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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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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凌看着她，轻笑一声：“这样咒我的人多了去了，又有谁能真正做到？”
“再者。”他手里转着那副真正的匕首，眼眸微眯，看起来危险至极，“我弑的不是你么？这一口大锅胡乱盖在我身上，消受不起啊。”
殷念之走到他身边，看着刀锋几次擦着慕凌的指腹而过，眉心皱起。
天知道他本来根本不是这种爱管闲事、婆婆妈妈的性格，但看见慕凌这副毫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样子，就有一股无名气堵在胸口。
可能是手机思想政治教育熏陶太过，道德感太强，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自残吧。
憋了又憋，殷念之最终还是受不了了，在慕凌耳边小声哔哔：“你能不能放下这把匕首，转得我眼花。”
慕凌看他一眼，把匕首收起来了。
殷念之抬头看天，他记得今天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啊。
我靠，何德何能，有一天大魔头竟然真的听他话了？？？？
好乖，握草。
濛雪眼眨也不眨，似要把慕凌整个人盯穿：“你和主子一点也不像。”
“我知道。”慕凌语气平静。
不论是从性情上，还是从外貌来看，他与李清颖似乎都是两个极端。
也许年少时相似过，但也只是年少时了。
“你杀了我吧。”濛雪突然说，这一瞬，似乎自满心复仇以来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她喃喃细语。
“小殿下，你杀了我，我想去陪主子了。”
慕凌指尖微蜷，道：“你想的话当然可以，但是在那之前，我要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濛雪发现他把血系撤了，于是活动活动手腕站了起来。
她现在情绪好像无比平静，问：“你想知道什么？”
“第一个问题。”慕凌伸出一根手指，“我知道你和林昼眠达成了一致，但你之前说在着火那天晚上，听到李玉临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人是谁？”
“不知道。”濛雪摇头，“我没听林昼眠提起过，那天确实是偶然碰到的，我都不知道她还拉了自己儿子入局。”
慕凌点头，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个问题，你似乎已经胸有成竹，想必确信李旭存会死，林贵妃没有告诉你计划的全部，但一定告诉了你最后怎么杀他。”
“告诉我，她要怎么做？”
长久的对峙。
慕凌直勾勾盯住她，眸色深沉：“我是李清颖的儿子，我知道当年的真相，我也恨不得李旭存立马去死。”
“这些还不够你把计划告诉我吗？”
濛雪开口了：“那你为什么这些年来处处护着那狗皇帝的性命？”
慕凌顿住。
濛雪抬起头，浅粉的眼眸盛着他的身影，声音沙哑：“这么多年你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还护着他？”
慕凌错开视线，垂眸道：“是我提问你，不是你问我。”
濛雪冷嗤一声。
殷念之伸手搭到慕凌肩上，建议道：“要不用吐真咒？”
濛雪用奇异的目光把他上下扫视一遍，对慕凌道：“你莫不是收了个傻子？”
吐真咒怎么可能用到离体的魂魄上。
慕凌：“……”
他额角狠狠抽了抽，拍掉殷念之的爪子，冷漠道：“回去让苏游给你好好补补课”
话头再次转回来。
“那么第三个问题。”慕凌继续道，“你说李清颖死前腹中并无胎儿，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也不是知道当年所有的真相啊。”濛雪道，“胎儿三个月的时候被李旭存给下药弄掉了，国师当着我的面剖开主子的肚子取出来的。”
慕凌：“确定是死胎？”
“当然确定，不过………”
她考虑再三，还是说出了当时情形的怪异：“那胎儿发育不过三个月，却已经成型了，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脚。”
要不是毫无脉息，就跟刚出生的襁褓一样。
“我知道了，最后一个问题。”
慕凌缓缓拔出随身携带着的、真正的匕首，质地偏软的刀鞘包裹住刀锋，让其不至于伤到主人。
濛雪的眼球随慕凌的动作在转，目光黏连在了匕首上面。
慕凌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神情，道：“你好像又害怕又敬畏它，为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的。”濛雪道。
慕凌：“知道什么？”
濛雪伸手指向西北边，那是皇陵的方向：“主子给您说得那扇门，真正能打开它的不是这把匕首本身，而是上面嵌着的血珠，那是朱雀的心头血。”
匕首陡然一下被握紧，慕凌冷静道：“是谁的心头血？”
濛雪对上他的眼睛，摇了摇头：“反正不是主子的，你应该问问国师，这把匕首是他在主子怀孕时给主子的，好像是说在孩子出生后会给孩子。”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到了你手上。”
师父……
慕凌闭了闭眼，胸口异常烦闷，不再去想那个人。
他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再多言，随手从灵囊里掏出一卷留影卷轴，丢给了殷念之。
殷念之正看好戏呢，被丢得猝不及防，手忙脚乱接住，问：“干什么？”
“你与她对供，剔除掉林昼眠和我的存在，只保留她对李旭存的恨，所以才纵火，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慕凌想到了什么，偏头问。
“你会用它吧？”
四目相对，从殷念之无辜的眼神里他知道了答案。
更烦了。
慕凌夺回他手中的卷轴，开始了敷衍的应付。
“你叫什么？”
“濛雪。”
“什么身份？”
“先长公主侍女，桃妖。”
“为什么纵火？”
“李旭存害了我主子，我恨他，我要毁了他布的阵。”
……
一旁的殷念之围观他们演戏，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没用的废物。
“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靠，冷不丁一下吓死人了。
殷念之差点跳起来。
对于他如此多的内心戏，系统表示：“装，谁能吓得到你？”
【统儿，瞧你这话说的，人总得有七情六欲吧。】
系统：“呵呵，你一只……”
话到嘴边，它匆忙刹车。
殷念之挑眉：“一只什么？”
系统：“一只……一只厌世狗懂什么七情六欲。”
殷念之对这样一根漏洞百出的系统表示担心：【非正规统先生，您一串代码，比起我来说好像更没资格谈‘七情六欲’吧。】
系统：“……”
“谁说我是代码了？”
【哦？】
殷念之狭长的眼微眯，语调不疾不徐：【那你是什么？】
系统呵呵一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局面一时凝滞，殷念之见好就收，知道系统不是代码就为止。
他转移话题到眼前的情况：【你突然醒了，是触发支线任务了？】
“嗯。”系统顺势而为，告知了他的任务，“桃妖的命数要近了，你想办法吸收她的妖力。”
【就这？正好我也饿了。】
“不是叫你吞了它，是叫你储藏起来。”系统道。
殷念之面露为难：【可我不会啊。】
吃进肚子容易，可谁能控制住不消化呢。
系统：“你等会儿……”
殷念之等了一会儿，感觉到有一硬硬的、片状的东西忽然出现在他手心，硌得生疼。
他举起手，一枚小小的、黑色的鳞片映入眼帘。
“你看什么呢？”慕凌结束了问供，走了过来。
“手上沾了灰，我擦擦。”殷念之面容如常地放下手摩挲几下，问，“你打算拿桃妖怎么办？”
慕凌没怀疑他，说：“她想死，我成全她，等会儿我打算放火烧了桃花林。”
殷念之眨了眨眼，一双狭长的眼睛睁圆，里面土埃般的颜色似藏了几分不好意思，可怜道：“主上，我饿了。”
慕凌看了他几秒，道：“你想吞了她的妖力？可以。”
濛雪就站在一边，似看了一场妖妃惑君的大戏，颇有些无语。
不过，能吞噬妖力……不会是那位吧？吞噬万物的能力只有那位能做得到。
但是没听说过那位有后代啊。
所以是……本体？
殷念之扭捏地笑了笑：“这样不太好吧。”
濛雪被他这副情态恶心得眼睛生疼，不禁翻了个白眼：“想要我的妖力就直说，怎么做？”
殷念之看向慕凌。
慕凌颔首。
顷刻间，殷念之脚下的土地以他为中心泼墨般变黑，犹如某种有生命的物质，那团阴影慢慢蠕动着从地面抬起，张牙舞爪凝成了一根大触。
濛雪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是……煞气？”
殷念之觑了慕凌一眼，对方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不在意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
“咳咳。”
殷念之吸引回濛雪的注意力，指了指那根灰不溜秋的东西：“凝结你全部的妖力，攻击它就行，放心，它吞得下。”
濛雪点头，伸出一只手，掌心对准大触。
“轰——”
桃花林里传出一阵巨大的风浪声，犹如巨鼔敲击，震得人耳朵一阵嗡鸣。
“呸呸呸。”殷念之吐掉嘴里的叶子，庆幸自己还好束了发，发型还稳稳当当。
谁知道桃妖的力量原来这么强啊。
大触晕乎乎爬回殷念之的脚下。
殷念之怜爱地摸了摸它，无人察觉他悄悄从大触上抠掉一枚黑色的鳞片。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支线任务1：吸收桃妖的力量，已完成。】
“再见。”系统说。
殷念之：【……这就走了？真走了？】
没有回答的声音，看来确实是真走了，啧，跑这么快，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能量不过了。
但是……
殷念之袖口轻晃。
那个鳞片没被系统收回。
“殷念之。”慕凌斜睨着眼看他。
“嗯，怎么了？”殷念之抬头。
慕凌唇线绷得很直，声音里是遮不住的嫌弃：“你还要摸它多久，快把这丑东西收回去，走了。”
煞气就是他本体一部分的殷念之：“……”
丑吗？灰乎乎的多可爱啊。
往前走了几步的慕凌，声音冷冷地传至殷念之耳中：“再不走等会儿你和桃花林一起被烧。”
殷念之赶忙抬脚追上慕凌，临走前还向后看了最后一眼。
失去了全部妖力的濛雪站在原地，身形几乎要消散不见，就连桃林的颜色都跟着黯淡了几分，似乎失去了生机。
在他们走后不久，桃花林就燃了起来，谁干的不言而喻。
濛雪身上也起了火。
因为桃花林作为她的本体，受到的伤害自然直接反馈到她的灵魂上。
可是她没有力量去抵抗了，虽然嘴巴没有张开，但灵魂燃烧的痛楚叫她在脑海里尖叫撕喊。
理智变成了滚滚岩浆，她迟缓地想到，她要回去，回到那里去……
濛雪迈开了脚，一步一步缓缓朝一个方向走。
火焰吞噬了桃花林，她也成了一团火。
她穿过熊熊燃烧的林子，来到了当年那株桃树下 。
尘封的记忆替换掉了当下残败的场景。
她看到满林春风中朝她伸手的李清颖担忧地问——
“小孩，你是从哪里跑来的？”
濛雪笑着拥抱了幻象，她的眼角划过一抹泪，身形彻底消散不见。
我是桃妖，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叫濛雪，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