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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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出国热的兴起，张晓晨读的树林不再平静，成了朗读外语的热土。大学还专门做了几个石桌配石凳。
他总是最先到。
新学期第一天，张晓第一个到树林，坐在石凳晨读。
还没读几句，双眼被蒙住了。
他很享受被蒙时遐想的感觉！
十来秒过后，传来了明显变音的轻咳！
“当你靠近时，我就察觉到你的气息！”
“当你蒙住我的眼晴，我知道是你的手，不会出错！”
“当你变音的咳嗽发出时，我可以肯定来自你口中。从人海中，我可以轻易辨认出你的声音！”
柳茵松开手，耍娇地直跺脚：
“你就随便说几个名字嘛，真不给女孩子面子！”
她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把双手放在他双手的掌心上！
“当你的倩影出现在我的视野，无论多远，无论多少人，我一眼便知道，你在那里！”
“当我们作为新生刚入学时，第一次见到你，我便强烈感觉到，你和其他男孩不同。纯真无邪的眼睛，灵气四射、清澈明亮，藏着无尽的秘密。瞬间，深深地吸引着我！”
她深深舒了一口气：
“在假期不能见你，让我很不自在，心魂不定。现在又见面了。我想借《白朗宁夫人十四行诗集》的一段，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我想你！我的相思紧贴着你，
绕着你而抽芽，像蔓藤卷缠着树木、
遍发出肥大的叶瓣，除了那蔓延的
青翠把树身掩藏，就什么都看不见。
他深为感动:
“想你的时候，我会激情地朗诵《白朗宁夫人十四行诗集》。我们的故事，就像他们甜蜜的爱情，会一直延续下去！”
他们深情地勾勾手。
张晓朗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九十六首的片段：
多少爱慕你的人会被你倾倒，
假如你倾尽所能！
可别这样做；我既然这样爱你，
你是我的，我的荣光也属于你。
“莎士比亚的风格！”
“你很敏锐，他十四行诗中的一段。”
“这是你的爱情誓言？”
“用词极为准确！”
“我很好奇，为那一个她？”
“她正坐在我对面，我俩手牵着手！”
她假装生气：
“前两句是什么意思，我有好些什么什么的？”
“认识你之前，我不知道。认识你之后。你就我一个！”
“这才差不多！”
他们开心地聊着：
“暑假过得怎么样？”
“这次我成了书虫，几乎所有时间在看书，背了几大本书过暑假。妈妈很好奇：茵茵以前也在假期学习，但这次用得上如饥似渴来形容。我当然不能告诉她原因：向你学的！”
“你赴德考试准备怎样？”
“在外语学院几学期的旁听，上临床课中德文教材同时学习，暑假又进一步加深，我很有自信！”
“那太好了，我等待着你的佳音！”
远外传来脚步声，他本能地缩回双手，可她紧握不放，诡异一笑，狠狠地揪了他的手。
他发出轻微的惨叫声！
她松开手，满足地站了起来：
“我得赶快去田径队早训报到！”
看着揪红的皮肤，他知道她有这个习惯：
久别重逢后，她会用有些暴力方式，释放思恋的痛苦。
我最心爱的柳茵，你割我一刀我都愿意，只要你更记得，我对你的爱！
一天傍晚，张晓完成羽毛球训练后冲完澡，在寝室只穿运动内裤。
听到敲门声，他顺手开门。
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柳茵，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前。
她是来还张晓音乐室的钥匙。
看着半裸的他，她眼睛一亮，接着眩晕状。
张晓摸着头道歉：
“对不起！刚才一个同学找我，我以为他又来了。”
她并不回避了，贪婪地看着半裸的张晓。
她将钥匙给他同时，左右一瞧：
无人。
她居然顺手抚摸羽毛球运动员强壮的胸肌和腹肌。
亲爱的柳茵，我无法抵挡的爱抚，血直往头上涌！
她落下的手背，碰到他瞬间支起的内裤！
扫了下半身一眼后，晕红的脸，柳茵转身快速离去。
张晓这次真生气了：
你这次是否有点过分了，最心爱的柳茵？
我现在连你的正式男朋友都不是，你这样做是否过了？
幸亏是学医的，有高度理智，否则……
我承认，被你柔软的手抚摸时，我有了从未出现过的快感！
交谊舞培训班结束，张晓牵头准备学生交谊舞会，柳茵和其他文艺部同学提前来帮忙。
她问道：
“方向确定没？”
张晓兴奋地回答：
“我准备报考生物化学专业研究生，具体方向是分子生物学。”
“医学基础研究？”
“是的。那是个微观世界，通过实验手段，变为可视，或说肉眼可见，揭示其中的奥秘，如生命的起源，人类进化之路，我们为什么需要睡眠。这是最令我兴奋的工作，探索那个无法预知的世界。”
“爱情分布在脑的那个区域？”
“太妙了！我们的心灵贯通着，专业知识也是其中之一。我一直在思考，你给我提的第一个问题，也是我选定分子生物学方向的动因，这会成为我研究的主要方向！”
“能否构画，你研究的野心？”
“利用分子生物学技术，探讨脑细胞的结构和功能，眼睛获取信息的传递、储存、加工和释放，最终将眼睛看到的情景，像放映电影，动态地显示。”
“慢点！也就是说，我们的交往储存在你的脑细胞，将来你会再现我的动态形象！”
“表达精准！”
“我得更注意形象了！从我第一天认识你，就感到你有无限的潜能。你这坏东西，不仅聪明，记忆力超强，还非常执着。”
“前两点我不做评论，但后者你说对了，我非常执着。”
“你知道我选择的方向吗？与执着有关。”
张晓直挠头：
“这难倒我了，与精神神经科有关？”
“研究生专业我选儿科学，具体方向是儿童心理，目前国际上最热门的是童年孤独症研究，包含强迫症。我认为，和执着有类似之处。”
“与我感兴趣的微观世界不同，你的方向看得见、摸得着，属行为科学。”
“在中国，童年孤独症算新兴学科。在研究心理方面，我觉得我有天赋，你是有感觉的啰！”
“你为人处事得体，我偏固执。对了，你认为我有强迫症？”
“强迫症属病态，执着和强迫症之间还存在固执，很多很多成功者都有执着的一面，特别专业上。”
“我对医学产生兴趣，所以专业学习很执着。但更执着的是对某人！”
说完，张晓发情地看着柳茵。
她脸上泛起红晕：
“上天给你创造的意景：在爱的沐浴下，你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
“我所有的一切，都有你一份！”
“我认领了！”
她接着说：
“我还想探讨像你这样有天资小男孩的生长历程，会涉及到一些分子生物学实验。到那时，可得请你这位分子生物学家帮帮忙！”
他很兴奋：
“我们一起做高质量论文，在国际著名期刊发表！”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柳茵做了个“嘘”的动作。
他才感觉声音偏高，有些同学关注他们的热烈交谈。
初冬，是藏羚羊发情期。
为了取得□□权，雄性会在群体内格斗。
只有一个优胜者，会拥有群体所有雌性的□□权力。
其他雄性会自然离去，等待来年的发情期格斗。
柳茵呀，我会成为格斗的优胜者，但我只会拥有你一个！
我们会像鸳鸯，时刻不分离！
笔试顺利过了，张晓来到口试现场。
主考官是海德堡大学医学院院长佐尔格教授。
在张晓用德语流利地回答几个回题后，佐尔格教授翻着成绩单，严肃地问：
“张先生，我看到您有两门主课《生理学》和《组织胚胎学》同时补考。这让我感到困惑！”
张晓笑着答道：
“我那时有着少年维持一样的烦恼！”
严肃的佐尔格教授一脸错愕，用手势让张晓继续。
“那时，我狂热地爱上了一位女同学。她是那样智睿，迷人。我深陷不能自拨，并鼓足勇气给她写了一封信。她却以大学不准恋爱，婉拒了我。在沉沦之时，我两门主课不及格。但从此以后，所有课程，我的成绩都名列前矛，主课成绩第一。”
“少年维特式的烦恼？”
佐尔格教授不解地摊开手。
“在沉沦之时，我意外读到了《少年维特之烦恼》中译本，并疯狂喜欢上歌德。为了更好理解他，我选修了德语，并作为旁听生，在外语学院德语系继续加强德语知识。感谢医学院有着浓厚的德国传统，在图书馆不仅有德语专著，还有大量德语原著，包括歌德作品。我很享受地阅读了许多原著。”
矜持的佐尔格教授打开了话匣子：
“你一定读了歌德的很多作品，你的用语和表达方式，有着浓厚的歌德痕迹，我太熟悉不过了。很荣幸，我和歌德一样，生长在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在大学，我还当过歌德读书会的会长。歌德很多巨著，是在法兰克福完成。在他的著作中，多次提到海德堡。我家有全套歌德著作，包括不同的版本。你以后可以随时借阅。”
“我好奇的是，在他晚年之恋中叙说的菩提树，是否还枝繁叶茂？”
佐尔格教授兴奋地答道：
“菩提树很好地生长在魏玛的歌德古居后院。你若愿意，我乐意陪你去参访。”
“和一位东方青年谈论歌德，是人生一大乐事。歌德是德国的，更是世界的……”
秘书轻咳了一声, 佐尔格教授才意识到，面试严重超时。
他幽默地两手一合：
“谈论歌德会让人忘掉一切！我正式宣布，你获得了在海德堡大学学习的全额奖学金。”
应佐尔格教授之邀，张晓陪同他继续在本校的行程，市容景点，包括本市有名的东湖。
交谈间，佐尔格教授问道：
“张先生，你对那些学科感兴趣？”
“我想从事医学基础研究，方向为分子生物学。”
佐尔格教授激动地握着他的手：
“我就是医学分子生物学教授，领导一个很大的实验室。你可以简单地阐明对分子生物学的理解吗？”
他用英文和德文交替地简述了他的分子生物学知识，包括在著名英文期刊读到的有趣的论文。
他列举了阅读论文的感受：
“科学论文的引言和讨论互应，用哲学的辩证法对实验结果正反两方面进行论证，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来解释论文的重点和意义。”
佐尔格教授赞许道：
“你的知识面很广。哲学是研究普遍的和根本问题的学科，是所有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概括和总结。科学论文通过哲学理性思考和逻辑论证，揭示实验的意义，让杂志编辑和专业读者易懂易接受，这就是科学的本质。很佩服，在你未进入实验室之前，已有了科学研究的框架。”
张晓进一步阐明他的观点：
“很多高质量论文，存在偶然发现，甚至是实验的副产品，如单克隆抗体，克勒和米尔斯坦最初设计是获取杂交瘤，却意外获得结构、氨基酸顺序、特异性等都是一致特异性抗体，共同获得去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佐尔格教授很兴奋：
“你读了很多分子生物学前沿的文章，说明你对此有强烈的兴趣，这将受益于你将来的科学研究。”
张晓问道：
“佐尔格教授，我想知道，用偶然性和必然性的哲学理论，是否能解释，生命的起源、进化，自然界生物的多样性？”
佐尔格教授沉思片刻：
“法国分子生物学家雅克·莫诺，因为乳糖操纵子学说获得196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出版了《偶然性和必然性：略论现代生物学的自然哲学》，他在书中提出，客观世界受到纯粹偶然性的支配，只有偶然性才是生物界中每一次革新和所有创造的唯一源泉。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偶然性和必然性，来自自然和科学的启示。莫诺教授的观点，基于他的科学实验，但有失偏颇。”
佐尔格教授频繁点头：
“我们俩观点相近！科学论文讲究辩证，课题申请和设计注重因果，若依照莫诺教授的观点，研究课题的审批干脆采取抽签方式？人类的进化，遗传和变异，不能单纯用莫诺教授的观点来解释！”
他慈祥看着张晓：
“允许我简单介绍我的研究方向吗？以分子生物学方法研究脑的结构和功能，具体是研究基因如何被激活或抑制，以及这些调控机制如何影响细胞的功能和脑的思维。”
张晓笑了：
“也包含大脑爱情分布区？”
“是的，年轻人三句离不开爱情！”
张晓简述了他的构想。
佐尔格教授显得很兴奋：
“你的构想，适合于我的实验室。你若愿意，我们共同申请德国研究基金会项目。你是否能给我你的通讯地址？我邀请你加入我的实验室，你若愿意。我愿亲自指导你，攻读博士学位！”
张晓腼腆地回答：
“我很愿意，但必须坦率地承认，我毫无分子生物学实验基础。”
佐尔格教授笑了：
“这现在不重要，你只是本科生。当你在做具体课题时，会逐渐掌握分子生物学实验技术。”
佐尔格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这样年轻？在你这个大学阶段，我和我的同学们，也包括我教授的学生们，年龄比你大多了！”
他笑而不语。
师徒漫步在东湖边，有着说不完的话。
在文艺部音乐室，同学们都围着张晓，特别是刚入文艺部的低年级同学，七嘴八舌：
“学长马上要去德国留学了，我们好羡慕，给学妹学弟传点经验？”
“努力努力再努力，专心专心再专心！”
“太抽象了！”
“我大概算了一下，我用于学习的时间，是普通同学的两倍以上。除体育部训练和文艺部活动外，我的时间都用于学习，无节假日，无暑寒假。我不知道，是否我是成绩最好的一个，我也无兴趣知道。但我坚信，我是全年级，甚至全校，最勤奋的一个。”
“哇！天才都是汗水的结晶。你流利的德语传遍了整个校园，你怎样做到的？”
“努力专心加兴趣！我也是在第二学年，作为兴趣选修了德语课。学德语和学英语一样，需要自我的小环境和外环境。前者举例说，我已坚持三年，每天大声晨读德语半小时。后者就是尽可能多接触德语，举例说，我坚持去外语学院德语系旁听了几个学期。”
一个留着刘海、长相似山口百惠的小女生，腼腆地问：
“学兄呀，你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还是交谊舞培训班的主管主讲主教，你怎样做到专心专心再专心？”
他已察觉到，站在他后面那个熟悉的倩影，呼吸到她的气息：
“你提的问题，比我德语口试还难！”
满堂大笑后，张晓答道：
“做到专心学习太难了，我也走过弯路。我的忠告是：遵守校规，在校不准恋爱。”
她继续问：
“你怎样从弯路转到正路？”
又是一阵大笑！
他脸都红了：
“小姑娘真厉害！我只能说，加深自身修养同时，还要自律。”
她接着问：
“理智与情感，千年难题。大家刚才议论你，学兄还没女朋友呢！”
“不是有校规吗？校园内不准恋爱。”
“那你应该有意中人。这可没违反校规。”
“小学妹不要乱扯。好了，周末我们都去对面旱冰场滑旱冰，我买单！”
又是一阵欢呼！
他看到了柳茵暗暗地给他的飞吻。
就像交谊舞会，张晓总是从最不熟悉的女生帮起，从起步慢滑，直到正常滑行，求助者络绎不绝。
留着刘海的小女生，和他几乎形影不离，只要有机会，就牵他的手。
其实，她并不是初学者，总是有意和无意撞在张晓怀中。
《第二圆舞曲》响起，他已感觉到她的气息。
柳茵悄然滑到他身边，暗中做出了要他邀请的手势。
张晓顺势而道：
“我和你们师姐展示一下滑旱冰的魅力！”
她柔情地看着他：
“去德国寻找那个绿蒂？”
“我已经找到。我们的眼睛只隔二十公分！”
“你会想我吗？”
“我的脑海只有你，连一根头发丝的空隙都没有！”
“我的心和你的心贯通着，共同驱动我们的躯体和灵魂！”
她接着说：
“你现在是大学名人了，比我的名声还大。我已经听到风声，猜测我们是一对。我们得更隐蔽。”
“怕我们的故事毒害学弟学妹？”
“用词准确！”
“看来你只乐意加害于我，他人不得模仿？”
“都怪你让我太动心，从第一次看到你！”
“其实我也一样，只是只想不说不做。”
“坏东西！你是男的，该你主动些！”
“那时还有个秘密，当我第一次看到你！”
“你得马上说！”
“当第一次看到你，我视你为第一结婚对象，老婆！”
“呵，你比我飚进多了！想好要生几个娃没？”
“这次你错了！我那时认为，结婚是男女住在一起。具体干什么，不知道！娃是怎样来的，更不知道！”
“我懂了，这是大男孩的潜意识。难怪那时你的眼睛是那么明亮纯净，透着天真的同时，给人以众多遐想！”
舞曲快结束了：
“好了，你今天是主人，你得多陪师妹们。”
说完，柳茵又不忘狠狠地揪了张晓一把。
这次是在肩上。
又没见到雀斑，他叹息道！
他和热情的同学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作为负责人，张晓很乐意抽出宝贵时间，做好舞会的前期工作。
像往常一样，柳茵来帮忙。
“留德名额确定了吗？”
“确定了，本科生就我和潘茜。”
她叹息道：
“我最熟悉的两个人都留德了，我算是个福人了！”
他奉承道：
“沾了你的仙气！”
她这时有了好心情：
“你真会哄我！你们该做准备工作了吧。”
“流程是这样：明年初，我们会收到德方的正式邀请信；凭此邀请信，我们办理护照和做体验；明年五月，我们申请留德签证；大概八月份，我们得到签证；十月份之前，我们便可成行了。”
“你们到德国具体做什么？”
“他们现在可以联系海德堡大学教授，我已经确定。”
“是吗？”
“面试主考官海德堡大学医学院院长佐尔格教授，认为我德语最好，他的请求得到校方批准，我全程陪伴他们在本市的行程。”
她好奇地看着他。
“上天再次眷注我！他是分子生物学教授，领导一个很大的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研究方向居然是脑科学。”
她兴奋了：
“你们有深入的交谈？”
“是的。我简述了对分子生物学的看法，阅读的相关前沿科学论文，用辩证的观点阐明了我的理解。最有趣的是，偶然性和必然性在科学研究上的体现，我们之间有很长且友好的辩论。”
“你这家伙居然将医学基础升华到哲学高度，将我们女性最不擅长的哲学理念灵活运用于分子生物学，难怪你专业成绩那么好，人快速成长、愈发成熟！”
“当有了一定的知识和阅历，在哲学中可得到启示。德语原版的哲学书籍，远比市面上的中译本精采！”
“就像德语原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远胜于中译本？”
张晓竖起大拇指：
“比喻恰如其分！”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几个人可以达到你的德语水平？”
“努力加执着，我们的同学们都有达到我德语知识的潜质！”
“正如骆健所云，妄自菲薄是你的特质。我不知道什么是奇才天才，在我认识的人中，没人比得上你的学习能力！”
他不好意思地向她眨了左眼！
她回应他，满意地也眨了左眼！
同学过来寻问张晓，舞曲播放的顺序。
张晓略加调整，《第二圆舞曲》放在柳茵最喜欢的时段。
“你们讨论了你的梦想：爱情在大脑的分布区？”
“你说对了。当我讲述完课题设计后，佐尔格教授极为兴奋，认为我很适合于他的实验室，我们共同撰写研究计划，正在申请德国研究基金会项目。”
“完了完了，我在你脑海中的形象会出现在科学论文，还会是动态的，广而告之！”
“你不希望这样吗？”
她深情地说：
“你潜力无穷，什么都有可能！我现在理解自己了：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就看上了你，让理智和矜持的我神魂颠倒。”
在美人赞美前，英雄低下了头！
“我刚收到他的来信，经海德堡大学批准，他直接破格地把我收为他的博士研究生。”
柳茵高兴地跳了起来，噘起双唇。
张晓一脸慌张。
她会过来了，四周一扫，文艺部同学们认真准备舞会事宜。
柳茵气得直跺脚，顺手狠揪了他的大腿。
张晓忍住不发声。
你这次下手太重了！
她知趣地给他棒棒糖：
“你愿意我随你的脚印走吗？”
“我当然愿意，这是在世上我最愿意的事！”
他反问：
“这也是你的意思？”
她笑而不语！
“我知道你对我的老套路，先是猛冲，再来急刹车！”
她假装生气：
“你这只大灰狼，居然洞察到我灵魂深处，我又想狠狠揪你了！”
他满脸堆笑：
“好了好了，我替你回答：等到毕业后再说！”
她满意了：
“这才差不多，你最懂我的意思！”
“佐尔格教授还写道，会给我一个惊喜。我现在还没明白，那会是什么？”
“他对你真好，这个惊喜，耐人寻味。”
有同学来问张晓，音响效果是否满意。
又是一场欢畅的学生交谊舞会，张晓和柳茵默契共舞永恒的华尔兹《第二圆舞曲》。
仍是未见雀斑。
今天是外科肝手术见习。教授在手术室内用挂图和病人讲解，从麻醉到缝合的整个手术过程。同学们隔着玻璃墙观摩，通过扩音器传来教授的讲解。
同学们有的不停地记录，有的聚精会神听。
张晓个子高，站在最后，脑子用中文和德文交汇着。
当教授讲到肝的分叶及位置时，他的手被轻碰了一下，熟悉的气息传来。
他都懒得看，肯定是她！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流涌起！
我爱她，她也爱我！
一会儿，手被轻捏了一下。
柳茵又溜回前排，重新认真做笔记。
见习课完了，他无意中看到，在她笔记本扉页上，她画的头像素描。
那是我吗？
太像了，有血有肉，栩栩如生，视觉有立体感。
那是倾心爱着她的我，也是她迷恋的我——张晓。
这是张晓这届毕业生最后一个元旦舞会。
文艺部同伴们缺乏往日轻松和欢笑，默默地各尽其职。这是一个和谐温暖的家，同伴的离去，隐隐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不知何故，柳茵没有提前到，来帮助张晓布置舞场，而是姗姗来迟。
骆健和柳茵招呼同伴们舞起来，活跃气氛。
几首舞曲后，舞场又恢复到和谐温蔼的气氛。
张晓跳了几支舞后，坐在角落休息，思考留德事宜：
圣诞节收到佐尔格教授来信。
他们共同申请的课题已通过，课题申请中包含正式研究职位，经过手续和常规流程，一个月后，张晓将收到正式邀请信。
他们已经谈过研究方向和工作规划，有趣的是薪资。对照德国马克和人民币汇率，薪资是个天文数字，大学正式研究职位由德国研究基金会资助。佐尔格教授还顺便且贴心地提及，工资可满足两人在德国的日常支出。在陪同佐尔格教授时，他简述了和柳茵关系，并准备大学毕业后，马上向她求爱。
张晓现在明白了佐尔格教授给的惊喜：
柳茵作为他的家属，简单地说，是他的老婆，申请家庭团聚签证，马上便可赴德陪读！
佐尔格教授，你真是个好老头!
他还有一个疑问：柳茵在德陪读期间，是否可以在海德堡大学正式注册入学。
他准备给德国驻中国大使馆写封信咨询。
张晓正在犹豫，是否马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柳茵时，《第二圆舞曲》响起，一个熟悉的倩影向张晓走来。
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华尔兹，欢乐愉快中流露出一丝忧伤。
当和柳茵起舞时，他又想适应舞曲的热情奔放，她却在他右肩轻按了一下，他默契地放缓了幅度，并吃惊的发现，她竟一反常态地注视着自己。
他不敢正视，从余光中觉察到，她忧郁的双眸。
我的爱人，你也忧愁的时候！
亲爱的宝贝，你这楚楚动人的样子，更让我怜爱！
他目光缓缓转向她，微笑着！
但她神情不变，深情地看着他。
为缓解气氛，他抿着嘴，夸张地摇晃着头，脸上挤出一堆笑容。
她改变的只是，轻轻地摇着头。
为了让她轻松高兴一点，他又做各种鬼脸。
她双眸闪着泪花。
他平静下来：
忧伤嘛，有时是一种发泄，一种摆脱，还会产生一种欣快感。自己深有感触，就随她吧！
他温柔地看着直勾勾地凝视自己的她：
这是张世上最美丽的面孔，是我整个世界！
舞曲进入尾段。
一直看着她的他发现，她失神了，想紧贴住他。
他连忙身体后倾，两人间隔只是一张纸。
舞曲停了。
柳茵松手后快速走向后台，而不是像往常一样站在他身边，闲聊几句后再跳一曲。
张晓环视四周：
还好，他们没引人关注。
他放弃马上告诉她，他收到佐尔格教授来信。
柳茵，最心爱的，你不会生气吧。
再过一个月，或说寒假后，我收到正式邀请信，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佐尔格教授给的惊喜！
我想，我们会热情地拥抱，我会吻你，我期待，我们有深接吻！
张晓重坐在角落。
他有点不放心她：
我最亲爱的，你是仙女下凡，来到凡间是来享福的，人间的苦难你不要承受！
三首舞曲后，探戈舞曲响起，柳茵又返回。
她和骆健的默契配合，优美舞姿，叹为观止。
许多舞者，收回舞步，驻足观摩！
对比刚才和她的共舞，张晓心中有股说不出的苦味！
她是舞会的公主，舞伴有一个加强排。
她一曲又一曲不停顿地跳着，典型的大众舞伴，狐步、伦巴、恰恰、桑巴，兴奋，近似疯狂，就像穿上了红舞鞋，青春之火熊熊燃烧。
当经过张晓身边，穿过舞伴右肩的视线，她向他轻轻点头。
悬在他心中的石块，终于落地了。
没见雀斑！
这是大学最后一个假期——寒假。
获得留德资格，研究生考试很满意，所有专业课程都考完通过。
张晓和全家度过了一个惬意的春节。
长期养成的学习习惯，驱使他还是提前返校。
他花很多时间在图书馆查阅，在英文期刊上佐尔格教授研究方向的论文。
他再次尝试，理解读懂德国哲学大师的名著，但理解几乎没大长进：
哲学的理解需要沉淀，太深奥的德语，自己还是人生阅历浅薄，德语知识不够好。
学无止境！
今年新春舞会结束时，他还和柳茵及文艺部其他成员击掌互贺新年，以后也没看到她忧伤的样子。
你还好吗，我最心爱的柳茵？
毕业季了，他们这一届学生，自动退出文艺部和体育部。
在空空的校园，他漫步在体育馆、运动场、音乐室、学校礼堂，那里有和她的欢乐时光！
这已是八十年代中期的晚冬。
张晓此时体会到，五年的大学生活快结束了。
真快呀！想当初，迷惘的少年成为德国博士候选人，刻苦努力得到充分回报。
是你，最心爱的柳茵，你的爱的沐浴，支撑着我整个精神世界。
张晓深知自己有一怪癖，总强调和看重第一次。
第一次和女性约会被柳茵拒绝，已过去三年了。
在大学期间，张晓有好多次约会，都被拒绝。
写信的，口头的，还有教学交谊舞时。
张晓置之不理，或微笑地摇摇头。
我知道，我是有男性的魂力，上中学后，长成一个帅小伙子。去父母单位，长辈们见到我，是惊人统一的口吻：你的儿子怎么这么帅，将来做我的女婿。中学暗恋我的，大学明恋我的，我都懒得去数。
很遗憾，我几乎忘记了你们的面庞。
只有外语学院德语系的一位留长发女同学，学过芭蕾，长相形体很中意。
你还好吗？
当我返回本校时，你总有各种理由，陪我坐公交。
当告知本校不准恋爱时，你会提前下车。
我当初也简单叙说了和柳茵的关系，你请求能和柳茵见一面。
我俩在路上和公汽上用德语交流，格外引人注目。
各种理由的约会，你的生日，音乐会，舞会等等，我都婉拒。
最后一次旁听课后返校路上，你将可以联系你的所有方法写给我，并说可以随时联系。
我努力不再追忆，我俩最后告别时，那令人心碎的情景。
……
多好的姑娘!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真正的爱情。
我一开始便告诉你，我和柳茵的恋情。
很可惜，她比你先到！
我又想起，在中学相互暗恋的女同学，形象和身材都很好。不知何故，认识柳茵后，对其他异性毫无热情。
亲爱的柳茵，我们的爱情有排他性？
我是这样认为，也属人性之一。
你呢，亲爱的柳茵？
我都想好了，怎样和你第一次约会。
七月九日八点，我会第一个去拿毕业证。然后等着，直到你拿毕业证出来，我立即向你提出约会要求。
第一次约会，我会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会亲吻你，更希望有接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