱的要害之上。没有用力，但那份冰冷的触感和所指的位置，本身就是一个不容错辨的最后警告。
“现在，”他的声音里滤掉了所有情绪，只剩下绝对零度般的冰冷，“来历。目的。三句话。”
他略微施加了一丁点压力。
“或者……”
他没有说完，但那顶在腹部的致命威胁，以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的杀意，已经无比清晰地传达出了未尽的选项。
“哦呀～您这不是已经把我的‘光辉事迹’都看在眼里了吗？”图雅西故作惊讶地微微睁大异瞳，甚至还十分配合地、慢悠悠地举起了双手，做了一个近乎投降的姿态。“小有名气的特拉法尔加大人若是真想杀我，我这么一个身负重伤、无依无靠的小海贼，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然而，她那拖长的、带着微妙起伏的轻佻语调，以及嘴角那抹压不下去的玩味弧度，彻底出卖了她。那语气里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有趣的游戏。
就在这看似服软的几句话间，她已飞快做出了判断。眼前这人，实力绝不算顶尖，但也绝非弱者。至少，以自己目前这破败重伤的身体状态，跟他硬碰硬绝对是一笔血亏的买卖，得不偿失。
但任人拿捏？开什么玩笑！？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悄然浮现。不如……陪他“玩玩”。顺势而为，或许不仅能脱困，还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然后——
去找那个叛徒，清算血债。
这个念头让她眼中的光芒更加幽深，那举手的姿态，也忽然像是捕猎前的蛰伏。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蛰伏的暗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