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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祝你和你的贞洁白头到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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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念之曲腿跃下马车,朝护送他的两个侍卫挥了挥手:“多谢了啊兄弟,你们回去复命吧。”
那两人早在他下去时就掉头了,木头似的一点也不理会他。
“啧,跟面瘫一样。”殷念之吐槽一句,双手交叉缩进袖子里,跟看门的打了个照面就被放行了。
他记忆力很强,这些天来早把慕凌七拐八绕的路记得一清二楚,什么花草不能碰、什么地方不能入,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很快抄了条近道回了他那小院里。
“呲啦——”
殷念之划开火折子燃了一盏烛灯搁在案上。
紧接着,狗皇帝送给他的画从灵囊里拿了出来,平摊在烛火下,细细观摩。
没有鬼魅附着,也没有幻香,就这么一幅看起来大差不差的美人折梅画,真能让人梦见思念之人?
虽说殷念之没有让他思念的人,但保不齐前世的他有呢?
想到幻境里那个名唤慕凌的朱雀尸体,殷念之紧了紧手指,想借着这个试试能不能让他多梦到点前世的事。
还有,系统那么鬼鬼祟祟,到底想借他之手干些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一只细白冰凉的手抚了过来,捏了捏他的脸颊。
我靠。
殷念之正想着事,被这么捏一下简直心脏骤停,冷汗差点下来。
他僵硬着脖子一点一点扭过头,就见这只手的主人披散着头发,只穿了件里衣,领口还开了些许,面无表情看着他。
殷念之艰难启唇:“……主上,您怎么跑到我这里了?”
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跟鬼一样,吓死个人。
慕凌目光落到他的嘴唇上,薄薄的两片,形状优美,看起来很薄情。
“我想睡你。”
气氛静了一会儿。
殷念之舌头打结:“什、什么?”
慕凌很耐心地轻声重复:“我想睡你,所以来了。”
殷念之双手拦在胸前,像被欺负了的良家少女,尖声道:“不行!”
“为什么?”慕凌歪了下头,眼神困惑不解,“我不好看么?”
“还是说……“他目光转到那幅画上,恍然大悟,“你喜欢女的,不喜欢男人。”
“这不是性别的问题。”殷念之抹了把脸,有些绝望怎么跟古代人解释什么叫男德。
“总之,像我上次给你说的,起码在我眼里,爱欲更重要。”
“可我不需要爱欲。”慕凌手指抵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我只要我开心就好了,而你长的很符合我的心意。”
渣,真渣。
殷念之坚定表达了他的意志:“我需要。”
手上力道松了些许,慕凌唇线拉直,还是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一个“爱”字?
殷念之想举一些例子,却发现慕凌身边没有一对能做正面榜样的。
那狗皇帝他都不想吐槽什么了,还天天净想往慕凌身边送人,也难怪慕凌养成这样一副不理解情爱的样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总听过吧?”殷念之绞尽脑汁去跟他解释,“我们向往这种排他性的、只容纳两个人的关系纽带,不想掺杂其他人或事。”
这话说的跟放屁没什么两样,殷念之自己都听不下去。
不过慕凌瞧上去倒好像听进去了。
他终于松开了造作殷念之下巴的手,喃喃道:“一双人……”
殷念之老神在地轻轻颔首,一幅世外高人的风范:“没错。”
慕凌微微一笑,猛地一下把他推倒在案上。
视野一下子偏转,殷念之仰躺着看到上方的慕凌对他弯起了眼睫,眸中划过微不可查的狡黠。
“我明白了殷大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就是说的我们吗。”慕凌指尖轻佻地划过殷念之的胸口,游移下去。
“我们可是立过‘此世相依’的誓言,天下还有什么关系能比性命相连更纯粹的呢?”
也是……
啊呸,啊不对。
殷念之在慕凌诧异的注视下,狠狠给了鬼迷心窍、禽兽不如的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顺着对方走了呢,慕凌才十七啊,他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根正苗红的殷念之及时扣住了对方作乱的手,义正言辞:
“我恐同。”
他力道很大,慕凌一时半会儿竟然挣脱不开,于是便放弃了,问:“什么是恐同?”
殷念之张口就来:“就是和男人做不了,想想就恶心想吐。”
慕凌轻挑眉毛,视线下移,玩味道:“可是它.起来了。”
咔嚓——
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心底碎了。
殷念之捧着满地的尊严,百口莫辩。
慕凌弯腰勾起他的一缕鬓发,眉眼缱绻多情:“和我试试?”
殷念之猛地一下把他推开,拢紧衣裳从案上跳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像极了被欺辱的黄花大闺女,大声喊:
“不行!我的处男贞洁不能失!”
空气安静了几秒。
慕凌扯开嘴,似笑非笑:“那就祝你和你的贞洁白头到老。”
殷念之:“……”
那倒也不必。
不过起码慕凌这场霸王硬上弓的戏码好歹是过去了
他见慕凌视线慢悠悠转到了美人折梅画上,才忙想起正事来,顺便转移慕凌的注意力。
“主上,你知道陛下单独和我谈了些什么吗?”
慕凌掀起眼皮:“什么?”
殷念之动作浮夸地捂住胸口,戏精上身:“他威胁我监视你,还给我下毒,但是……”
他故意停顿一瞬,声情并茂:“但是我哪里肯屈服!我咬着牙,任由毒素侵蚀我的神经,不肯松口……”
慕凌爱怜地看着他,笑得很甜:“然后呢?”
然后……
人都是视觉动物,殷念之愣愣地盯这他的脸,大脑空白。
简单来说——
就是忘词了。
“然后……”他苍白重复,“然后嘛……”
慕凌笑语嫣然替他接上:“然后毒素扩散至全身,你被毒死了,现在跑回来的是野鬼,是吗?”
殷念之:“……主上可真会开玩笑。”
他没有再皮了,实话道:“我就假意屈从了,狗皇帝还用解药吊着我,八百年前的套路了,嗤。”
鼻子里的一声冷哼表达了他的不屑。
那劳什子玩意进了他的肚子一瞬就被吞噬消化掉了,有个屁的威胁。
他的血脉就是这个世上最bug的存在,百毒不侵,消化万物。
“哦。”慕凌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兴致缺缺,“那你怎么给他递信?”
殷念之掏出一张平凡无奇、像是哪家小孩吃了油饼后随手丢掉的油纸的纸张,举到他面前。
“诺,就是这个,写了字后立马能消失传到那边去,片刻后对方的字又能传回来。”
慕凌拿到手里摸了摸,沉默了几秒,道:“幼妖的皮。”
殷念之陡然升起一股恶寒,低声骂了句:“靠。”
李旭存真的是畜牲披了人皮转世的。
慕凌抿了抿唇,把妖皮又丢回给殷念之,自己则转身朝床榻上走。
“你既然收了,就必定要留在身边按时给他汇报消息,不过最好别随身带着,这种邪术炼制的东西容易影响人的心智。”
殷念之用两根手指夹起来,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慕凌两脚蹬掉木屐,窝了个舒服的姿势,沾床就睡。
殷念之见状随意把妖皮扔到案上,让它和那幅画呆在一起,然后迈开长腿走到床边蹲了下来。
“主上?”他轻轻喊了一声。
慕凌睡容恬静,眼睫都不曾动一下。
“真这么快就睡着了?”殷念之小声嘟囔,没忍住用手轻轻在对方脸上戳了个坑,果然如幻境里一般手感。
“睡得这么死,就这么放心我啊,我可是刚刚差点被收买诶。”
慕凌还是安安静静。
殷念之鬼使神差就这么蹲着看了好一会儿,等惊觉时才捶了捶发麻的腿,站了起来。
然后他发现一个问题——
不是?他咋睡我这儿了?
他睡这我睡哪?
殷念之看了看慕凌里面的空,又垂头盯着自己雄赳赳的地方,最终叹了口气,亲自动手打了桶冰水来,坐进去平心静气。
翌日一早。
池塘里的金鲤鱼刚朦朦睡醒,好不惬意地翻了个肚皮吐出一连串泡泡。
直到被一旁的小屋里发出“咚——”的一声巨响,惊出死鱼眼。
殷念之仰躺在地,吃痛地捂住后脑勺,回想起刚刚梦到的内容,依旧忍不住犯恶心。
梦里,苏游不仅穿红戴绿,脸上还画了一个浓到直掉粉的妆,哭哭啼啼扑到慕凌身上,手指着他诉苦:“主上你看他,身为小妾,竟然爬到作为主母的我的头上了。”
殷念之一惊,低头一看,资金竟然也是和苏游差不多的装束,手上还染着惨不忍睹的艳红指甲。
“你看他!”
苏游见他不理会自己,更来气了,松开抱住慕凌的手就要扑过去与他扭打。
殷念之握草一声,嘴里直念:“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
然后毫不客气一脚踹了过去。
“咚——”
落地的不是梦里的苏游,而是现实里的他。
窗棂旁搁置的软榻本来只是用于闲坐的,哪里容得下殷念之一米九的大个子。
但可怜他只能在这将就一晚。
这不,刚刚这横空一踢,让这位大佛重心不稳,直接摔醒。
“噗。”
一声轻笑传入耳蜗。
殷念之扭着酸痛的脖子,就见慕凌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任何的同情,只有纯然的幸灾乐祸。
……所以这才是你的性格吧,蔫坏蔫坏的。
“这么久还不起来,是骨头摔断了吗?”慕凌坐在案边撑着膝,假装关心,实际上谁都能看出他对于殷念之摔倒的高兴。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殷念之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潇洒地拍了拍里衣,表示:“不用。”
看见慕凌只披了件外衣,手持一卷书不知看了多久,他问:“你醒了很久了?”
慕凌视线回到书上,慢吞吞道:“是啊。”
殷念之走到衣柜边拉开柜门,勾出一件衣袍边穿边问:“那你怎么不去换衣服?”
“我没带。”慕凌拿起笔在书上勾画了些什么,道,“已经让苏游来送了,他很快就到。”
“奥。”殷念之系好腰带,想起一件事。
他三两步跨坐到慕凌对面,整个人伏到了案上,双手托腮,巴巴地看着慕凌。
慕凌将书稍稍抬高一点,视线下移到他脸上,问:“干什么?”
殷念之明戳戳提醒:“身为主上贴身侍奉的人,我不会咒法,也不会运用血系,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是不太合适。”慕凌搁了书,仿佛这才想起来承诺过什么,“不敢我今日没空,苏游也没空,明日我再带你去玉蘅楼学。”
殷念之觉得自己成了累赘的人,问:“你在忙什么?”
“整理卷宗。”慕凌揉了揉眉心,终于露出点疲态,“这案子涉及太多皇室秘辛,只能由我来亲自整理,删删改改整理出一份体面的卷宗封存起来。”
殷念之这才看到慕凌一直看的书不是什么正是这桩纵火案详细的前因后果。
他皱眉:“苏游干什么去了?他不能帮帮你?“
慕凌:“他现在皇宫、玉蘅楼两头跑,有自己的事要忙。”
什么事竟然比帮慕凌还要在苏游心中重要?这不符合殷念之对他的了解啊。
“那我来……”帮你。
殷念之正想毛遂自荐,毕竟他怎么说也是知情人之一,但刚到嘴边的话被风风火火赶来的苏游硬生生打断。
“主上!”
苏游急急忙忙赶来,气息微喘:“我、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