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执镜》玉落冬

18、真相大白

　　天已经蒙蒙亮了，几个时辰内信号弹发射了好几次。等天再亮些，信号弹也不顶用了。

　　王思尔背着王思璟不知跑了多久，来到了一处小破屋前。牌匾上什么也没有，周围是一圈用竹子做的栅栏，把整个院子都围了起来，门上的稻草四横八岔，没个章法。偏僻，静谧……

　　王思尔轻悄悄打开门，天彻底亮了。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极力放轻，可还是吵醒了屋中人。

　　里屋的窗开了一条缝，等屋中人看清来人是王思尔后，才急急忙忙迎上来。

　　她语气焦急道：“这是怎么了。”

　　王思尔神色暗淡，把王思璟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整夜的奔波耗尽了力气，他的眼一开一合，差点倒头栽下去，“江棠姐，思璟他肺里吸了太多烟，怕是伤着身体了，你快给他看看吧……”

　　只见他还没把话说完，“咚”的一声就倒了地。江棠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大脑还来不及反应，手先一步搀扶起地上的王思尔。一旁的王思璟有睁眼的趋势，他弱弱地发出一些咳嗽声，“别理……他了……”，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可说出来的话却这般强硬。

　　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地上倒的这人为了救他不说，更何况是自己亲哥，说不理就不理了？

　　江棠自顾自地把他扶着坐起来，完全没有搭理王思璟的打算，他现在还有力气说话，这两人还不知道谁伤得更重呢。

　　王思璟颤颤巍巍走上前，抓住江棠的手腕道：“我让你别理他了……”

　　江棠转过脸和他对视，空气瞬间凝固，一种诡异的静。

　　王思璟眨了下眼睛，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他应该是把脑子烧坏了。

　　算了，就当是梦好了。他这样想着。眼眶还是红了，心里头酸酸的。眼泪断断续续，更多的是嵌在眼眶里，他没有太大的动作，就安静地维持着原状，生怕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对不起……”

　　江棠对她笑了笑，如多年前那般，她想，王思璟一定是又犯病了……这世界怎么就没一个正常人呢?

　　江棠指尖一挥，细腻的粉末从她的指甲盖里风出，本来想着防身用的，没成想用来对付王思璟了。

　　他们两都没有什么大事，她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放下了。她从角落里找出几个还没坏的大白菜，寻思着做早饭去。一打开门，人就被那阵仗吓傻了。

　　屋子前全是人，手里提着刀，背上背着弓箭，神色也都不太好。耷拉着个脑袋，苦大仇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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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竟是江棠！”许鸿归满是不可置信道。

　　他的脑子乱成一团，既然这是江棠，那天袭击宋初的人又是谁？

　　都到这了，一切的真相都该浮出水面了……

　　每个孩童初次面对这个世界一定抱着爱和期许，王思璟也一样，他期待着父亲对他欣慰地点点头，期待着母亲笑着对他说：“小乖，真棒！”然后再用手指刮一下他的鼻梁……这样，就够了。

　　他期待的场景并未降临，那点爱和期许埋在心里，自己都不敢揭开看看。生怕看了一眼，就要被它吸进去，再也出不来了。于是，他把这些东西啊，埋得深深的。

　　他的存在不痛不痒，泛不起涟漪，掀不起波澜，仿佛从未降临于世。可仅仅是这样也不会有什么的，活个痛快，无拘无束。可他看到了那些爱和期许，看到了它们包裹着王思尔，那光芒实在太刺眼，他没法忽略的。

　　他向往，怨恨，无奈？或许都有吧……他开始自暴自弃起来，不被期待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直到有一天，他看着那点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可王思尔依旧拿起新做的风筝，迎着风就跑。那道光于他而言，好像只是一道光，只要他抬头，就会有无数的光，一束灭了，的确也平平无奇，微不足道。

　　王思璟抬头看看属于自己的那片天，依旧黯淡，云层太厚了吧，等风吹一吹就好了，他这样想着。

　　他和王思尔的接触很少，只有在一些隆重的场合二人才能见上一面。他降生时天有异象，王府特地请了一个风水大师来算。大师说他命格不好，不能跟人走得太近，不然恐怕会有灾祸发生。本来认个水井会好些，可当天夜里就有下人出了事，淹死在了井里。不知是凑巧还是怎的，总之，那风水大师也再没提过这事，或许天不让他改命，这谁也没办法的。

　　后来，一个陌生人闯进了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太过平静，太需要这样的波澜，他很欢迎陌生人的到来，抓萤火虫、放花灯、糊风筝……他们简单而又平静地陪伴彼此，尽管他也不相信眼前的人只是单纯地陪伴他。

　　陌生人一直跟母亲有着接触，他渐渐了解到了母亲的痛苦。他想拯救她，拯救这个冷漠的母亲。

　　他没想过要害母亲的……可他好像成为了杀死母亲的那把刀。母亲死了，血被吸干，徒留一具空皮囊。

　　陌生人带着他开了木竭的阵法，他还以为这是游戏呢，傻乎乎地配合。直到那股神秘的力量贯穿身体，他直面母亲的死亡。王思璟的眼里出现了许多不寻常的色彩，被母亲的怨恨染红的池塘，散落在四周的灰。他心里很清楚，眼里的灰是被风吹散的母亲。

　　他的能力能够聚集所有的怨恨，在这怨恨面前，没有人能承受住的，与其如此，不如化作白骨……

　　江棠的确坠下了山崖，却没能死成。脸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还不如死了呢！

　　神秘人再一次出现了，和多年前一样，穿戴着一顶黑色斗篷，脸上丝毫没有变老的迹象。

　　面对他，王思璟定在了原地，他应该上去狠狠地揍他一拳的。可他没有，他明白，能救江棠的只剩下眼前这人了。

　　自那以后，王思璟的精神就出了问题，他的能力沾上了太多的血……只要他死，一切就都结束了，可如果他死了，江棠还会活吗？

　　痛苦、挣扎萦绕着他，为了不让他死，那股神秘力量将他的记忆篡改了。至于王思尔，他最不想牵连的一个人，即使对他恨之入骨。

　　可这两兄弟是连在一起的，甩也甩不掉。王思尔平时就是一幅傻乎乎的模样，一旦感知到王思璟的危险，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可能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世上他能在乎的人只剩下王思璟了。王思璟对此却并不领情，他的内心抗拒王思尔，抗拒那平静的童年……

　　只要他死，所有的怨恨将一瞬间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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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簪子怎么解释呢？”许鸿归开口询问道。

　　“故意放的。他活得太痛苦了，或许我死了，他也就能解脱了吧！”

　　就能毫无顾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