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写言》公子啊公子

4、这寒假怎么一晃而过

　　寒假呼啦一下就过去了，感觉还没睡够懒觉呢，就又开学了。

　　新学期第一天，教室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假期里干了啥。沈影踩着点进教室，发现自己的座位好像没啥变化，就是桌肚里多了点灰。她随手擦了擦，把书包塞进去。

　　旁边贺言已经到了，正低着头包书皮，看到沈影来了，抬起头笑了笑：“早啊。”

　　“早。”沈影打了个哈欠，坐下来，“假期干嘛了？”

　　“就在家看看书，画点画。”贺言小声说，“你呢？”

　　“还能干嘛，睡觉，打游戏。”沈影揉揉眼睛

　　“没劲。”

　　上课铃响了，班主任王老师拿着个文件夹走进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笑：“同学们新年好啊，寒假过得怎么样？”

　　底下七嘴八舌地回应“好——”。

　　“好了，收收心，新学期开始了。”王老师敲敲讲台，“按照惯例，开学我们重新选一下班干部。上学期有的同学做得不错，有的呢…可能还需要锻炼。咱们还是老规矩，提名，投票。”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好多人都偷偷看向沈影。上学期她当班长，虽然没见得多积极，但也没出啥大错，还老是发好吃的。

　　王老师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先从班长开始吧。有没有同学想自荐？或者推荐别人？”

　　后排一个男生立刻喊：“沈影呗！上学期不是挺好的！”

　　有几个同学跟着附和。

　　但就在这时，一个不太一样的声音响起来了：“老师，我觉得可以换个人试试。”

　　大家唰地一下看过去，是纪晏。她坐在座位上，表情看起来很平静：“班干部嘛，应该让更多同学有机会锻炼一下。而且我觉得沈影同学可能也不是很感兴趣当班长。”她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影桌上那本摊开的漫画书。

　　沈影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

　　底下开始有小小的议论声。

　　“纪晏想当班长啊？” “她上学期体育委员都没当…” “不过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王老师推了推眼镜：“纪晏同学的想法也不错。那还有没有其他同学提名？”

　　又有人提名了学习委员李叶泽，但他立刻站起来推辞了，说只想专心学习。

　　纪晏那边，有几个平时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开始出声支持她，说她挺有责任心的。王寺也在一旁帮腔：“对啊老师，让纪晏试试呗！”

　　沈影靠在椅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他们在讨论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有坐在她旁边的贺言注意到，她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捏紧了。

　　投票的时候，气氛有点微妙。支持沈影的和支持纪晏的人数好像差不多。最后王老师数了票，有点意外地宣布：“嗯…纪晏同学票数稍微多一点。那这学期班长就由纪晏同学担任吧。”

　　教室里响起一阵不算太热烈的掌声。好多人都偷偷看沈影的反应。

　　沈影只是扯了扯嘴角，鼓了两下掌，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看她的漫画书了，好像根本不在乎。

　　纪晏脸上带着笑站起来说了几句“会好好干”之类的话，目光扫过沈影的时候，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得意。

　　接下来的班干部选举，其他职位基本没变，还是原班人马。只有班长换人了。

　　下课铃一响，纪晏就拿着本子走到讲台上，开始像模像样地安排这安排那，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

　　沈影合上漫画书，塞进桌肚，对贺言说了句“我去趟小卖部”，就起身出去了。

　　走廊上，她碰到蒋年绕和李叶泽。蒋年绕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小声问：“影宝，没事吧？纪晏怎么回事啊？”

　　沈影无所谓地耸耸肩：“能有什么事，谁爱当谁当去，正好我省心。”

　　李叶泽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从效率角度看，频繁更换管理者确实不利于班级稳定…”

　　蒋年绕拍了他一下：“哎呀你就别分析啦！”她又担心地看着沈影，“真没事？”

　　“真没事。”沈影笑了笑，“走啦，买水去。”

　　但等她从小卖部回来，发现气氛更不对了。

　　纪晏正在发新学期的值日表，发到沈影这里时，她把纸往沈影桌上一放，语气很公事公办地说：“沈影，你这周和下周负责擦黑板和倒垃圾。”

　　以前这活儿都是轮流来的，而且很少让女生去倒垃圾，因为垃圾桶又大又重，都是安排个子高的男生去做。

　　旁边有几个男生听见了，互相挤眉弄眼地偷笑。

　　贺言小声说：“倒垃圾…那个桶很重的，要不…”

　　“没事。”沈影打断她，拿起值日表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折起来塞进笔袋，“知道了。”

　　纪晏挑挑眉，没再说啥，转身走了。

　　接下来几天，纪晏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挺旺。一会儿检查这个一会儿要求那个，逮着点小事就能说半天。而且大家慢慢发现，她好像特别喜欢针对沈影。

　　比如收作业，别人晚交一点她可能就记个名字算了，但沈影要是晚交一分钟，她立马就记下来上报给老师。

　　比如排队去上体育课，她会说“沈影你个子高站后面去”，明明以前都是随便站的。

　　比如大扫除，她会给沈影分配最脏最累的活儿，还在一旁盯着看，挑三拣四。

　　班里有些同学看不下去了，私下里会说“纪晏也太那个了吧”，但也没人敢当面说什么。毕竟现在纪晏是班长，而且她身边还总跟着王寺和另外几个女生。

　　王寺现在可神气了，好像跟班长关系好她就多了不起似的，也跟着纪晏一起，时不时地对沈影冷嘲热讽两句。

　　“哟，大学霸现在不用写作业，真轻松啊。” “班长安排任务呢，某些人听见没？别仗着以前是班长就摆架子。”

　　沈影通常就当没听见，该干嘛干嘛。但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少了，很多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独来独往。除了还会跟贺言、蒋年绕她们说说话，跟其他同学基本没啥交流了。

　　贺言挺替她着急的，有时候会偷偷帮她做点值日，或者在她被纪晏刁难的时候小声帮腔几句。但贺言胆子小，也不敢太明显地去得罪纪晏。

　　蒋年绕气不过，有次直接当着纪晏的面说：“你差不多行了啊，针对得也太明显了吧！”

　　纪晏却一脸无辜：“我怎么了？我这是对事不对人，班长就该负责任啊。”

　　把蒋年绕气得够呛。

　　沈影反而拉着蒋年绕：“跟她废什么话，走吧。”

　　表面上，她看起来冷静得要命，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破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憋着一股火，烧得她难受。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但她就是不肯服软，不肯低头。

　　这天下午体育课，内容是跑八百米测试。沈影体育其实还行，但那天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没吃好，跑到一半就觉得肚子疼，脑袋也有点晕乎乎的。她硬撑着跑完了，成绩当然不太好。

　　老师吹哨解散自由活动后，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去找地方休息喝水打球去了。沈影觉得浑身不舒服，跟体育老师请了个假，想回教室喝点热水趴一会儿。

　　她慢吞吞地走回教学楼，楼道里安安静静的，大部分班级都在上课。

　　她推开教室门，愣了一下。

　　教室里居然有人。是王寺和纪晏，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她们正聚在沈影的座位旁边，嘻嘻哈哈地不知道在干嘛。王寺手里还拿着沈影放在桌上的那个限量版动漫角色钥匙扣摆弄着。

　　看到沈影突然进来，她们几个也吓了一跳，笑声戛然而止。

　　王寺赶紧把钥匙扣扔回沈影桌上，有点尴尬
　　地站直了身子。

　　纪晏倒是很快镇定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沈影：“你怎么回来了？”

　　沈影没理她，目光扫过自己明显被翻动过的桌肚和书本，又看向王寺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自己的卡通水杯，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谁让你们动我东西的？”她的声音不高，但透着一股冷意。

　　王寺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嘴硬道：“看看怎么了？又没给你弄坏！小气吧啦的！”

　　旁边一个女生也跟着帮腔：“就是，看看而已，至于么？”

　　纪晏抱着胳膊，嗤笑一声：“哟，前班长脾气还挺大。教室里又没规定不能进来，我们回来拿点东西不行啊？你的东西放在这儿，不就是让人看的？”

　　沈影盯着她们，胸口那股憋了好几天的火猛地窜了上来，烧得她理智都快没了。但她脸上反而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得吓人。

　　她一步步走过去，走到自己座位前，先是从王寺手里一把夺过自己的水杯，放在桌上。然后她看向纪晏，声音平静得可怕：“再说一遍。”

　　纪晏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但仗着人多，还是硬着头皮说：“说就说！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班长呢？摆什么谱！成绩好了不起？家里有钱了不起？还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沈影突然动了。

　　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啪”地一声脆响，沈影一巴掌干脆利落地甩在了纪晏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

　　纪晏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沈影，尖叫起来：“你敢打我？！”

　　王寺和另外两个女生也反应过来，叫着“你怎么打人啊！”就想冲上来拉扯沈影。

　　沈影根本不给她们机会。她侧身躲开王寺抓过来的手，同时脚下毫不留情地狠狠踹在王寺的小腿迎面骨上！那里最不经踢，王寺当场就“嗷”地一声惨叫，蹲下去抱住了腿。

　　另一个女生伸手想抓沈影的头发，沈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那女生立刻痛得眼泪都出来了，“松手松手！”

　　最后一个女生吓得不敢动了，站在原地傻看着。

　　纪晏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尖叫着扑上来想用指甲挠沈影。沈影冷静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往后一推，纪晏踉跄着撞倒了好几把椅子，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整个过程其实也就一两分钟。沈影出手又快又狠，专门挑疼的地方打，但又避开了要害。她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冷得像是结了冰。

　　教室里一片狼藉，纪晏坐在地上哭，王寺抱着腿哎哟，另一个女生捂着手腕抽气，还有一个吓傻了的。

　　沈影站在中间，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乱的衣服领子。她看着地上狼狈的几个人，冷笑了一声：“还敢在我面前晃么？”

　　就在这时，教室门猛地被推开了！大概是这边的动静太大，终于引来了老师。

　　王老师站在门口，看着教室里的景象，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地上那几个人一看老师来了，立刻哭嚎得更起劲了，争先恐后地指着沈影告状：“老师！沈影打人！” “她突然就打我们！” “疼死我了呜呜呜…”

　　王老师脸色铁青，看向沈影：“沈影！怎么回事？！”

　　沈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那几个，扯了扯嘴角：“她们先犯贱。”

　　“你胡说！”纪晏尖叫，“我们就是回来拿东西，她就动手打人！”

　　王老师显然气坏了，指着沈影：“你！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到办公室来！立刻！马上！”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吓人。

　　王老师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个女生。纪晏她们还在抽抽搭搭地哭诉，把责任全推到了沈影身上，说她们只是回教室，沈影就莫名其妙发疯打人。

　　沈影双手抱胸站在旁边，一副事不关我的模样。

　　王老师气得头疼。他了解沈影，虽然有点懒散，但绝不是主动惹事的人。可眼前这情况，确实是沈影动了手，而且看起来纪晏她们伤得更明显点。

　　“沈影！你太让我失望了！”王老师拍了下桌子，“不管因为什么，动手打同学就是不对！性质太恶劣了！我必须通知你的家长！”

　　沈影没说话，静静的等待哥哥来，一副“不看见律师我坚决不说话”的样子

　　王老师挨个给几个学生的家长打了电话。

　　没多久，家长们就陆续赶来了。纪晏的妈妈一看女儿脸都红了，立刻大呼小叫起来。王寺的妈妈也心疼地抱着女儿直骂。

　　办公室里乱成一团。

　　最后到的，是沈影的哥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外面套着件质感很好的大衣，看起来像是刚从什么重要会议上赶过来的。他个子很高，表情很冷，一走进来，强大的气场瞬间让吵闹的办公室安静了不少。

　　王老师赶紧站起来：“您是沈影的哥哥吧？您好您好，我是班主任王老师。”

　　沈影哥哥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人，最后落在低着头站在角落的沈影身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王老师，请问我妹妹怎么了？”

　　王老师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当然，主要是基于纪晏她们的说法。

　　那几个家长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指责沈影，要求给个说法，赔礼道歉赔偿损失什么的。

　　沈影哥哥安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等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他才看向王老师，语气平静无波：“王老师，事情的具体经过，我相信学校会调查清楚。至于这几位…”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几个气势汹汹的家长：“要多少钱？律师就在外面，随时可以进来。”

　　他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

　　那几个家长一下子被噎住了，他们也就是想闹一闹，让学校批评教育沈影，最多赔点医药费，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一副“要多少钱直接开口别废话”的架势，反而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纪晏的妈妈张了张嘴，半天才说：“…这、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们家孩子把我女儿打成这样，态度还这么差…”

　　“所以呢。”沈影哥哥打断她，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如果是关于赔偿，请直接提出你们的要求。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他转向王老师，“我带我妹妹走了”

　　王老师也被这架势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点点头：“啊…好，好的。具体情况我们明天再…”

　　“谢谢。”沈影哥哥微微颔首，然后走到沈影面前，看着她，“走了。”

　　沈影始终低着头，跟着哥哥走出了办公室，自始至终没再看那些人一眼。

　　走出教学楼，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路边。

　　哥哥拉开车门，让沈影先上车，然后自己才坐进去。

　　车里一片寂静。司机识趣地升起了隔板。

　　哥哥松了松领带，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这才侧过头看着沈影：“怎么回事。”

　　沈影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低声说：“她们先动我东西，还嘴贱。”

　　“所以你就动手了？”哥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嗯。”

　　“打赢了吗？”

　　沈影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哥哥。

　　哥哥也正看着她，眼神很深：“我问你，打赢了没有。”

　　“…赢了。”沈影小声说，“她们打不过我。”

　　哥哥似乎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下次别在学校里打。要打，也别留下这么明显的伤，更别被老师抓到。麻烦。”

　　沈影低下头：“…哦。”

　　“还有，”哥哥顿了顿，“那个姓纪的女生，需要我处理一下吗？”

　　沈影猛地摇头：“不用！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哥哥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回头闭上眼睛休息：“回家再说。”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沈影看着窗外，心里乱糟糟的。她知道自己今天冲动了，惹了麻烦。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哥哥那句“打赢了吗”，她心里那股憋屈的恶气，好像突然散了一点。

　　她握了握拳头。这件事，没完。纪晏，王寺…她记住了。

　　沈影在班里变得更加独来独往，几乎不再跟除了贺言、蒋年绕以外的任何人说话。她对纪晏那几个人，更是直接当空气看待。

　　而纪晏她们，大概是被打怕了，或者被沈影哥哥那天的架势震慑到了，虽然还是会在背后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