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药她超甜的》蓝人康康

17、发群福利了？

　　暑假的太阳毒得能晒褪一层皮。

　　渝城像个巨大的蒸笼，连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田曦薇拖着行李箱，站在“启明星艺考培训中心”门口，感觉自己像块快要化掉的冰淇淋。

　　气派是真气派，玻璃幕墙晃得人眼花。就是这空调费估计没少交，隔着大门都能感受到里头喷涌而出的冷气，跟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踏进这个能延续自己梦想的地方。

　　想起脑子里那句“难的不是路，是让我站在原地看着你一个人走”

　　这话听着是挺唬人。感动肯定有，更多的是压力，还有憋着的一股劲。

　　她推开玻璃门，冷风扑面而来，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前台挤满了学生和家长，吵吵嚷嚷，空气里混着汗味、香水味和新打印资料的油墨味。

　　田曦薇眼神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莫名其妙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还吊着。

　　“薇薇！这儿呢！”赵小刀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一堆嘈杂里精准地砸中她。

　　田曦薇循声看过去，赵小刀正蹦跶着挥手，旁边站着像尊门神似的沈皓。她拖着箱子挤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紧张不？兴奋不？我靠我这心跳快得跟打鼓一样！”赵小刀一把搂住她胳膊，嘴皮子嘚啵嘚，“你看那边那个女生，是不是有点眼熟？好像参加过那个什么卫视的选秀哎！还有那个男的，啧，这身高这腿，不去当模特可惜了……”

　　田曦薇任由她聒噪，目光却像装了雷达，还在不动声色地扫描。

　　“别找了，”沈皓瓮声瓮气地开口，下巴朝角落一扬，“那儿呢。”

　　田曦薇心口一跳，顺着方向看过去。

　　最靠里的休息区，没什么人。顾追晞一个人坐在那，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低着眼看手里一沓刚领到的资料。侧脸线条冷硬，跟周遭的热火朝天格格不入。

　　他好像总是能自动形成一个生人勿近的结界。

　　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他忽然抬起头。

　　目光隔着喧闹的人群撞上。

　　田曦薇下意识想躲，又硬生生忍住，故作自然地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顾追晞愣了一下，随即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动作有点急，膝盖差点撞到茶几。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晃得厉害，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过来。

　　田曦薇心里那点考察员的冷静差点破功。至于吗？看见我跟看见教导主任似的。

　　最后还是沈皓看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喊：“晞哥！这边！磨蹭啥呢！”

　　顾追晞这才像是得了指令，穿过人群走过来。步子迈得稳，就是同手同脚了那么一下下。田曦薇假装没看见。

　　“来了。”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有点干巴巴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很快又移开，盯着她行李箱的轮子。

　　“嗯。”田曦薇应了一声，觉得这对话实在干得能呛死人，只好没话找话，“你到挺早。”

　　“嗯。”他又回了一个单字。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赵小刀眼珠子在他俩之间溜来溜去，一脸有情况的兴奋。沈皓则是把脸撇向一边捂脸笑，真有点没眼看。

　　田曦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这？就这水平还想跟我一起走？第一回合考察，负分。

　　幸好很快就开始分班和安排宿舍。启明星的规模超出他们想象，学生按专业方向和基础分成了好几个班。田曦薇和顾追晞都报了表演大类，但具体方向略有不同，被分在了相邻的两个班。宿舍倒是都在同一层楼。

　　折腾完入住，已经快到下午开班会的时间。田曦薇和赵小刀一个宿舍，快速收拾了一下就往教室赶。

　　表演班的教室很大，铺着木地板，墙上是整面的镜子。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聚着聊天。

　　田曦薇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赵小刀挨着她。她注意到顾追晞进来了，他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看到她，然后非常自然地……走到了她正后方的位置坐下。

　　田曦薇后背莫名有点发烫。

　　班会内容无非是自我介绍、课程介绍、老师强调纪律。田曦薇听得认真，但后脑勺那点存在感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不是一直盯着，而是偶尔，非常快速地，在她后颈或发梢掠过，像羽毛轻轻扫一下，又飞快离开。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田曦薇腹诽。

　　班会结束，第一个任务就下来了——明天一早的形体课，要求所有人自带瑜伽垫和水杯。

　　“完了，我没带垫子！”赵小刀哀嚎一声，“这附近有卖的吗？”

　　“出去逛逛看呗。”田曦薇拿出手机准备搜地图。

　　这时，后排的顾追晞站了起来，声音不高，但足够他们这片听到：“我……刚来的时候，看到楼下便利店旁边有个文体店，应该有的卖。”

　　“真的？太好了！晞哥靠谱！”赵小刀立马高兴了。

　　田曦薇看了他一眼。观察挺仔细啊。

　　一群人下楼。太阳还没下山，热浪滚滚。那家文体店果然有，但剩下的库存不多，而且质量参差不齐。赵小刀和沈皓挤进去挑挑拣拣。

　　田曦薇站在店外树荫下等着，额角冒汗，用手扇着风，感觉地面的热气隔着鞋底都能传上来。

　　顾追晞跟了出来，站在她旁边半步远的地方，沉默地看着马路上的车流，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过了一会儿，他目光扫过田曦薇晒得发红的脸和沁出汗珠的鼻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生硬地开口：“太热了，我去便利店给大家买点水。”

　　说完，也没等田曦薇回应，转身就快步走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田曦薇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哦豁一声，进步了？知道用“大家”当借口了。

　　然而，两分钟不到，顾追晞就出来了。

　　手里既没有预想中的一兜子矿泉水，也没有给“大家”的饮料。

　　他右手拿着一瓶冰镇过的、明显是橘子味的电解质水，瓶身上还挂着冰凉的水珠。左手……居然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粉色的小电风扇，还是已经打开了开关，叶片正嗡嗡转着的。

　　他径直走到田曦薇面前，先把那瓶橘子味电解质水递给她，动作有点快，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然后，又把那个嗡嗡转的小风扇往她面前递了递，风力不大，但带来的那点微弱凉风，正好吹动了她颊边的碎发。

　　田曦薇：“……”

　　她看着那瓶精准投喂的橘子味水，又看看那个明显是给女生用的小风扇，再抬眼看看顾追晞那一脸“完成任务”的认真表情，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给大家买水？结果就买了一瓶她喜欢的口味，还附赠一个小风扇？

　　顾追晞举着东西，见田曦薇只是看着他不接，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似乎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甚至又把小风扇往前送了送，试图让风更能吹到她。

　　田曦薇忍着笑，故意不接那瓶水，而是指了指他空着的手，语气带着点调侃：“顾同学，你的‘大家’，是不是忘在便利店没拿了？还是手不够拿？要不要我帮你进去拿？”

　　顾追晞猛地一愣，像是才突然反应过来“大家”这个词的含义。他脸上那层冷冰冰的壳子瞬间出现裂痕，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晰的“糟糕，穿帮了”的尴尬。

　　他拿着水和小风扇的手僵在半空，递也不是，收也不是，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田曦薇看着他这副难得一见的窘迫样子，心里那点考察员的苛刻又软了一块。算了，笨是笨了点，但动机纯良。

　　她终于伸手，先接过了那小风扇，凉风吹在脸上挺舒服，然后又拿过那瓶水，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掌心的燥热。“谢了。”

　　她顿了顿，又好心地给他递了个台阶下，“小刀和沈皓估计也快挑完了，等下他们出来再买也一样。”

　　顾追晞像是终于找到了呼吸的方法，极其轻微地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缓和下来，低低地“嗯”了一声。但眼神飘忽，明显还在为自己刚才漏洞百出的“群体关怀”行动感到懊恼。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下次，必须准备得更充分，行为必须更符合逻辑。

　　这时，赵小刀和沈皓抱着挑好的垫子出来了。

　　“热死我了！这什么鬼天气！”赵小刀嚷嚷着，一眼看到田曦薇手里的水和小风扇，“哇！薇薇你什么时候买的？这风扇好可爱！”

　　沈皓也瞅见了，又看看旁边耳朵还有点红的顾追晞，瞬间明白了什么，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用胳膊肘撞了下顾追晞：“可以啊晞哥，挺会来事儿啊。”

　　顾追晞：“……”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沈皓一眼，但耳根的红晕有蔓延到脖子的趋势。

　　田曦薇憋着笑，把风扇转向赵小刀吹了吹：“顾同学请客。走吧，回去了，这水太冰，分你喝一口。”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田曦薇慢悠悠地走在后面，小风扇嗡嗡地吹着，手里的冰水瓶子沁着凉意。

　　她看着前面顾追晞挺直却莫名透着点僵硬的背影，又想起他刚才那副尴尬到快石化的样子。

　　考察期第一天，记录如下：
　　目标人物：行为笨拙至极，动机明显，借口漏洞百出，首次“群体关怀”行动宣告失败。
　　综合评分：……嗯，笨得有点可爱，勉强及格吧。
　　有待后续观察。且看下次表现。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冰镇的，橘子味，确实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