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心动》白小包

7、邀约

　　第二天上午的课刚结束，林知许的手机就震了震，是室友张萌发来的消息：“下午去不去逛街？新开的那家文创店据说超赞！”

　　她手指顿了顿，回过去：“不了，下午有约了。”

　　张萌几乎是秒回语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又是约？知许你最近很不对劲啊，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在跟谁约会？”

　　林知许捏着手机走到走廊，耳尖有点发烫。“不是约会，就是……见个朋友。”她小声辩解，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朋友吗？可她对别的朋友，从来没有过这种既期待又紧张的心情。

　　“什么朋友能让你连逛街都拒绝？”张萌不依不饶，“上次约你去图书馆你说有事，前天喊你去食堂也说没空，林知许同学，你再不现身，我们都要以为你被外星人拐走了。”

　　林知许被逗笑了，连忙说：“明天！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十点后去吃海底捞，给你们赔罪还不行吗？”挂了电话，她低头看着屏幕，室友那句“约会”在脑子里盘旋。她对着走廊的玻璃窗照了照，里面的自己脸颊微红，眼里亮得像是落了光。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就是每天早上醒来，会下意识想今天能不能见到夏野；路过修车铺时，脚步总会慢下来；收到夏野的消息时，心跳会漏掉半拍。她只知道，和夏野在一起的时候，连空气都是甜的，这是为什么呢，可能因她和她从小到现在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吧，而且感觉，这是自己第一次‘处心积虑’想要去交的一个朋友，所以不一样吧。

　　回到宿舍，林知许又站在了衣柜前。这次没犹豫太久，挑了件鹅黄色的棉布衬衫，配着浅色的百褶裙，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清爽又温柔。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想起夏野穿连帽衫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搭配，好像和她身上的机油味很搭。

　　下午三点，夏野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她换了件灰色的工装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皮肤都透着健康的颜色，看见林知许时，眼睛亮了亮：“你今天很好看。”

　　林知许的脸“腾”地红了，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给你的，上次你说喜欢蔓越莓味的。”是她早上特意去面包房买的司康。

　　夏野接过去闻了闻，笑得露出点虎牙：“好香。对了”夏野从包里掏出昨天的旧书，“你的书我修好了。”

　　“这么快。”林知许惊异道。“你不会昨天熬夜修的吧。”

　　“没有。”夏野笑了笑，“早上修车店没那么忙，就修了一下修好了。去吃甜品吧。”

　　“好。”林知许点点头。

　　学校门口的甜品店很小，墙上爬满了绿萝。林知许点了份抹茶慕斯，夏野要了杯冰美式，看着她小口小口挖着蛋糕，忽然说：“你好像很喜欢吃甜的？”

　　“嗯，有点。”林知许把叉子递到她嘴边，“你尝尝？”

　　夏野没躲，张口咬了一口，抹茶的微苦混着奶油的甜在舌尖散开。“还行。”她看着林知许的眼睛，“比机油甜。”

　　林知许被她逗得笑出声，蛋糕屑沾在嘴角。

　　夏野指了指自己左边的嘴角，表示“你这边沾上蛋糕了。”

　　林知许感觉有热气从耳垂冒到耳朵顶，咕噜咕噜要在头顶上冒烟了。她从纸巾盒中抽出纸巾用力擦了两下嘴角，不过依旧有一点小奶油没有被擦到。

　　夏野伸手替她擦掉，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皮肤上，像羽毛拂过，让林知许心里一阵发颤。

　　“走吧，电影要开场了。”夏野低头看着时间。

　　看完电影出来时，暮色已经漫上来了。林知许眼睛还红着，手里捏着的纸巾皱成一团。“刘景明真的……太让人揪心了。”她吸了吸鼻子，“尤其是他跌跌撞撞追着风筝跑那段，明明那么难，眼睛里却亮得吓人。”

　　夏野望着天边渐沉的晚霞，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他把那种较劲的劲儿演活了。就像机器里卡着的齿轮，看着快转不动了，偏要咬着劲往前蹭。”

　　林知许转头看她，忽然想起夏野修摩托车时，也是这样——油污沾满指尖，额头渗着汗，却非要跟某个顽固的零件较上劲。她轻轻“嗯”了一声，晚风卷着夏野身上淡淡的机油味，混着刚才没散的电影情绪，在心里缠成了温温的一团。

　　夏野指了指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带你去兜兜风？”

　　林知许点头时，思绪慢慢从电影的悲情色调中脱离出来。她第一次坐摩托车时还很拘谨，现在却很自然地抓住了夏野的衣角。车开起来时，风掀起她的裙摆，她把脸轻轻靠在夏野的背上，能闻到淡淡的机油味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人莫名安心。

　　摩托车穿过种满梧桐树的街道，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投下斑驳的光影。夏野开得很慢，像是在特意陪她看风景。路过一家音像店时，门口的音箱在放一首老歌，旋律温柔得像淌水。

　　“谢谢你”林知许凑近夏野的耳边，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我今天下午很开心。”

　　夏野转过头，风掀起她的碎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我今天下午也很开心，很放松”她轻声说，和大学生相处就是很舒服，很干净。

　　林知许没说话，只是把抓着衣角的手，又收紧了些。风里好像有甜甜的味道，是慕斯蛋糕的甜，是司康的甜，还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藏在心底的甜。

　　摩托车拐进一条种满合欢树的巷子，粉白色的花缀满枝头，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像下了场温柔的雨。夏野把车停在巷口的老槐树下，车座还带着午后阳光的温度。

　　“这儿以前是个老工厂，”夏野指着不远处爬满藤蔓的红砖房，“我师傅年轻时就在这儿当钳工，说当年这厂里的机床，比现在的汽车还金贵。”

　　林知许踩着落了一地的合欢花往前走，裙摆扫过花丛，沾了几片粉白的花瓣。“那你师傅现在……”

　　“前年退休回乡下了，临走把他那套宝贝扳手留给我了。”夏野跟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点怀念，“他总说，修东西和做人一样，得实在，不能偷工减料。”

　　林知许回头看她，阳光透过合欢树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把她眼角的痣照得像颗小小的红豆。“你很像你师傅。”她认真地说。

　　夏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摘掉她发梢沾着的花瓣：“我可没他厉害，他能闭着眼摸出螺丝的型号。”

　　两人沿着老工厂的围墙慢慢走，墙头上的野草在风里摇摇晃晃。林知许想起夏野修摩托车时专注的样子，想起她把扳手摆得整整齐齐的样子，突然觉得“实在”这两个字，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对了，”林知许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上次你送我的那个齿轮，我放在书桌上当镇纸了。”

　　“那是我第一次自己打磨的零件，”夏野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当时磨得手都起泡了，师傅还笑我笨。”

　　林知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一点都不笨，我觉得很特别。”比她书桌上任何一个精致的摆件都要特别。

　　夏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林知许觉得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风卷着合欢花的香气扑过来，把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染得甜甜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合欢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知许踢着脚下的花瓣，心里盘桓了许久的念头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

　　她抬头看向夏野，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国庆……你有安排吗？”其实一般她国庆都是回家的，虽然节假日的高铁票很难抢，但是宁城毕竟跟杭城很近，实在没抢到票她也可以打顺风车，或者让父母来接她。

　　夏野正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闻言愣了愣，指尖转着那片粉白的花：“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店里大概就忙前两天，后面能空出两天来。”

　　林知许的眼睛亮了亮，像落进了星星：“那……那两天你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说完又觉得有点唐突，补充道，“就……随便走走也行，听说郊外的秋景不错。”

　　夏野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弯了弯，把手里的花瓣别在她发间：“好啊。”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一个露营基地，有片草地能看到星星，要不要一起去露营？”

　　林知许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耳尖的热度又漫了上来：“好啊，露营听起来……很有意思。那我回去看看露营要准备什么？”林知许的指尖绞着裙摆，声音轻快。露营的话是不是要带上帐篷睡袋桌椅板凳啥的，林知许想着之前和爸妈出去露营带的一车厢的装备，如果要用的话，也许可以让妈妈从家里寄过来，林知许心想。

　　夏野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林知许发间飘落下来的花瓣上: “不用太麻烦，那边是露营基地，而且睡袋我也有，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用我的睡袋。”

　　“当然不嫌弃！”林知许慌忙答道。风卷花香掠过，林知许急忙抬头时，正撞上夏野带笑的眼，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扑通，扑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