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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木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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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初绝望之际,救命恩人从天而降,一把利剑刺穿了那怪物的身躯。
剑上仿佛有火焰一般,将她的身体烧了个大窟窿。
那怪物满脸不可置信道:“剑上有炽焰粉,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取你性命之人!”
怪物动弹不得,一双手慢慢松开宋初的肩膀,身体忍不住向后倒去。
“不对,不应该啊!我的身体怎么会……怎么会烧成这样,”她恍然大悟般看向宋初,那眼神似要将他看穿了,“是你,是你的血……”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救命恩人就将剑拔出,一把将那怪物的头颅砍下。
头上的树叶缓缓落下,平添几分悲凉。
妙哉,妙哉!
宋初倚靠着墙,气喘吁吁,衣服上都是血液,湿湿黏黏的,特别不舒服。
救命恩人在宋初面前蹲下,询问道:“姑娘,我送你回家吧,你住哪啊?”
他的头昏昏沉沉,在晕倒前吐出最后几个字:“竹玉……府。”
石舒抱起宋初就往竹玉府赶。
唐叙白看着逐渐低沉的夜色,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寺庙内各处都设了防,宋初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紧张的情绪像一粒小石子掉入湖泊之中,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泛起的涟漪却一层层将心脏包裹。
在寺庙内他们只抓到了几名昏迷的黑衣人,全无宋初的下落。
石舒赶到大理寺时已是日落时分,他替宋初包扎了伤口,免得出血过多死在半路。
竹玉府派了一批人手前往石舒口中所述的怪物死亡地,自己则因行迹可疑,来路不明被关了起来。
宋初身受重伤,手臂上的血肉基本被腐蚀,仔细看都能看清骨头了。
石舒被关押在审讯室,不过几个时辰就被放了出来。
石闽项上人头担保,怪物遗骸铁证如山。
唐叙白好奇询问,“他是你什么人?”
“回唐少卿,他是我兄长,自幼一同长大,无半分谋财害命之心,绝无半句虚言!”
“念他救了宋初一命,又是你兄长,一起带去尸检室吧!”
石闽,石舒兄弟两再相见,如隔三秋。
“哥,你怎么来东夷了?”
“来找你……”
石舒说这话石闽显然是不信的,他低头笑笑也没再说什么了。
石闽把石舒带去了尸检室,那怪物被烧得只剩下一小块残骸。
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无人知道这究竟是何方妖物。
唐叙白看着这灼烧的痕迹,开口询问道:“石公子认识这怪物吗?”
“不熟……”
“那这妖怪身上的灼烧并非出自你之手,还是你有意隐瞒?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对吗?”
唐叙白牙尖嘴利,一改往日温旭形象,反倒有些咄咄逼人。
“石闽千里迢迢来到这,我就觉得可疑,此前特地派人去查了,你们当真还要隐瞒……”
唐叙白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确实知道一些,可哪有当事人清楚。
石舒闭上了眼,像泄了气一般。
石闽扯了扯他的衣角,“哥……如实相告吧!”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年前,石部一族人在上山采药途中常有人失踪。
石部族人善占卜之术,占星卜卦,参天命……
天有异象,风起云涌,无妄之灾。
方圆十里,邪祟出没,草菅人命。
于是,部落长老设阵驱邪,试图挽救这一切。
天空黑压压一片,抬眼一看四周的山头,全围满了怪物。
一瞬间,血沫横飞,哀鸿遍野。
邪祟来势汹汹,破了阵,踏了村。
石舒带着残余族人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落脚地。
部落长老身负重伤,胸前被划了一大道口子。
石舒挽着他,泪悬在眼眶,“石老,你挺住,我让石闽熬了药,捣了草,马上就没事了。”
“阿舒,别哭,”他的手缓缓攀上石舒的脸,“没用的,我已经给自己算了一卦,挺不过今日了……”
“此邪祟并非凡物,必定引起大乱。邪祟通体黑似深水,牙尖似刀,属水金,唯有火土能克之。我死后带着族人去寻求炎族,以我和他们长老的交情,不会坐视不理的……”
石舒捣头如蒜,一一应下。
长老在石舒的怀里与世长辞,部族人无一不痛哭流涕。
石闽熬好的药还在不断冒着热气,升腾的雾熏了他的眼。
他走到石舒身旁,淡淡开口道:“哥,节哀顺变……”
石舒带着族人翻山越岭,凭借多年前的记忆找到了炎族部落的入口。
部落长老朱万接见了石舒。
邪祟通体深黑,身形高大,血如泼墨,眼似腐木,侵蚀人肉……朱万听罢便在房间内翻找起来。
……
“上古邪物——木竭……”
“木竭?所为何生,何以压制?”石舒急切询问道。
朱万仔细地观看古籍,轻推了一下眼镜,神情凝重,“所谓邪物,皆因人所生……古书记载,木竭奈人之贪念寄生腐木,性情凶残,善迷惑人心,将其感化为同类。”
“人之贪念过多,内心亦如腐木,不攻自破”
“找到首只木竭,杀之。就算有千千万万只木竭,顷刻间,也定将灰飞烟灭……”
石舒听罢立马起身行礼,“多谢朱长老告知,只是这首只木竭该如何找寻?”
“我与石长老是过命的交情,对你我自然不会有所隐瞒,还请快快起来。”朱万将石舒扶到了座位上。
石舒依旧诚恳道:“多谢朱长老了!”
“古籍有一阵法,名为心想事成,在民间广为流传,人们祈福平安、健康、长寿……可若求过了头,就会召唤木竭。召唤木竭寄生需集齐四种贡品,人血,牛头,毒蛇,死婴。”
“此阵法略有改动,鲜为人知。首只木竭,并非妖物,而是人,活生生的人。”
“朱长老,可有方法找寻?”
“木竭乃至阴之物,火明烈阳克之。暖阳酒,炽焰粉,必定原形毕露。”
石舒迫切道:“何能寻此暖阳酒,炽焰粉?”
“早就听闻石族善占卜之术,石长老此次请求我果然没有这么简单。暖阳酒我炎族中盛产,只是这炽焰粉有些难办。”
“如何?”
“炽焰粉取自山头最高的石子,吸收日月之精华,置于火中燃烧七日,将其磨成粉末即可。”
石舒起身,“多谢朱长老相告,我代族中之人谢过朱长老……”
石舒将族人交给了石闽照顾,自己出去了。
石闽想要上前问个究竟,石舒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他茫然无措,喃喃低语道:“血海深仇,你石舒凭什么自己背?”
石闽每天捣些草药,治疗族人,剩下的就是盼着石舒回来。
他不敢贸然离开,族内缺少青壮年,万一出事,他还可以挺一阵子。
笼内的玄蛇整日攀上他的手,似是能感知到他低落的情绪,逗他玩耍。
第三天,石舒终于回来了。
他提着一个头颅回来。
碎布揭开,众人惊呼,“这不是石乔吗?”
“石舒,你没搞错吧,你说凶手是石乔,外面的邪祟都是他引来的?”
“没错……”
“怎么会呢,他平日里最是乖巧听话……”
石乔是石长老的小儿子,自幼体弱多病,与占星卜卦更是无缘,母亲看其无能,时常打骂。
族中青年能文能武,射箭打猎,样样不在话下,唯独他,落了个文弱书生的名号。
石乔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不满积压在心中,愈演愈烈,终酿成大祸。
石舒无意看到石乔时,他的身边围有不少木竭。如此罪恶滔天,他的神情依旧淡定,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待木竭消散,他把酒抹到剑上,又洒了炽焰粉。
一个翻身就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石乔竟毫无反抗意图,甘心死在了他的剑下。
族内之人无不痛心惋惜,自作孽不可活啊!
之后太平了一段时间,邪祟又接踵而至。
石舒前往面见朱长老,想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长老,首只木竭已除,为何还有残余?”
“它们可能吸了太多人血,血还在,贪念在,就死不了……又或许,这木竭来自别处……”
石舒眉头紧皱,贪念无穷无尽,他该杀到什么时候?
石闽和石舒并肩而战,方圆几里,再无邪祟出没,而两人也产生了分歧。
“石舒,邪祟无穷无尽也,仅凭你我二人的力量。日夜不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除完,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哪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哥,上报官府吧!”
石舒一把揪住石闽的衣领,“上报官府,亏你想的出来,你忘了爹爹怎么死的吗?”
“当年上报官府,落了个什么下场你难道忘了吗?官府倒打一耙,爹爹活生生成了替罪羊……”
石闽稳住石舒颤抖的手,“哥,我知道,我也没忘,可你看我们族内还剩下多少人,青壮年更是少之又少,我们能撑多久?”
“石长老生前也说了,此邪祟若不及时处理,必定酿成大祸。族内的人死绝了,那就轮到天下的人……”
“你聪明,你清高,处处想着天下人。可官府若是不信,掉脑袋的可就是我们全族,我们没有资格替他们冒这个险……”
石舒拍了拍石闽的肩,又说道:“我知道你心系天下百姓,可这天下苍生又有多少值得你石闽信赖?”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树倒猢狲散,又有多少人会诚心实意地帮助我们?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石舒转身想要往家走,却被石闽叫住。
“哥,可接下来该怎么办,你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接下来,跟这木竭不死不休吗?木竭还剩多少,他又能撑多久?
最后,石闽还是走了,走前只留下了一封信。
石舒看着手中的信,无奈摇头。他也猜到石闽会走,一开始也没打算拦着。
石闽,人又比这邪祟好多少,何必如此?
他说的确实不错,他们根本无法摆平木竭,要寻求其他方法。
之后,石闽四处打听,得知了竹玉常有人口失踪。
他推测,木竭已经入侵到竹玉里了。
石乔不可能平白无故获得召唤木竭的阵法,族内又无相关古籍,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散播给他。
此人才是除掉木竭的关键,此人不死,召唤木竭的阵法就会一直流传,被有心之人拿去使用。
到时候可就不是大乱这么简单了,况且此人散播这木竭阵法,一定有什么阴谋。
石舒一边保护族人,一边打听可有能人知道上古邪祟破解之法。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打听到一老先生,对上古邪物颇为了解,或许能帮到他。
上路之前,他算了一卦,把族人托付给了朱长老。
到了地方,才知道那老先生竟是个故弄玄虚的东西,叫人可气。
返程之时,他的剑有异动,带着他找到了木竭。
这木竭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通人性,化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