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四学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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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考时，张晓居然还有欣快感：
问题真好玩，我尽量地答得更完整。
张晓再次走进辅导员的办公室，辅导员不解地问：
“你看这补考成绩！有这成绩，怎么会补考？罕见！”
在假期，张晓自订了这学期计划：
首先，是学习生活的规律性；其次，是重点是学好学精德语。
他热切期望，能早日读懂《少年维特之烦恼》原文。还有渺茫的目标，去歌德故乡看看，说不定能结识像绿蒂那样的异性。
不得不承认，那个熟悉的倩影再不熟悉了。
张晓每天六点起床，运动场跑五圈，再去安静的校园树林大声朗读外语半小时，晚上十一点之前必须入睡，无节假日例外。专业课上课前必须有预习。重点是选修的德语，三倍的上课时间预习，两倍上课时间课后复习。
他有了远大的目标：
我要考上研究生！
一个不屈的张晓，一个奋进的张晓！
教室、图书馆、运动场、寝室、食堂和树林，校园各处，定时可见有条不紊的张晓。他很享受这充实的学习和生活，有时还觉得时间不够用。
富有经验的女外教，在第一堂课就开门见山：
“德语是很难、但有一亿人使用的语种，在中国属小语种。学好德语的关键是，要自我营造德语环境。”
她作自我介绍：
“我的名是玛蒂尔德，你们以后就叫我玛蒂尔德。我毕业于德国大学的汉语专业，有几年在中国高校教授德语的经历。”
她看着坐在前排的潘茜：
“你为什么选修德语？”
潘茜答道：
“首先，我想挑战自己，德语是有名的难学，但我觉得，学习语言，我有天分；其次，我校有着浓厚的德国传统，很多教授是二战前的德国医学博士，校图书馆的外文专业书籍，以德语居多！”
玛蒂尔德很兴奋：
“你有这样的动力，我相信，你会学得很好！”
轮到张晓了。
他不想现在就说出，想精读德语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又不想搪塞。
他灵机一动：
“我可以下个学期第一次课再告诉你吗？”
玛蒂尔德欣然同意：
“当然可以！我感觉，有股神密力量驱使着你。我希望，你下学期用流利的德语告诉我！”
随着课程的进展，张晓构建着自己的德语环境：
首先要大声读；再是在语言室反复听录音，每个音节及其区别；还有，做任何事要问自己，这用德语如何表达；最容易做到的是，上课时要多说，要积极举手。
上德语课时，从头到尾，尽听到他蹩脚德语声。玛蒂尔德特高兴，和他一唱一和，其他同学似乎不反感他的行为。张茜有着女性的语言天赋，经常和他在课堂上做语言练习。
那个叫柳茵的同学没选修德语。
她不在更好，以免有顾虑放不开，还要担心，她用什么招害我。哼！
两个多月过去了，有了德语的基本单词和简单语法，张晓做了梦寐以求的事：
从图书馆借原文的《少年维特之烦恼》。
呵，是精装版，还未被借过。
他舍不得翻开，把它紧贴在脸上好阵子，从箱底翻出中译本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双双放在枕头下面：
我们仨第一次过夜，明天再揭开你神秘的面纱，原汁原味地品尝，歌德描述的少年维特的眷恋，为最心爱的人的狂恋，直至终止自己的生命。那字行间，定会闪烁着人类文明的光辉，德语语言学璀璨的一章！
一遍肯定读不透，我会反复品尝多次读！
张晓现在真感到时间不够用。原文、中文版、汉德字典和德汉字典，他开始了艰难的阅读和理解《少年维特之烦恼》。开始几页，就花费了他大量的时间，许多句子构造和语法，在德语课都没接触过。他借助中文版的德语语法书，这些疑点才逐渐化解。
此时，在他脑海中出现了德语环境的稚型！
柳茵呢？
在张晓记忆中已快清零，那个熟悉的倩影也已模糊。约会被拒还隐隐作痛，不想她也是避免干扰他的德语环境！
三周后，他读到了维特初识绿蒂。
阅读中文版《少年维特之烦恼》，维特初识绿蒂时，维特心理描写，他总是刻意快速读过。那时，张晓害怕歌德细腻深情的叙述，进一步刺痛他忧伤的心。
为了保持原文阅读的完整性，他现在选择了不逃避。
八月二十一日
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伸出双臂去拥抱她，结果抱了一个空。
夜里，我做了一场梦，梦见我和她肩靠肩坐在草地上，手握着手，千百次地亲吻；
可这天真无邪的梦却欺骗了我！
我在床上找她不着。
唉！在半醒半睡的迷糊状态中，我伸出手去四处摸索。
摸着摸着，终于完全清醒了，两股热泪从我紧迫的心中迸出！
面对着黑暗的未来，我绝望地哭了！
维特的真情流露，正是那时张晓梦幻中的写照！
字行间，描述爱情的情感和美感湿润了张晓的眼眶，那个熟悉的倩影又清晰了。
他扇了自己两巴掌：
你小子是在读德语，是发生在上上个世纪，遥远德国的爱情故事，与你那个熟悉的倩影有何关系？
但我承认，爱情是跨越时空，本质是异性相互吸引，原始的冲动，确保人类的生生息息。
我自尊自强，漠视回避你。
但爱情故事出现，我真没出息，马上想起你！
我是你的俘虏吗，柳茵？
张晓几乎每天都能和柳茵见面。
在校园可以躲得远远的，但大课和实验课可以躲开吗？
在那里，时刻浸润着你的气息和无处不在的目光。
令人讨厌的是，上大课时，你和潘茜很早就坐在前排中央，我悄悄溜进阶梯大教室后，尽可能离你远远的。可上课前，你转身非要找到我，课间还要向我坐的方向扫几眼。
你放开我，不行吗，柳茵？
因为你，我已饱受痛苦了。我高攀不起，只是想顺利地大学毕业，争取考上研究生。
我的一切与你无关了，不知道你是在诱获我还是勾引我。
可我自己呢？
也不是偶尔看着你远去的背影发呆。
放开我，让我再爱一次？
在尚存的异性世界，也只有你，对其他异性毫无兴趣。
我还有和你三年多同学的大学生活，难道退学或转学？
这不现实。
难到又掉入上学期末失恋加补考深渊？
张晓感觉到自己有些趋势了，刚形成的规律性学习和生活有中断的可能。
无助的张晓，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惧感：
我不要呀，我不要呀，我不要再入深渊，再过徬徨日子！
想着想着，张晓突然泪如泉涌，伴随着抽泣：
还好，寝室没人，泪腺还这么发达。
记得上次大哭，我十岁，和一位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孩打架时。我不怕痛，不缺勇气，但被对手死死地压在地上，不能动弹，不能反击，才绝望地大哭。
痛哭后，痛苦减轻了，张晓开始理性思考：
柳茵没做得太过分，根本谈不上勾引。她之前的动作并没有出格，或许有男女之间吸引，但没超过同学间的关系。很有说服力的是，她的亲密行为，都发生在公共场合。
记得刚入学时，有次课后下大雨，大多数同学都跑回寝室，柳茵和少数同学仍在等。自己刚好带了雨伞，正在想，是否借给她，潘茜来接她了。这时，还有其他女同学仍在等待，自己为什么没有丝毫借给她们雨伞的冲动？
为什么见到她，你总想多看几眼，还想入菲菲？
只要柳茵出现在视野，你不是总将她列为第一结婚对象和老婆吗？
你不是也承认，异性间相互吸引是原始的冲动，是人性？
你可是男性，本能中你该主动些，你是不是很窝囊？
乖你没勇气，懦弱，说好听点，性格内向，不敢向她示好！
张晓突然想起《微生物学》的一个名词：
芽胞。
芽胞并非细菌的繁殖体，而是处于代谢相对静止的休眠休态，以维持细菌生存的持久体。芽胞可被激活而发芽，在合适的条件下，重新变成细菌的繁殖体，并发育和分裂繁殖。
对柳茵的爱，也不是如此吗？
用情感忍着不想她，回避她，但爱的芽胞已深植在脑部。当外界条件许可，爱的芽胞开始发育和分裂繁殖。爱的基因进入自己每个细胞，亚细胞结构，直到嵌合在染色体。产生生命物质基础的蛋白质，调控着自己行为和思维。
不是吗，自己不由自主地又想见到她，嗅那熟悉的气息？
脑海中持续呼唤着那个名字：
柳茵!
孕育着爱的芽胞的肥沃土壤，不就是精读原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还有柳茵那无处不在深情渴望的目光和她的气息？
不要自责，不要悔恨！
爱的芽胞的萌牙，异性间相互吸引，恋爱，结婚，养育下一代，生生息息。这就是是人性，确保了人类在这个生物多样性的地球有一席之地。
张晓从箱子又翻出那封被她拒绝约会的信，从她隽永的字迹猛然醒悟：
嘿，校园不准恋爱，但毕业后可毫无顾忌地表白。
在读期间，相互接触，理解，毕业时不是瓜熟蒂落？
我再不会回避，我要迎她而上！
张晓开始变了！
学期刚开始，张晓偶遇柳茵，立马回避。在大课和实验课，躲她远远的。只是偶然犯贱，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自嘲道：这还是那个让我发痴发狂的柳茵吗？
现在遇上她，他会若无其事，偶尔吹着口哨，哼着小曲。她盯着他，他也盯着她，直到她移开视线。上大课时，他直接坐在她后面，让她很不自在。
他不再委琐，在她面前昂首挺胸！
柳茵反击了，且漂亮，也似乎喜欢这种游戏。
她在假装练短跑，经常在田径场拦住他的晨跑线路。更绝的是，上大课时，破天荒地满身洒着香水的她，一屁股就紧坐在他身边，还偶尔用鞋摩擦他的鞋。
最后的领地也被冒犯。张晓晨读德语的树林只有鸟儿陪，这些日子，却出现她跑步的身影。开始在周边，这不影响他的朗读。现在她逐渐靠近他，紧贴他跑过时，还偶尔模仿他的德语发音。
当她再次贴身跑过，张晓调侃道：
“哈，改练越野跑了？”
柳茵回头一笑，转过身来，理直气壮回应：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柳茵泛红的脸，甩着翘翘的双个羊角辫，雪白的大腿，穿着白色的运动短裤，田径背心下丰满的胸部，随着跑动上下起伏。
张晓以前只关注她美丽的脸，没注意到她健康魔鬼般的身材，直勾勾地上下打量她。
“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样目光看着我？”
他又听到了那娇气的声音！
张晓呀，你可是位热血的男性，在这热情奔放的心上人面前，你是不是应该主动些，不做窝囊废？
他左右一扫，无人。
他向前跨了一下，做出拥抱她的动作！
短跑运动员反应奇快，柳茵后退了一步，友好地挥挥手：
“晨读愉快！”
飞跑而过，留下她那熟悉的体香！
张晓满意自己的状态，恢复了学期初的学习热情，不论是专业，还是德语，都不可思议地给他无穷的乐处。
向着考上研究生的目标挺进！
自从和柳茵在树林邂逅后，张晓的心态变了：
亲爱的柳茵，我知道和你相处的哲学了。我的主要精力用于专业学习，和其他同学一样，遵循不准恋爱的校规，我会主动接近你，多闻到你的气息，不要跑了不要害怕哟，毕业时，我会对你爱的表白！
张晓战胜了自己，对柳茵的恋情，已不影响专业学习：
仁慈和全能的上天，在知识的海洋里，我畅快遨游，开启探学知识航船的风帆，撷取灿烂的珍珠，编织成绚丽的人生；爱情之门已露出缝隙，我看到了远处的你——亲爱的柳茵，微笑地向我招手！
拿到各课考卷时，张晓第一印象是：怎么都这么容易。
原文的《少年维特之烦恼》已读完第一遍，感觉是和中译文有很多不同的体会，暑假会慢慢重读第二篇。
重新燃起对柳茵的爱。
张晓暑假还有两项任务：
吉它弹唱和羽毛球。
拿出成绩，他就可进入她所在的文艺部和体育部，冠冕堂皇地大大增加和她接触的机会。
我会在暑假很想你，亲爱的柳茵！
张晓也佩服自己执行力。只要规划完毕，就坚决执行。
早上，吉它弹唱高级班。他己有很好的基础了，进步很快。
下午，羽毛球加强班。因不是科班出生，教练教他怎样用野路子对付从小正规训练的对手。
晚上，静读德文版的《少年维特之烦恼》。读着读着，字行间闪烁出的爱情光芒，深深地感动着他。他自然想起柳茵，那个熟悉的倩影！
当出现与爱情有关，或在路上看见类似她的身影时，他总会迷惘一阵子。
你已深入我的骨子，柳茵，我爱你，我是你的囚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