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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端素案(4) ...

  •   原本医生建议至少还要静养一个月的喻风铭,在最高法院通过了案件重申请求后,就不顾主治医生的反对,擅自出了院。
      喻风铭甚至主动给主治医生签了一个免责声明,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这样吧,我们两个人各退一步,你可以出去完成你要做的事,但事情做完了就要回来住院,不能回家。”
      “好的。”
      “你的免疫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得戴好口罩,尽量不在人多的地方摘下来。”
      “嗯”
      经历了这样一场大的爆炸案,晚上还因为脑震荡的后遗症头疼得睡不着,结果天一亮喻风铭就立马下了床。
      对此,萧启真的有些搞不懂他,喻风铭看起来好像比他更不想活了。
      喻风铭直接去了方夏州中心安全局,他一走进去,在场的气氛瞬间凝固。
      不是?喻检察官不是还在住院吗?发生了什么特级要案,值得首席检察官带病出征?
      两天前和喻风铭视讯的女部长主动走上前来接他,萧启总算想起了她的名字。
      索菲亚,曾经也是他多起案件的负责人,也算是一个老熟人了,虽然相处得并不愉快,哦不,根本没有相处过。
      索菲亚主动开口道,
      “喻检察官,您没必要亲自过来。”
      喻风铭就算带着口罩都掩盖不住脸上的苍白,喻风铭要是倒在他们安全局了,这责任谁说得清!
      萧启看到众人的表情,大致能猜到他们心中的想法,你看,喻风铭这人不仅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也不关照一下其他人脆弱的内心。
      索菲亚带喻风铭进到了一个会议室,会议室四周都刷着白墙,中间摆放着长桌,大致可以容纳二十人左右,全息投影屏正处在待机状态。长桌的四周放着几张沙发。本来坐在沙发上聊天的人看到喻风铭纷纷愣住,然后看向了索菲亚。
      这几个人萧启也熟悉。
      不过,该死的,和安全局的人熟悉能是什么好事?
      其中一个是马库斯,他这次也参与了端素爆炸案的外勤工作。两个双胞胎是索菲亚的手下,一个叫做锐锋,一个叫做悦然,两个人都是聪明的机灵鬼。还有一个坐在角落办公的人叫做责明,他是技术部门的部长,他看起来严肃,正派,吼人的时候也是真的凶。
      老实说,萧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他们。
      喻风铭在会议桌前坐下,没有招呼没有寒暄,直接问道,
      “端素爆炸案可以结案了吗?”
      原先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起身坐在了会议桌上。
      索菲亚打开会议室的公共系统,通过全息投影屏和他汇报结案的报告。
      她先和喻风铭简要介绍了一下端素的基本信息,
      “端素,出生于方夏州下城区,生活条件不佳。父母两人的文化水平不高,平时只能打零工谋生。端素的高中分流等级测试为B等,后考入拉凡特大学,因测试等级不够而被拉凡特大学的物理专业拒收,最后调剂到了机器修理专业。毕业成绩中等,毕业后回到方夏州工作,在萧启第一案发生后隐去身份信息,在方夏州下城区的黑市继续靠机器修理谋生。”
      喻风铭看了一眼资料,问道,
      “再放一遍这次爆炸案的伤亡数据。”
      索菲亚停顿了一会,调出了一张数据图,
      “离爆炸中心距离在十米内的学生当场死亡,死亡人数58人,十米开外二十米内的学生抢救及时,但症状较重,预估至少需要住院半年,二十米到三十米的,也就是和喻检察官你差不多距离的,目前都已清醒,但还需要住院修养至少两个月。这些重伤学生大约328人,其余613人受轻伤。”
      喻风铭看着数据沉默了。
      可以说蓝星大学至少有十分之一的学生在此次讲座中受了伤,蓝星大学紧急发布了停课通知,并宣告将会利用停课时间进行校园内安保系统的升级。
      萧启最近在虚拟世界闲逛的时候,也听到不少人在谈论这个爆炸案,毕竟能考上蓝星大学的人,不仅只是凭借着自身高超的智商,大部分还是靠着整个家庭资源的托举。蓝星时代对于生育的控制也相当严格,几乎大部分家庭都是独生子女。这个爆炸案对于那58个家庭来说,是相当沉重的灾难。失去子女的家长们怨气无处可发,就只能发泄到喻风铭身上,毕竟罪犯也当场死了,但是讲座是喻风铭开的。因此这件爆炸案发生后,喻风铭的民意支持率下降了将近5个百分点。
      这就很值得揣摩了。
      为什么端素沉寂了十年会再次出来作案?为什么偏偏选择喻风铭的讲座?端素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件事,背后帮助他作案的人是谁?这究竟是一场纯粹的恐怖袭击还是针对喻风铭的政治手段?当年陷害他的人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身份?
      喻风铭接着问索菲亚,
      “这次爆炸案端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索菲亚点开两张照片,
      “我们初步判断端素是因为长期遭受非人的待遇而引起的心理扭曲,想要借爆炸来报复社会。端素在萧启第一案后逃到了下城区,进到一家不需要身份证明的黑工厂工作。爆炸案后,工商局也把黑工厂查封了。”
      索菲亚指了指虚拟屏幕上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是端素十年来工作的地方和居住的地方。”
      照片里的工作间非常逼仄,勉强只能容纳一个人转身,像笼子一般,两边都是墙面,剩下的两面一面是窗,方便工人观察机器运作情况,窗台旁是各种操作机器的按钮。另一面是进出的门。端素的住所更是简陋,墙面因为连年的阴雨而有些发霉,床铺上面的被单都已经发黄变形。整个房间唯一完好的是角落里链接虚拟世界的设备。
      索菲亚继续说道,
      “我们进去他的住所后,发现他房间里的新风设备因为年久失修,一启动就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按照下城区的通风条件,如果房间里不运行新风设施,是没法住人的。黑工厂的老板录口供时也说到,端素曾和他申请维修新风设备,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索菲亚打开另一张数据图,
      “我们从他房间的个人医疗机器人的数据中了解到,爆炸案发生前的一整个星期,端素几乎每天晚上都因此失眠,新风系统发出的噪音让他无法睡一个好觉。”
      每一个糟心的案件背后总有那么几个令人心酸的事件,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人原谅他曾犯下的罪行。
      讲座爆炸案的信息已经足够结案了,喻风铭接着问道,
      “端素作为萧启案的被害人,他完全可以不用成为下城区的黑户,他为什么逃?”
      好问题。萧启也想知道为什么。
      萧启也想知道他究竟哪一步走错了,还是说每一步都走错,所有才无可挽回地走向了死刑。
      坐在对面的责明接着索菲亚的报告说道,
      “这个原因目前我们分析不了,我们在调查当年的法医报告。经手萧启第一案的法医叫做哈桑,三年前辞去了安全局的工作,目前在方夏州的一所中等大学教书。我们已经给他发了传讯,但他最近比较忙,回复说要三天后才能过来。”
      喻风铭语气轻淡地说道,
      “最迟明天。”
      又是一阵沉默,锐锋及时接话道,
      “好的,我立马去跟人事科说一下。”
      说完,快速地离开了这个会议室。
      “我今天会把讲座爆炸案的结案报告递交上去。”
      索菲亚在随身系统快速操作着,把资料完整打包发给了喻风铭。
      发完之后,索菲亚犹豫了一会,说道,
      “新闻媒体那边催得很紧,毕竟这场爆炸案和首席检察官有关,我们会将案件详情同步给新闻媒体。”
      “嗯,辛苦了。”
      喻风铭起身,临走的时候说道,
      “希望各位这几天能把萧启第一案的最新证据整理出来,我会随时过来配合各位的工作。”
      萧启:……
      突然想到这家伙大学时期也是这样,明明跟他是同龄人,明明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斯文,礼貌,克制,但总是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萧启有段时间还在他背后悄悄吐槽这点,喻风铭听到后又对他生气了,他当时真的是千哄万哄才让人家消气。
      没想到十几年后,喻风铭这股压迫人的气势更盛了。
      在回医院的无人驾驶飞车上,萧启宽慰他,
      “其实这件事也不急嘛,毕竟都过去十年了,萧启也不在了,你先养好身体。”
      喻风铭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开始咳嗽了两声,
      萧启:……
      “我不说了。”
      “没有,你说。”
      一旦开始咳嗽,就很难停下来,一路上,喻风铭都在咳嗽。
      “说了也没用。”
      喻风铭每次想回答他的话,又止不住地咳,萧启真的没辙了,他真的搞不懂喻风铭啊!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不想活了吗?
      萧启作为案件的当事人都不急,他急什么?
      喻风铭回到医院后,主治医生连连叹气,但是什么也没说,给他做检查,配药,输液。
      喻风铭也很配合。
      可能是碍于首席检察官的压力,索菲亚下午拨通视讯给喻风铭说,哈桑下午就到了。
      哈桑给安全局提交一份私人的工作监控录像备份。
      在任务管理越加细分的蓝星四百年,保存工作时的监控录像几乎是每一位工作者都会做的事情,并且个人留存的视频信息可能会比工作地保留的内容更完整,更清晰。
      索菲亚对喻风铭说,
      “我们在传讯哈桑的时候,就让信息科把当时哈桑操作的监控记录调出来看过,但当是我们的关注点在哈桑身上。当时从躺在解剖台上被害人身上的肤色状态来看,被害人确实已经死亡。哈桑的任务是进一步鉴定死亡的原因,他的每一步操作流程也很规范。我们并没有发现明显的疑点。”
      索菲亚共享屏幕,点开哈桑私人记录的视频,继续说道,
      “哈桑的视频是清晰的第一人称视角,第三视角的监控把被害人的脸挡住了,躺在操作台上的人,不是端素。”
      喻风铭沉默。
      萧启也沉默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端素不可能死,那针麻醉剂他甚至在自己身上都试过几遍,除了昏迷效果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副作用。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背后的原因,竟然是被害人直接被调了包。
      喻风铭问索菲亚,
      “中间调换的人有没有查到?”
      索菲亚表情有些难以掩饰的尴尬,
      “当年负责现场的外勤人员和把人搬到法医室的负责人都不可查了,这个案件当时因为萧启畏罪潜逃所以一直搁置,各项资料都不太完全。并且,萧启被判死刑也不是因为这个案件。”
      这不是喻风铭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
      “但这也成为了他的罪名之一。麻烦你把哈桑的这份资料,以及当年第一案的审讯口供整理成报告发给我。谢谢。”
      索菲亚工作的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喻风铭就收到了报告。
      喻风铭附带这份报告,写了长篇的无罪申请说明,递交给了最高法院。
      三天后,萧启第一案的无罪申诉请求通过。
      萧启第一案被判无罪了,在他死去的第十年。
      而萧启本人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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