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写言》公子啊公子

3、恍然

　　日子过得飞快，像翻书一样，唰啦唰啦的，转眼间开学都快一个多月了。九班的同学们也渐渐混熟了，下课的时候教室里总是闹哄哄的，男生们喜欢聚在一起讨论游戏或者篮球，女生们则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明星聊八卦，或者分享零食。

　　沈影这个班长当得嘛，说不上特别认真，但该做的事情也都会做。比如每天早上收作业啊，课间去老师办公室拿点材料啊，放学检查一下值日生打扫得干不干净啊。她也不会摆什么班长的架子，大多数时候还是那副有点懒洋洋的样子。

　　大家好像也挺服她的，可能是因为她成绩好吧，也可能是因为她时不时就会带些好吃的来分给大家。她带的零食都挺高级的，好多都是进口的，包装花花绿绿的，一看就不便宜。同学们每次分到都挺开心的，跟她关系也越来越近。

　　她和同桌贺言的关系，好像也比刚开始好了那么一点点。至少不会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了。

　　比如早上沈影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气喘吁吁地坐下的时候，贺言会小声提醒她一句：“下节语文课，要交练习册了。” 或者沈影趴在桌子上补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贺言会轻轻推推她：“老师看过来了。”

　　沈影有时候也会顺手多带一份早餐给贺言，或者把自己觉得好看的书借给她。贺言总是很客气地说谢谢，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

　　有一次数学课，老师讲一道挺难的几何题，讲完之后问大家懂了没。底下好多人都一脸懵地摇头。老师有点无奈，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沈影身上：“沈影，你上来给大家再讲一遍你的思路吧。”

　　沈影正低头在课本上画小人呢，被点到名，愣了一下才站起来。她慢吞吞地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看着黑板上的图，想了几秒钟，然后就开始讲。

　　她讲题的方式跟老师不太一样，没什么废话，思路特别清楚，几步就把辅助线画出来了，还把几个容易钻牛角尖的地方点了一下。底下好多同学都露出“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

　　等她讲完下来，数学老师都忍不住点了点头：“讲得不错，很清晰。”

　　回到座位上，贺言转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声音小小的带着佩服：“你好厉害啊，我听老师讲都没太明白，你一说我就懂了。”

　　沈影被夸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啊…就那样吧，这题其实不难。”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她注意到贺言看她的眼神，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下课的时候，经常会有别的班的同学跑过来，趴在窗户口或者教室门口，偷偷指着沈影小声议论：“看，那就是九班的沈影。”“长得真好看啊。”“听说她上次月考又是年级前十！”

　　沈影通常都假装没看见没听见，继续干自己的事。倒是她旁边的同学有时候会碰碰她胳膊，挤眉弄眼地小声说：“班长，又有人来看你啦。”

　　沈影就会没好气地白他们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那个叫李叶泽的学习委员，果然是个大学霸。每次下课，都能看到他要么在埋头刷题，要么就是在跟老师讨论问题。他好像对别的事情都不太感兴趣，也不太跟别的同学玩闹。

　　不过有一次，沈影看到他跟蒋年绕在走廊上说话。蒋年绕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还伸手拍了一下李叶泽的胳膊。李叶泽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也露出了一点点无奈的笑，耳朵尖好像还有点红。

　　沈影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心里偷偷笑了一下。看来大学霸也不是对什么都无动于衷嘛。

　　至于纪晏，还是那样。她好像就跟她座位旁边的王寺还能说上几句话。王寺成绩不太好，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的。沈影有时候发作业或者零食经过她们那边，总能感觉到纪晏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说不清是羡慕还是不服气，反正让人不太舒服。沈影也懒得琢磨，反正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时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早晚开始有点凉飕飕的。树叶子好像也有点变黄了。

　　沈影还是老样子，有时候会请假不来学校。理由一般都是“身体不舒服”。同学们也都习惯了，反正她成绩好，偶尔不来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只有一次，她请了三天假。再来学校的时候，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下课的时候，她破天荒地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睡觉，而是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休息。

　　贺言有点担心地问她：“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沈影把头埋在胳膊里，声音闷闷的：“没事，老毛病了，头疼，睡几天就好了。”

　　贺言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保温杯里的热水倒了一点在盖子里，推到沈影手边：“喝点热水吧，可能会舒服点。”

　　沈影抬起头，看了看那杯冒着热气的水，又看了看贺言有点紧张的表情，愣了一下，才低声说了句：“谢了。”

　　她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水温刚好，暖暖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好像真的让有点发紧的脑袋舒服了一点。

　　从那以后，贺言好像对她更关心了一点。早上如果看到沈影没带水杯，会主动分一半热水给她。看到沈影又趴在桌子上，会小声问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沈影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她独来独往惯了，很少被人这样照顾。但次数多了，她也就慢慢接受了，有时候甚至会主动让贺言帮她记一下作业什么的。

　　她们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下课没事，也会靠在一起聊聊天。贺言喜欢跟她说她看的书里的故事，或者她画的画。沈影就跟她讲她玩的游戏，或者弹吉他时遇到的趣事。

　　沈影发现贺言其实挺有意思的，虽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但脑子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可爱的想法。贺言也觉得沈影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酷，有时候还挺幼稚好玩的。

　　有一次周五放学，大家都急着回家。沈影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看到贺言还在慢吞吞地整理，顺口就问了一句：“你怎么回去？有人来接吗？”

　　贺言摇摇头：“没有，我坐公交车。”

　　沈影哦了一声，想起自家司机应该已经等在校门口了。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脱口而出：“那我…让司机顺路送你一段？”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会不会太唐突了？

　　贺言惊讶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我坐公交车很方便的。”

　　“不麻烦，反正车也是空着。”沈影说着，已经伸手帮贺言拿起了书包，“走吧。”

　　贺言脸有点红，但还是跟着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走到校门口，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在那里。司机看到沈影，立刻下车来帮她开门。

　　沈影让贺言先上车，自己才坐进去。车里很宽敞，还有淡淡的香味。

　　贺言有点拘谨地坐着，小声说了句：“谢谢。”

　　“没事。”沈影报了个大概的地址让司机先送贺言回家。

　　路上有点堵车，车子开开停停。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安静得尴尬。沈影只好没话找话，指着车窗外某个地方瞎扯。贺言也小声地回应着。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周末打算干嘛。贺言说她打算在家画画，沈影就说她大概要睡懒觉和打游戏。

　　快到贺言家的时候，贺言指着一个路口说：“就在前面那个小区门口停就好了，谢谢叔叔。”

　　车子停下，贺言下车前，又对沈影说了声谢谢。

　　沈影冲她挥挥手：“周一见。”

　　看着贺言走进小区门口，沈影才让司机继续开车。她靠在柔软的后座上，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灯，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不那么空落落了。

　　期末考试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了。教室里课间打闹的人都变少了，好多人都趴在桌子上拼命看书刷题。连蒋年绕都不怎么拉着李叶泽说闲话了，而是拿着数学题去问他。

　　沈影倒是看不出有多紧张，该吃吃该睡睡，下课照样玩手机。但她上课听讲其实很认真，作业也都会做完。

　　考试那几天，天气特别冷。沈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是觉得手冷脚冷。考数学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脑袋有点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坚持把题都做完了，还检查了一遍。

　　考完试，大家都像脱了一层皮一样，瘫在座位上哀嚎。

　　“完了完了，最后那道大题我肯定做错了！” “选择题好多不确定的啊！” “这次数学怎么这么难啊！”

　　贺言也考得有点蔫蔫的，小声对沈影说：“我觉得我考砸了。”

　　沈影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了，考都考完了。”

　　成绩出来那天，教室里气氛特别紧张。班主任王老师拿着成绩单走进教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老师脸上带着笑，看来整体考得还不错。他先是表扬了一下班级平均分在年级里排第几，然后又重点表扬了几个进步大的同学。

　　最后，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沈影身上：“这次期末考试，我们班沈影同学，不仅是我们班的第一名，也是全校理科总分第一名！大家鼓掌祝贺！”

　　“哇——！”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惊叹声和热烈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影身上。

　　沈影自己也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能考到第一。她愣了一下，才在全班的注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且，根据学校规定，”王老师继续笑着说，“期末考试年级第一的同学，可以获得下学期的‘免作业特权’。沈影，下学期所有科目的常规作业，你都可以自己选择做还是不做了。”

　　“哇塞！免作业特权！” “太爽了吧！” “学霸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底下的同学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沈影倒是挺淡定的，只是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下课的时候，好多同学围过来恭喜她，七嘴八舌地问她怎么考的。沈影被问得有点头大，只好胡乱应付着。

　　她看到贺言也站在人群外面，笑着看着她，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贺言才走过来，真心实意地说：“恭喜你啊，太厉害了。”

　　沈影笑了笑：“运气好而已。”

　　“才不是呢，”贺言很认真地说，“你就是很聪明，又努力。”

　　沈影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突然觉得挺暖的。

　　因为考了第一，沈影的心情也变得很好。放学的时候，她主动对贺言说：“走吧，今天再送你回去。”

　　贺言这次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坐在车里，沈影看着窗外，冬天的天黑得早，路灯已经亮起来了。她想着下学期的免作业特权，想着刚才贺言看她的眼神，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这个学期，过得还挺不错的。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贺言，贺言正好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