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之涛》温柔与理想之乡

14、神明馈赠

　　“可是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啊？”耀灵环视着周围稀疏的林地，开口询问。
　　“呵呵，现在就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荒芜的林地。”
　　林烬渊轻笑着撩起长发，吹了个口哨。身旁的一只工蚁立刻将一把崭新的长棍递到她的手中。
　　之前打女王蜘蛛的时候，火焰重棍折断了。于是林烬渊就让工蚁们用洞穴蜘蛛的素材造了一把新的，名为——千刃重棍。
　　将手感温润丝滑的甲壳质重棍握在手中，林烬渊甩了一个漂亮的棍花。
　　“那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神殿呢？你口口声声说的神殿被吃了？”
　　“等一会儿。这神殿估计已经遗弃了许多年，重启高级的魔法装置是需要时间的。”
　　话音未落，巨大的平面魔法阵轰然在林地中央爆发。符文急速蔓延升腾，构筑起巍峨的立体框架。辅助法阵如星环绕，交织辉映。
　　刹那间，一座宏伟神殿的幽蓝虚影从中显现，轮廓急速凝实——最终，轰然降下的是一座古老、石质、仿佛由巨树根系与山岩共同雕琢而成的自然圣殿，神迹具现。
　　“哇塞，这么高技术力的神殿看起来就不像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吧？有点什么防御系统之类的，我们不就马上完蛋了吗？”耀灵看着高大威武的神殿，不由得胆寒。
　　“感谢你的善意提醒，不然我还以为这只是路边随便一群小猴子建出来的，一点危险都没有可以随便进去探索。”林烬渊翻了一个白眼。
　　难不成耀灵这家伙其实是那种垃圾的RPG游戏里标配的吐槽役吗？这台词也太模板了。
　　“您好，请问怎么称呼？”一个人形虚影出现在阵前，仰着头望着林烬渊。
　　“久仰久仰，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亲自见到女神大人。我是林烬渊，这只猫是耀灵。”
　　“现在这个世界，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信奉我这个女神了吧……”女神大人苦笑不已。一头柔顺的白发无风自动，伴随着苦闷的声音一同飘扬。
　　“这世间…怕是已无几人，再信奉我这女神了吧……”女神低语，苦涩的笑意凝在唇边。她如雪的白发无风自舞，仿佛与那苦闷的叹息一同飘散。
　　“等等等一下，什么情况啊？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谜语人聊天啊！”
　　“也对，我们互换一下情报吧，洛希塔大人。”林烬渊瞟了一眼处于状况外的耀灵，如此说道。
　　“好。”女神洛希塔点了点头，素手轻扬。光芒一闪，三人（疑似零人）就传送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
　　“请坐。”洛希塔在莫名出现的高雅茶桌前坐下，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坐下。
　　“那么先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女神洛希塔大人，光炬组织领袖，前代人类的最高统治者。”
　　“绝对的大人物啊！？”耀灵惊呼出声。
　　“不值一提…”洛希塔唇边又浮起一丝令人心碎的苦笑，目光低垂，“终究，我也对一切无能为力。”
　　她忧伤的视线转向耀灵：“后续的故事，由我讲述吧……”
　　“面对那灭世之灾，众人皆以壮烈之姿迎战…英勇，卓绝。然…我们败了。”她的声音沉入深渊，“绝大多数同胞被虫化侵蚀，意志沦丧。”
　　“残存的精英随我遁入地脉深处，依托古老设施藏身…我们穷尽心力，试图寻求解除虫化的密钥…”
　　“可悲啊——”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穿透了千年，“结局无需赘言：或在失控的研究毒雾中湮灭，或于行踪败露时殒命于刀锋之下。”
　　她的目光扫过二人，带着难以置信的微光，“你们…是我千百年来，除却魔兽之外，首次得见…不受那‘教会’桎梏的生灵。”
　　“当然可以，”洛希塔的声音带着千年积压的沉重，“你们…已是这濒死世界仅存的微光。然而在最终时刻，容我一问…”
　　“请讲。”
　　“接受吾之援手，需缔结魂契。”女神的目光穿透林烬渊的双眼，“汝可有觉悟——纵使燃尽己身，亦要为人类谋万世之福？”
　　“说实话，完全没有。”林烬渊的回答异常平静，“不久之前，我也只是个挣扎求存的普通人。”
　　“…我明白了。”洛希塔眼底的神光微黯，低语中带着深沉的歉意，“抱歉…竟需以此相挟。”
　　林烬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无垠的纯白之中，“我们…别无选择。”
　　“请随我…”洛希塔的声音轻若风中残烛，眼中盈满近乎实体化的眷恋，“至少在这最后的辰光里…步入神殿同行。”
　　“等等，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这交代遗言的语气算什么？”耀灵感到莫名其妙。
　　“吾之神力…已然枯竭，本就时日无多。”洛希塔平静地宣告。
　　“今日强启神殿，是为最后。”她转身，指尖点向虚空，无数光流符文奔涌而出：“光炬的全部知识…与这朽坏的神骸…是吾予你们的…终极遗赠。”
　　奔涌的光流如星河倒灌，将耀灵彻底包裹、塑形——最终化作一枚脉动不息的光之茧。
　　“此乃契约。”洛希塔的声音已近虚无。她掌心浮现一卷古物，其质如枯槁的羊皮，边缘萦绕着黯淡的神性微光。她将其递向林烬渊。
　　林烬渊目光如炬，迅速扫过契约上流淌的、以神血为墨书就的符文，确认无误。再无半分犹豫，以指尖为笔，意志为引，在那古老的卷轴上——刻下了自己的真名。
　　烙印完成的刹那，卷轴爆发出刺穿纯白空间的光芒。
　　“契约…已成。”洛希塔低语，仿佛引动了整个空间的共鸣，无尽的光流在虚空中奔涌、烙印。
　　“继承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先去走走？”林烬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问道。
　　洛希塔的目光——那近乎将林烬渊视为溺者最后浮木的、燃烧着最后希冀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随即微不可察地颔首。
　　炽白的光芒再次吞噬视野。瞬息间，两人已并肩伫立在一座亘古矗立、门扉仿佛由星辰与巨树根须铸就的神殿大门之前。无言的沉默与神殿的厚重威压，沉甸甸地笼罩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