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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城西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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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一觉睡到大天亮,艰难地起了身,就看到石闽正倚着窗,不知在看些什么。
宋初走上前道:“你在看啥呢?”
石闽用下巴朝前指了指,示意他往那看。
只见那算命老先生又领着一个人到了东风客栈,打眼一看,这不是沈知节吗!沈知节身上的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看起来淡了许多。
“知节哥,怎么也来了?”
“不知道……”
宋初的头使劲往窗外看,“许大人会不会也来了?”他这嘴跟开了光似的,说完没几秒,一道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分明是许鸿归。他早猜到了,沈知节都来了,许鸿归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待在竹玉府。
宋初二话不说便往楼下跑去,石闽一时没拦住,随他去了,自己则在宋初身后慢慢地走。
等石闽下了楼,就见着宋初整个人都挨着沈知节,怎么都不愿撒手。沈知节倒没什么情绪,在洛城见到宋初也没什么稀奇的,来的路上还在想他这小子去哪了?许鸿归在一旁站定,时不时看向宋初,无奈、失落、厌烦的情绪溢于言表。
见石闽来到身旁才用眼神示意,让他赶紧把宋初拉开了。
路途奔波,他们也该好好休息,宋初也没真想缠着他们,随便寒暄了几句,便同石闽一道去吃早点了。
洛城人烟稀少,连个正经早茶铺都没有,只能在客栈里头对付几口。宋初吃过早茶,凑近那算命老先生道:“老先生,我昨日便看出来了,您是这一带的百事通吧!”
老先生微眯着眼,装出一幅深沉样,“怎么,要打听?”
“对啊对啊!”
老先生把手摊开,宋初不明所以。最后,还是石闽掏出了些铜板放在他手心里。宋初手指着这老先生频频头,“你……”话还没说完手就让石闽压了下来。老先生顿时喜笑颜开道:“二位要打听些什么?我秦算子在洛城生活了几十余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我们要打听王府一家的事,您清楚吗?”
秦算子一听是王家的事,脸顿时垮了下来,刚收的几个铜板又默默退了回去,“你们要打听城西王府的事,那还真是找错人了……我劝你们还是大哪来回哪去吧,在这你们不会再打听到王府的事了。”
秦算子抬头扬了扬下巴,石宋二人朝门外看去,“看见外面的萧条景象了吗?我真心劝你们别打听……”
石宋二人听得一团雾水,只记得这秦算子让他们别打听王府的事。想必王府在这不受待见啊,又或许是闯了什么祸,让整座城的人闭口不谈、人心惶惶。
洛城的萧条景象竟和王府挂钩,这究竟为何?
宋初躺在床榻上想,不自主就想到那片树林,满是羊角树的林子……对!羊角树,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石闽还倚在窗前看风景,突然就被宋初拉走了,“去哪啊?”
“我带你去找王府!”
到城西找一片满是羊角树的林子,这其实不难。更何况,宋初在梦里来过这。果不其然,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
这里显然比东边还要凄凉,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一座城仿佛被分裂成了两半。仅剩的那一点人丁全都移到了东边,西边仿佛成了他们的一块禁忌之地,人们对此闭口不谈。
来到一株羊角树下,宋初蹲下身子细细摩挲着泥土,他不想再去扒开这片土地,就让这些尸骨保留最后的尊严吧……
他们从一面被凿开的门下穿过,院子里的景象与屋外的世界大相径庭。随处可见的落叶随着风的吹动缓缓移至脚边,渐渐地堆了好几层。
石宋二人大步往前迈,干燥的落叶被踩碎了,发出的“滋──滋”声在耳边乍响。
梦中的王府如今切实地出现在眼前,心中之感异常微妙。阔别已久?喜出望外?
石闽心里没想这么多,继续往前走。满院都是落叶,像积了十几年,连落脚的地都淹没了。王府还挺大的,加上满地的落叶,更让石闽无从下手。
宋初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开口道:“石闽,这边……”
他完全是跟着感觉在走,没个章法。但他很快来到林霜语死亡的地方,站在她死前的位置上,缓缓转过头看向王思尔从前站定的那块砖。
只见那块砖的砖缝里泛这不同寻常的色彩,闪着流动的光泽。
宋初缓缓走上前,用手小心翼翼地沿着砖缝想撬开那块砖。石闽在一旁瞅着,一头雾水。见宋初吃力,便也走上前,两人一起扒砖缝。这画面,看起来有些许诡异、滑稽……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块青砖终于撬动。一掀开,暗红的液体从土壤中渗出,表层的土微微下凹。暗红的液体浸湿了表层的土壤后,慢慢向底层褪去。
石宋二人面面相觑,顿时毛骨悚然,抬头发觉前方的砖缝里头都泛着不同寻常的光泽。他们循着光泽一路向前,只是院子里的落叶实在讨厌,总挡住去路。
这光泽最终在一处府苑没了踪迹,宋初抬头看向牌匾,上面落了太多灰,有些看不清上头究竟写着什么。石闽也抬头看向牌匾,半眯着眼努力看清上面的字,轻声开口道:“念檀苑?”
宋初眉头微蹙,想起了凄清的院子,发黄的被褥……
他抬手去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动。
“这门被封了。”石闽指着门上的钉子道。
宋初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怎么不早说……”
……
石闽抬头看了下院墙,“翻进去吧。”
宋初冲他点点头,两人先后翻进了念檀苑。落地还没站稳,一股力道不知从哪打来。宋初反应不及,被一脚踹到了一旁。他抚着胸口,可算看清了来人。
看清了却认不出,那人打扮地很严实,唯恐旁人认出……只一双手露在外头。一顶斗笠盖在头上,把四周遮蔽地严严实实。
石闽还在与来人纠缠,你来我往,难分伯仲。
“是你!”石闽开口道。
“你竟然还能认得出我……”
……
沈知节和许鸿归在房中小憩了一会儿,也没过多休整,忙不停去寻些蛛丝马迹。许鸿归曾来过这,要想找着王府显然要容易得多。
如今的洛城可谓是大不同前,比他刚来那会不知要死寂了多少倍。若不是还能看到三两人丁,他真的要以为这是座废城。
“知节,你为什么来竹玉啊?”许鸿归来时没问,眼下却生出几分好奇。
沈知节也没瞒着,毕竟人都到这了。
“为我父亲……”
许鸿归没想到他会如实相告,此刻听着这句话楞了一瞬,可也没什么好说,索性闭了嘴。
沈知节可没打算放过他,“当年的事,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说吗?”他的语气温和,可仔细听却带着一丝咄咄逼人。
说说?这倒让许鸿归犯了难,该从何说起呢?说沈淮安早就死了,当年的人不过是个冒牌货?可沈淮安怎么死的呢,他又凭什么认定当年的人就是冒牌货呢?其实,要是什么都不说好像是要少一些头疼。只不过他的头不疼了,估摸着某人的头就得疼……
说吧!把一切都说出来不就解脱了吗?为什么不说呢?
许鸿归在心里头暗暗较劲,犹豫不绝。
沈知节看他这副模样,嗤笑一声道:“不想说就不说,我又没非逼着你说,愁眉苦脸难看死了!”
许鸿归眉心缓缓舒展,抬眼道:“有吗?”
沈知节不说话了,留他一个人慢慢琢磨他心里头那点事。
而另一边的石宋二人可就没了这样的宁静。
几轮交手,还是没能分出胜负,双方显然都有些疲倦了。再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宋初这人眼珠子一转,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石闽在前头挡住进攻,宋初捂住胸口,忍着疼站起身来,“哎,要我说就别打了,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行吗?”
石闽显然没料到这就是他想的好方法,欲言又止……
不过他身前人倒真没再继续进攻,毕竟这样,打到太阳落山都不一定能脱身。仿佛泄了气一般,缓缓开口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
石宋二人一听,才发觉与自己交手之人竟是位女子……
宋初的手也不好意思再往胸口上放,“你又是谁?”
“这个问题是我先问的。”
“我们在竹玉见过,对吗?”石闽开口道。
她微微侧过身面向石闽,带着耐人寻味的笑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呢!”
“我们……”宋初一时也答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到这王府里。
找人?这破败院子里怎么会有人呢?
“算了,我又不是这院子里的主人,没理由这样刨根问底。我们……就此别过吧!”
她二话不说就一溜烟跑远了。
石闽缓缓呼出一口气,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宋初杵在身旁问道:“石闽,你说和她见过是怎么一回事啊?”
石闽看向宋初,看他站得笔直,“怎么,你胸口不疼了?”
宋初理直气壮道:“我看你们都收着劲呢,那还需要我出手啊!我要是出手了,那就成了二打一,况且她还是位姑娘,这对人家很不公平的……”
石闽一把揽过宋初,似笑非笑,看着倒像是赌气,“我要是没打过她怎么办?你还在这想着公平……宋初,你对我也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