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丙葵

58、一梦前尘

　　新学期开学萧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社团。无论社团中的学长学姐如何挽留，萧启依然退得很干脆。
　　把社团都退掉之后，萧启一下多了很多的空闲时间，每天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就窝在寝室看电影打游戏，玩腻了就亲自下厨尝试点新菜色。
　　这种时候，有室友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他不仅可以拉着喻风铭一起玩双人游戏，还可以多做两个菜，两个人一起吃。虽然做菜也有很多翻车的时候，但喻风铭是一个很友善的舍友，从来不会责怪他。
　　日子悠闲得萧启感觉自己都要长胖了。
　　某天下午，萧启小心翼翼地踏上电子秤，发现真的胖了五斤！喻风铭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问他：“真的重了？”
　　萧启严肃地对喻风铭说：“明天早上你健身记得叫我。”
　　“唔，”喻风铭转了一下手中的水杯，直白地拆穿他，“你起不来。”
　　萧启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说：“我睡觉一般不锁门，你把我拉起来。”
　　喻风铭把眼神从他脸上移开，落到了手中的水杯上，淡淡地说：“我到时敲你的门，你自己起。”
　　“我起不来的，”萧启对自己也有很清楚的认知，他把手搭在喻风铭肩上，凑近说道，“求你把我拉起来行不行？”
　　喻风铭推开他，说：“起不来就算了，你本来也不胖。”
　　“不行，我有偶像包袱。”
　　喻风铭再次被他的话逗笑，任由他的手搭在肩上，问他：“你哪来的偶像包袱？”
　　“我好歹从小帅到大，我可不想到年纪轻轻就发福，不想在虚拟世界中陨落的校草话题里面看到自己的名字。”
　　“你想多了。”
　　萧启把小臂抬起，做了一个勒住喻风铭的脖子的动作，假意威胁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了。”
　　喻风铭偏头和他对视，呼吸的距离骤然拉近，喻风铭轻声说：“看谁能坚持更长时间？”
　　“行啊，”萧启另一只手也搭上了喻风铭的肩，借力轻巧地跳到了喻风铭背上，双腿盘住喻风铭，在他耳边笑着说：“你要是坚持不住了，就答应我。”
　　喻风铭浑身颤了一下，又很快稳住身体，低声说：“下来。”
　　“不。”
　　喻风铭低着头，额头的碎发遮住了表情，过了一会，他像是妥协了一样，轻声说：“好，我答应你，你下来。”
　　“哈哈哈哈哈，”萧启干脆地下了地，开心地哼起了歌，“我要去列一份腹肌维持计划，你觉得……”
　　萧启话还没说完，喻风铭快步进了书房。
　　萧启愣住了，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的行为是不是太过火了。
　　喻风铭生气了？
　　一直到睡觉前，喻风铭也没有从书房出来，萧启好几次想要敲门，挠了挠头又放弃了。萧启睡前发誓，一定要改掉跟朋友聊天总动手动脚的毛病。
　　早上六点钟，萧启睡得正熟，连梦都没做。喻风铭敲响了他的房门，萧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萧启。”
　　喻风铭在门外喊他，
　　“嗯……”
　　萧启后悔了，其实胖了五斤也没有那么严重，仅仅用了一秒钟，萧启就决定放喻风铭的鸽子，不管不顾地把头埋进被子里。
　　喻风铭开门走了进来，站在他床边喊他：“起床了。”
　　萧启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拒绝道：“你自己去吧，我不想起。”
　　喻风铭拉开他的被子，说：“你昨天耍赖都要让我叫你起来，嗯？我说话算数。”
　　“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快走吧。”萧启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说。
　　“不、行。”喻风铭低声说。
　　“求你了。”
　　萧启困得想死，恍然又回到了高三休息日被赵冥拉起来学习的时候。
　　喻风铭弯下腰拉他的手，打算直接把他拉起来，但他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有些生疏也没怎么用力，萧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喻风铭尝试用了一些力气，萧启还是不动。
　　萧启对于这种情况的处理可谓是经验丰富，他趁喻风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拽了一下喻风铭，喻风铭始料不及，踉跄一下倒在了萧启身上。
　　萧启连眼睛都没睁开，快速调整了一下姿势手脚并用地压住了喻风铭。喻风铭挣扎了一下，萧启的手脚像铁箍的一样，人都没醒力气还这么大。
　　萧启迷迷糊糊地问他：“你长这么大是不是没睡过回笼觉，要不要试试？”
　　喻风铭一瞬间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喊他：“萧启！”
　　萧启不知死活地笑了两声，再次诱哄他：“真的不试试？”
　　喻风铭狼狈地转过头，问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想睡觉。”
　　喻风铭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彻底投降，哑着嗓音跟他商量：“好，你先放开我，我不吵你。”
　　萧启立马放开喻风铭，翻身把被子一卷，只用了几秒就又睡着了。喻风铭起身，逃也似地走出了萧启房间。
　　萧启一觉睡到了十点钟，醒来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僵住。
　　靠！
　　萧启跳起来刷牙洗脸换衣服，然后跑出房间，敲响了喻风铭的书房门。
　　喻风铭开门，萧启火速给他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错了，我是个不识好歹的混蛋。”
　　喻风铭垂着眼什么都没说。
　　萧启站直身子，发誓道：“我绝对改掉这爱动手动脚的坏毛病，我从小到大就是没什么边界感，不是故意的。”
　　“嗯。”
　　喻风铭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喻风铭好像生气了，萧启跟在他后面好声好气地哄了两天。
　　经常和萧启一起打球的同学惊讶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和喻风铭这么熟了？”
　　有人笑着劝他：“喻风铭这人挺冷的，不搭理你也很正常，你还是别往前凑了。”
　　萧启真是有苦说不出，有气无力地辩解道：“他只是最近有点生气。”
　　旁边的同学更惊讶了，
　　“怎么可能？别说生气了，他可能连情绪都没有，而且就算他真的生气了关你什么事？”
　　“嗯。”
　　萧启随便敷衍了两句，连打球都没心思了。
　　“喻风铭在我们圈子很出名，你知道吧？”打球的同学干脆在他身边坐下，笑着说，“你知道从小到大讨好他的人有多少吗？”
　　“多少？”萧启顺着他的话问。
　　“数不胜数，”同学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的喻风铭，“他应该也挺烦的。”
　　“哦。”
　　萧启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言外之意，隔着人群和喻风铭对视了一眼，只一秒喻风铭就转开了视线。
　　萧启再次挠了挠头。
　　晚上睡觉前，萧启直接在房门口堵住喻风铭，低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喻风铭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垂下眼，说：“我没有生气。”
　　萧启一时没反应过来。
　　喻风铭抬眼直视他，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嗯？”
　　萧启从来没有这么笨拙过，表情一片茫然。
　　“算了。”喻风铭叹了口气，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原谅你了。”
　　“不是，”萧启习惯性拉住了他，反应过来后又立马松开了手，平举双手作投降状，说，“你说清楚一点。”
　　喻风铭开玩笑道：“这两天我故意逗你的。”
　　靠！
　　轮到萧启怒了，他狠狠给了喻风铭肩膀一拳，转头走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进房门后立马又后悔了，在门边站了一会，再次开门走出去，喻风铭还站在原地。
　　萧启冷声说：“晚安。”
　　“嗯，”喻风铭无奈地笑了一下，“晚安。”
　　第二天，萧启还是没起来。
　　喻风铭敲他的房门，见他依然没醒，就任由他睡回去了。萧启的健身计划，还没有落实就彻底告终。
　　不过萧启增加了下午的篮球的时间，出去吃饭也有意控制，虽然没瘦但也没有再胖下去。
　　偶像包袱很重的某人，自从发现自己重了之后，特地买了一个全身镜，每天有事没事就撩起上衣对着镜子检查一下自己的腹肌。有时候运动完状态最好的时候，还要自恋地让喻风铭摸一下，喻风铭真的是得益于从小到大的礼仪教养，才忍住没有给他一个白眼，也没有真的上手。
　　因为一学期过得太悠闲，在萧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学期就结束了。按照蓝星大学惯例，每结束一个学年，各学院会组织一场晚会送别毕业生。
　　考试结束后，萧启收到了很多表演和跳舞的邀请，萧启习惯性问喻风铭，
　　“毕业晚会你参不参加？”
　　平时学生自己组织的联谊会，喻风铭几乎从不参加，但校级的晚会，喻风铭大概是要作为代表出席的。
　　“嗯。”
　　“你要跳舞吗？”
　　“不跳，”说完，喻风铭停下手头的工作，问他，“有人邀请你跳舞？”
　　“嗯，”萧启一边回复信息，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不过我也不怎么会跳，只看我爸妈跳过几次。”
　　喻风铭问他：“不拒绝？”
　　“正在发着呢。”
　　对面很快回复信息，萧启再次挠头，
　　“怎么？”
　　“他们让我跳舞和表演选一个。”
　　喻风铭调侃他：“你的偶像包袱就是用在这些时候？”
　　萧启笑着给了他一拳，
　　“少在这阴阳怪气。”
　　萧启最后还是在学长学姐热情的邀请下报了一个吉他弹唱，他笑着给他们打预防针：“到时唱得不好别把我赶下台。”
　　学姐笑眯眯地回他：“就凭你这张脸，你就算在台上念台词都会有人给你送花，你放心好了。”
　　偶像包袱很重的某人是不可能在台上念台词的，紧急拿出了好久不弹的吉他，选了一首自己最熟悉的流行曲练了起来。
　　还好喻风铭不嫌他吵，还会偶尔点评一下他音调不准的地方。要上台表演那天，萧启紧张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问喻风铭：“你说我现在取消还来得及吗？”
　　萧启当初报名的时候也没想到整个学院有上千人！
　　喻风铭帮他整理好领带，笑着说：“来不及了。”说完就推着他一起出了门。
　　正如学姐所说，萧启顶着那张脸，就算他在台上假唱都会被原谅。
　　萧启走上台，聚光灯打下来的时候，全场掀起了一阵阵夸张的尖叫。萧启朝台下鞠了一躬，坐在椅子上，调整好姿势，扫了一下弦，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萧启前天晚上做攻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方法说，如果你在台上表演很紧张，可以盯着台下最熟悉的人，想象全场只有他一个人，就可以慢慢放松下来。
　　萧启盯着坐在第一排的喻风铭，像平时练习一样，低声唱了出来。
　　这是一首缱绻意味浓厚的情歌，萧启干净清透的嗓音冲淡了些许暧昧，却显得格外温柔而深情。
　　整个表演超出了预期，非常顺利。结束的时候，再次收获了一批掌声和尖叫。坐在前排的女孩大声喊了一句：“萧启，结婚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起哄般笑了起来，萧启也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喻风铭安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