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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二次读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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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野在桂花糖的甜味里醒来，胸口却像被谁塞进一块冰。
【第二周目·加载完毕】
【倒计时：167:59:57】
窗棂透进淡金色的晨光，街市喧闹隔着一层纸，听来像遥远的潮声。
奚野坐起身，指节抵住额角，耳膜仍残留昨夜爆裂的轰鸣——
阵盘碎光、照夜剑的剑啸、凌斩霄被血浸透的白衣，像烙铁一样烙在视网膜上。
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
凌斩霄也在“读档”。
或者说，少年早在第一次灭城前夜，就隐约窥见了循环的缝隙。
于是这一次，凌斩霄先一步毁掉了阵眼，替他做了那个“恶人”。
糖葫芦的竹签还攥在手里，奚野低头，看见竹签尖端沾着一点暗红——
那是上一周目，凌斩霄的血。
“系统。”
【在。】
“任务目标改成‘阻止凌斩霄自毁阵眼’，可以吗？”
【目标不可变更。提示：若宿主拒绝执行原任务，世界将在七日后因主角死亡而重启。】
奚野舌尖抵着上颚，尝到铁锈味。
——好，很好。
这次他不做递刀的人，也不做被杀的人。
他要做的，是把那把本该刺向世界的剑，塞进自己怀里。
…
辰时，城西老摊。
老摊主刚把铜锅里的糖浆滚到琥珀色，一抬头，看见昨日那个买走最后一串的小公子又来了。
“糖葫芦，十串。”
奚野把碎银拍在案板上，声音哑得吓人。
老摊主愣了愣：“公子，这糖熬久了牙疼……”
“不怕。”
奚野把十串糖葫芦排成一列，像列阵的士兵。
他拎起最左边那串，咬下一颗，山楂酸得他眼角发红。
——凌斩霄，你欠我的糖葫芦，我一次讨回来。
…
巳时，藏剑峰。
凌斩霄立在演武台，照夜剑横在膝上，剑锋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
昨夜阵眼爆裂的幻痛还停留在指腹，少年垂眸，看向自己虎口——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裂口，是他亲手捏碎破阵石时留下的。
“奚野……”
他低声念出那个名字，像在确认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急促，却带着糖霜的甜。
凌斩霄回头，十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闯入视线。
奚野把糖葫芦一股脑塞进他怀里，声音硬邦邦的：“赔你。”
凌斩霄怔住。
少年掌心滚烫，糖衣被体温蒸得微融，黏在两人指缝。
“赔我？”
“嗯。”奚野抬眼，眼底带着未散的红，“以后每天十串，直到你不手欠去毁阵眼为止。”
凌斩霄喉结动了动，忽然笑了。
那笑意像春水破冰，一路漫到奚野心口。
“好。”他说，“那我每天也赔你一次。”
奚野没反应过来：“赔什么？”
凌斩霄俯身，额头抵着他，声音低得近乎气音：
“赔你……别再一个人拔阵眼。”
…
午时，藏书阁。
奚野把宗门阵图摊了一地，朱砂笔圈出阵眼周围每一条灵脉。
凌斩霄盘腿坐在他对面，手里拎着一串糖葫芦，咬下一颗，把剩下的递到奚野唇边。
“别咬，酸。”奚野含糊抗议。
“酸才提神。”凌斩霄把糖葫芦塞进去，顺手抹掉他唇角的糖渣。
奚野鼓着腮帮子嚼山楂，指尖在阵图上比划：“阵眼是活的，只要让它‘假死’三息，大阵就会误判已毁，魔族不会强攻。”
凌斩霄挑眉：“假死？”
奚野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块拇指大的灵玉，玉心封着一缕幽蓝剑气。
“用你的剑气，冲阵眼三息，再收回。大阵会以为阵眼已碎，自动闭合裂缝。”
凌斩霄盯着那缕剑气，忽然伸手覆上奚野的手背，声音发紧：“如果失败，剑气反噬，你会死。”
奚野咧嘴，笑得像只嚣张的猫：“那就再读档一次。”
凌斩霄没笑。
他倾身，把奚野困在书案与胸膛之间，声音低得发狠：“奚野，你听好了。”
“这一次，你要是敢死在我前头——”
“我就再毁一次阵眼，陪你一起重启。”
…
酉时，后山温泉。
奚野蹲在池边，把灵玉浸进泉水，剑气遇热，凝成一缕银雾。
凌斩霄坐在他身侧，指尖绕着奚野腕上的银链——那是上次锁他的链子，如今被少年熔成一枚细镯，圈在腕骨。
“镯子太紧。”奚野晃了晃手腕。
凌斩霄扣住他的指缝：“紧一点，才不会丢。”
温泉水汽蒸腾，奚野侧头，看见少年锁骨下的旧疤，像一弯苍白月牙。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触到那道疤，声音轻得像风：“疼吗？”
凌斩霄捉住他的手指，按在自己心口：“现在不疼了。”
掌心之下，心跳沉稳有力，像在说——
我在这里，哪也不去。
…
亥时，角楼。
今夜无风，星子低垂。
奚野把灵玉嵌进阵眼，凌斩霄的剑气悬在指尖，像一柄随时出鞘的月。
“准备好了吗？”
“嗯。”
剑气灌入，阵眼发出一声轻鸣，裂缝在第三息准时闭合。
幽蓝光柱冲天而起，却在半空折返，被剑气温柔地吞没。
奚野睁眼，看见凌斩霄对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像邀请。
他把自己的手放上去，十指相扣。
少年低声道：“奚野，这次不算重启。”
“算我们一起，偷了天命一次。”
倒计时停在第六日亥时。
世界没有崩塌，糖葫芦的甜味仍留在舌尖。
奚野抬头，看见凌斩霄眼底映着星光，像盛着一整条银河。
他忽然明白——
第二次读档，不是回到起点，而是走向新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