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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两方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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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波和女鬼都不见了。”
苏游是一路跑过来的,额头附了一层薄薄的汗,抬眼就见殷念之竟然也在主上屋里,还只穿了件里衣,怔愣一瞬。
慕凌披了件外袍坐在床沿,蹙眉道:“追得到张文波的踪迹吗?”
苏游很快回过神,当下的事更要紧,摇摇头,道:“追不到,我拿了张文波平常惯用的物件让小四去嗅,但是小四追踪不到任何他的踪迹,气息好像完全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
慕凌眉毛又一拧,然后舒开,下地、穿衣:“我知道他在哪了。”
苏游连忙上前帮他,却被人抢先一步。
殷念之轻柔地托住慕凌一侧手臂,另一只手捏住袖口,顺势将袖子套上,最后一切结束后替慕凌理了理衣领。
一系列动作丝滑又顺手,苏游举着手臂,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慕凌衣着得体后,他才愣愣问:“所以他在哪?”
慕凌抬眼:“湖底。”
苏游呼吸一滞,想到了湖底那个阵法:“她还没放弃,可是光张文波一个人的血量应该不够献祭阵法吧。”
“是的。”慕凌动作缓慢优雅地从腰侧悬着的灵囊中抽出匕首,抬脚向外走,“所以盯紧锦官城马上要失踪的人口,我去湖底。”
“等等。”
慕凌脚步一顿,回头看。
殷念之喊住他后,三步并两步来到他身边,扯了扯衣领:“等一下我,我回房间换个衣服。”
昨夜就地在慕凌房间歇下了,没来得及带换的衣服,当然,他睡的地板。
慕凌眼尾微微抽了抽,无人发现,冷声道:“我没空等你。”
殷念之哼声:“你忘了昨晚你答应我的了吗?”
慕凌沉默看了他一眼:“事关重大,我不会等你,你自己能来得及跟上来就来,不能就算了。”
说完,目不斜视往前走,扬长而去。
殷念之叹了口气,也分的清轻重急缓,步履匆匆赶回自己屋里,随便扯了一件袍子往身上套,走之前余光瞄到了壁上挂着皇帝之前赐给他的美人折梅画。
没有留在心上。
他在慕凌正好跳入湖里时赶到,毫不迟疑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哗啦”一声,殷念之破水而出。
他从水里爬起来,双脚踩在岩石上拧了拧衣服的水,抬眼望向眼前等他的背影。
不知为何,殷念之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走到慕凌身后。
“主上。”他的语气与一般无二,带着不要脸的撒娇意味,“我身上全湿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慕凌转回头看他:“你自己不会用妖力烘干吗?”
殷念之摇头,举目可怜道:“主上,我所谓的‘妖力’你也知道实际是什么东西,不能用来施这种术法的。”
慕凌唇噙起笑意,挑起他的下巴,动作暧昧语气调笑:“是吗,那你好可怜啊。”
被那人抚摸的地方一阵恶寒,殷念之压下心底的恶心,眼尾半挑下来,煞是可怜:“是啊,主上疼疼我。”
“不要。”“慕凌”松开手,掏出一张手帕仔细擦了擦,转过身,“我为什么要给一条狗施舍温暖呢。”
殷念之在他背后厌恶地扫视,嘴上失落道:“好的,我明白了主上。”
“不错,很听话。”黑暗里,“慕凌”没有点起火来照明,忽然又转回了头,嫣然一笑,“而且,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殷念之却恶心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刚才匆匆出来时,殷念之是套了一层象牙白色的外袍,如今被水浸湿,皱皱巴巴粘连在他身上,肌肤若隐若现,意外地把他的身材勾勒出来,精悍挺拔。
殷念之是很满意他这副身材不错,平时也不缺乏锻炼,但是被一个不知底细冒充慕凌的人言语调戏,恨不得把对方嘴给撕了。
特别是对方还拙劣地模仿着慕凌的笑,模仿慕凌所谓“阴晴不定”的性子,拜托,慕凌皮囊下明明是很可爱的好吧。
对方目的还没有露出来,殷念之不能打草惊蛇,沉默跟在此人后面。
整个原慕府的地下都是一个庞然大的阵法,他们沿着壁上花纹的走向判断阵法中心的方位,不断走着。
终于在不停地七拐八绕后,眼前现出亮光。
殷念之眼珠动了动,锁定到眼前温寻巧的身上,至于一旁被捆手捆脚、灰头土脸的张文波,他则是直接选择忽略。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问。
“干什么?”温寻巧喃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慕凌”,轻笑,“你不是知道了吗,我要这座城沦为地狱啊。”
殷念之压下眉眼,不再废话,运起妖力冲去。
“彭!”
巨大的撞击声向四周发散,空气中好像都显现出肉眼可见的振波。
殷念之捂住震得发晕的头,一双眼狼一般紧紧锁住阵法中心的温寻巧,好像那堵结界并不存在一样,笑容森然:“你觉得这种东西能拦住我?”
说罢,他五指张开,狠厉插入结界中。
“咔嚓。”“咔嚓。”
从殷念之指尖插入处为始,煞气灌入结界,接着便一寸寸暴裂开。
半透明的碎片一片片落下,殷念之与温寻巧对上视线,空气仿佛一点即燃。
与此同时,另一边。
慕凌虽是诧异地发现殷念之竟然真的没有赶过来,但局势紧迫,常人不能看见的煞气已然丝丝缕缕从地底下冒出,张牙舞爪遥往府外逃去——这代表着阵法已经开始催动了。
他盯了一会,面无表情挥手一刀斩断。
瞬间,眼前原本爬满灰雾的地面被清空数百丈,此举至少能拖延几刻时间了。
慕凌最后用余光瞥了一眼来时的路,道上依旧空空静静,随即转身一跃跳入湖中。
苏游原本想下去帮忙,脚尖刚触碰到水面时,硬生生被主上的传音给止住了。
“你给我好好在上面呆着,接下来的情况估计很麻烦。”
确实,如果主上都拿着没办法的人,他跟去又有什么用呢。
苏游站在原地思索几秒,咬了下唇,最后飞快往府外跑。
“李、李九。”他咬了下舌头,差点把那人的真名喊出来,道,“现在有紧急情况,我需要你联合各天命者及官员们,在半个时辰内把百姓都送到城外去。”
“好,我明白了。”李使君没有多问,在传音里应下。
“还有,告诉那群酒囊饭袋们。”苏游轻功飞快,眼睛闪着刺骨的冷光,沉声道,“我也马上就会赶到,一切以平民百姓为先,要是谁被我看到滥用私权、优先保自己及家眷安全的,那就请他留在城内,享受一下煞气入体的滋味。”
李使君好像极轻极轻地笑了声:“我会准确传达您的意思。”
慕凌从水里爬出,还没来得及烘干衣物,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乍然侧移几步。
回过头,原地赫然已经突起几根火焰做的巨刺。
慕凌静静盯着看了几秒,转过头看向黑暗里,轻轻道:“姓顾的小小姐,你来见我就是为了杀掉我吗?”
不多时,暗处走出一个女孩,捂嘴甜甜地笑了笑:“当然不是呀,我知道哥哥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受伤的,我只是想和哥哥玩一玩呀。”
“是吗。”慕凌也笑,一个火球猝然打在女孩原本站着的位置,女孩堪堪躲过。
“那我就陪你玩玩呀。”
场面简直就是压倒性的胜利,殷念之掐着温寻巧的脖子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甩到地上,居高临下:“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寻巧喉咙里发出濒死的闷哼,就算她借到了一把朱雀神火,在这个人面前照样脆弱地好像不堪一击,她边咳边笑,嘴角溢出血丝但毫不在乎:“你猜?”
殷念之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确有一身硬骨头。
一旁观战已久的“慕凌”静静走上前,替阵法中央的张文波解了绳子,解救了这位一直在流血又不断在愈合伤口的倒霉太守,笑:“你说你怎么招惹到你夫人了?让她绑你一人来饲养阵法。”
张文波灰头土脸,腕骨上横着一道狰狞的伤痕,衣袍头发都蹭满了灰,郁闷又伤心:“我哪知道,我和她在一张床上躺了五年了,待她不说宠上天,那也是极好的,我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巧儿她,她绝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向殷念之那张望了一眼,扑通一下在慕凌面前下跪:“求司主大人明察秋毫,一定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还温寻巧一个清白。”
“慕凌”倒还没说什么,温寻巧先撇了张文波一眼,目光难掩厌恶:“假模假样。”
张文波不可置信地瞪着眼,舌头结巴:“巧、巧儿?”
温寻巧面容冷谈:“你敢说你没有猜到我为什么这样做吗?”
两双眼睛顿时唰唰转向他。
张文波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尽管强装镇定,额头仍无可避免地冒出一丝冷汗。
“九年前,那个被你连同山匪残害的活泼少女,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