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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白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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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气味不是来自屋内,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
变了……
刚静下来的沈知节又起身跑了出去,味道越来越淡,他没有时间犹豫,只能跑。
一切都是徒劳,那气味在雨中中断,独留沈知节一人在风中凌乱。他既害怕又期盼着真相,他太想确定那是否是沈淮安……
其实他可以直接问的,问许鸿归,当年的事他会知道隐情。可从前都没能问出来,现在又怎会松口。
沈知节抬头看着瓢泼大雨,再没了跑的力气……
石闽手枕在脑后,眼睛望向窗外,眉头紧皱,空气中那股难闻的味他也嗅到了,可却没有半点动作。
它不属于这里,再怎么追赶也追不上的,它会将你永远甩在后头。
石闽觉得奇怪,对于梦灵,虽说不常用,可也还不到“学艺不精”的地步。
还有宋初,理应醒的。
梦灵已经结束了,连王思尔都醒了,唯独宋初,迟迟未醒,奇怪……
宋初就躺在另一侧,石闽缓缓走上前。手贴紧他的额头,又掀开眼皮看了看。明明一切都没有问题,可为什么不醒呢?
玄蛇幽幽地从衣袖里爬出,缠着石闽的手一路向下。
“阿青,你怎么出来了,我吵醒你了?”
玄蛇用手蹭了蹭石闽的手背,爬到指尖,再到宋初身上,来到他的耳后,在此停留下来。
石闽微皱起眉,心中隐隐发觉不对。
他俯下身去探阿青,无意触碰到宋初的耳朵,才发觉这耳朵冷得吓人。
“阿青,他没有出来,对不对……”
梦灵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彼此相安无事,进到病人的梦境探寻病因,然后顺利脱离。而这第二种,也就是宋初目前所处的状况……
进去的人不愿出来,延续了梦,可这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的。所谓的梦,依旧是病人的过去,如果强行支撑梦境往下走,心脉受损都是小事……
石闽凑近去瞧宋初,他神色如常,并未流露出半分痛苦之色,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阿青绕着宋初爬来爬去,似乎格外喜欢。这倒让石闽很意外,阿青很少亲近人的,更何况它从前很看不上宋初,每次瞅见他都溜得远远的。
石闽一把圈起阿青,将它放在一旁,仔细观察宋初的动静。
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迟迟不愿出来,石闽对此也无能为力,石长老说过,若遇到此情此景,只好求上天庇佑,再无他法。
石闽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也怕自己灵机一动,把局面弄得更糟,索性就在宋初身旁躺下,慢慢等……
阿青爬上了他的肚子,盘成一圈也静静等着。
石闽用指尖轻点着阿青,轻声道:“阿青,你说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不愿出来呢?”
不知道阿青是否听得懂,石闽却一个劲地猜……
等着等着,猜着猜着,也都困了。
石闽是被阳光刺醒的,醒来时阿青早没了踪迹。何止是阿青,就连宋初这个大活人也没了身影。
石闽在府中四处寻,南面的门外却围满了人。
南面,闲置有许多的屋子,王思尔也被安排暂住在那。
石闽走上前想一探究竟,还没看清是什么状况,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宋初一个跨步将王思尔压在身下,让他老实了些。随后,他开始去扯王思尔胸前的衣服。
宋初没有多余的言语,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在他这里是相当明确的。所以,他无所谓现在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也不在乎究竟有多少人在欣赏这出闹剧。
王思尔的反抗对于宋初来说太微不足道,他从小在那深山老林里,最难按的野猪都不在话下,何况王思尔这样一个傻子。
宋初很快扒开了他的衣领,盯着他胸前的白玉红了眼。他一把将它扯下,纂在手心仔细打量。
他带着点哽咽道:“这块玉哪来的?”
王思尔不停地摆头,泪水糊了满脸。他应该料想到的,一个傻子,问不出来的。
宋初依旧不死心道:“哪来的……我问你话呢,这块玉你到底是怎么得到的?”
王思尔依旧显露出恐惧的神色,再没有别的变化。
石闽走上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叫住了他:“宋初。”
宋初抬眼望向他,蓄满泪水的眼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石闽把宋初先带走了,王思尔也让其他人带回了屋。
一路无言,石闽不知从何问起,是问昨日在梦中看到了什么,还是问为何今日要对王思尔大打出手,又或者问他手中的那块玉有何过往?
石闽的脑子被搅得如米糊一般,最后只一句:“你……怎么了?”
“没事。”
没事能在梦里待这么久?没事能平白无故揍王思尔一顿?他说这话,石闽显然是不信的。可宋初若是不愿说,他也不好再往下问,石闽还是倾向于等着他开口。
石闽能等,可有些人却等不及了。
石宋二人才刚回了房不多久,许鸿归就来催人了。
经历了昨晚的事,沈知节看起来疲惫了很多。
他们一同探讨王思尔的心结。
桌上围着四个心事重重的人,在探讨一个傻子的心结……
王思尔目睹了母亲惨死的全过程,这些沈知节与宋初二人都是知悉的,对此也并未有所隐瞒。
可这后头发生了什么就谁都没往下说,沈知节只说了那是个戴着黑色斗篷的神秘人,他没有说那人有和沈淮安一样的脸。宋初自是不知道沈淮安的模样,对沈知节的话点头称是。
他们二人心里都藏着事,许鸿归看破不说破,反正迟早都会让他们开口的,不急于这一时。
现在还有更棘手的问题……
许鸿归来到王思璟屋中,看着他毫无生气地瘫软在床上。
“这可是竹玉府,要死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地。”
王思璟头偏过一侧不去看他,也不开口。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许鸿归想起自己的正事,也不跟他瞎耗着,不值当。
“你母亲的死你很清楚,对不对?”
王思璟依旧闭口不答,许鸿归也不着急,接着道:“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哥哥啊?”
王思璟赤红着一双眼转向他,嘴角勾起了些弧度,笑得惨淡,咬牙切齿道:“我不救,你最好能让他真的死。”
“可要是我说你救了他,你会难过吗?”许鸿归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甚至还带着点耐人寻味的笑。
王思璟眉心微蹙,“你什么意思?”
许鸿归没再搭理他,自顾自走出了房门。
“你别走,你解释清楚……”
许鸿归走远了,门也上了锁。
他一段话说得云里雾里,搞得人头疼。
王思璟瘫坐在地上,徒劳地捶着门。
他一个罪犯却住这么好的屋子,这很难让人平衡,何况府中还有两人住在那偏僻荒凉的院子里。
宋初想起这个就来气,虽说他二人没啥真本事,也不是状元、榜眼、探花,到底也还是出了力的。
每次经过那间屋子,宋初不免要啰嗦几句,今日出奇的安静。
石闽清楚,定是那梦里的事搅了他的心。
可这两人,一个不愿说,一个不愿问,气氛僵在这。
宋初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握着从王思尔那抢来的白玉仔细端详。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来,将两块玉放在一起。两块玉原是一块料子来的,让人劈成了两半,这磨那磨,雕出些东西来。
两块玉一拼,倒真成了一幅画。
宋初头一偏看向石闽,石闽也在看着他。石闽冲他点点头,目光温柔又坚定,好似在说:你放心跟我说吧,说出来一切都好了,什么烦心事也没了。
宋初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下“招了”。
他缓缓开口道:“我前头还有一个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