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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打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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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老远,陶岁望见校门口体型特庞大一哥们儿手指顶着一篮球,靠在大铁门上冲他挥手。
“陶岁!”一烟嗓吼出这么洪亮的声音也是不容易。
陶岁有点儿近视,一离远了就有点看不清人,但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教师子女亲自迎接。
“来了来了。”陶岁拉住杨真维,一溜烟跑到人面前。
“来,这是杨真维,我朋友。”没等对方问,陶岁先介绍到。
“哎!我叫宋岱,叫我大胖就成。”用不着陶岁接受,宋岱特热情地攀上杨真维的肩,杨真维整个身子往下一低,咬紧牙忍住没直接蹲下去。
“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见把人压抖了,宋岱连忙撒开手。
“不好意思啊,我这有点重量级。”说完自己干笑了两声。
“没事。”杨真维说。
“进去吧。”陶岁说。
“成,”宋岱领着他们往前走,“今儿你们来的真早。”
“得来早点儿,再等会儿就晒了。”陶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还没见着太阳的影儿。
“今天不出太阳啊,”宋岱掏出手机,划拉出天气预报给陶岁看,“看,我特意选的阴天。”
“挺好,”陶岁四下瞅了瞅,没见着两只猫。
“看见食堂养的猫了吗?”陶岁问。
“刚还见着呢,不知道这会儿跑哪儿去了,不然你喵两声唤唤。”宋岱说完自己先示范了一遍。
“喵嗷呜——喵嗷呜——”脑袋还跟着划半圆。
“你这烟嗓就别喵了,”陶岁乐了,靠在杨真维肩上笑个不停,“就跟剌了嗓子的孤狼求偶似的。”
“是不?”他用手肘抵了抵杨真维腰窝。
杨真维浑身上下跟过电一样,从头到脚一阵酥麻,忍住想一脚把陶岁踹开的冲动,咬牙道:“别碰我腰。”
“为啥?”陶岁说着又戳了一下。
没动,深吸一口气。
再戳一下。
没动,深吸一大口气。
那……再戳一下?陶岁再次伸出手。
“我发现你这人不光话唠特欠揍,做事儿也挺欠揍的。”杨真维抓住陶岁没来及收回的手腕,一把把人薅到身前,伸出一只胳膊夹住他的脖子,半个头夹在胳肢窝里,兜住后脑勺把整个人往地上按。
“哎哟哎哟,这怎么打起来了。”宋岱顾不上喵喵叫了,着急忙慌地去扒杨真维的手。
陶岁嘴里边儿遛出一连串儿的对不起不戳了,两只手使劲儿拍打杨真维的小臂。
“哎哟,快松手吧。”宋岱一直哎哟哎哟的叫唤,整个身体坠在杨真维小臂上,跟做引体向上似的往上蹦。
磨了好一阵儿,实在受不了雷音入耳,杨真维终于松了手。
“力气真大。”陶岁微喘了几声,半边身子搭在陈冠宇身上,歇了几秒又蹦跶到杨真维旁边。
“生气了?”陶岁倾斜身子凑近杨真维面门儿。
杨真维没看他没说话。
“别生气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陶岁嘟起嘴,双手合十拜了拜。
“这事儿还有下次?”杨真维往后退了一步和陶岁拉开距离。
“这次我没使劲儿,下次就不是这个力度了。”杨真维眯缝了一下眼睛,边走向花坛边说,“下次得给你脑浆挤出来。”
“没下次没下次,哈哈哈哈。”陶岁挠着后脑勺尬笑两声。
太久没人打扫卫生,花坛边积了厚厚一层灰和枯叶,杨真维俯身吹了吹坐下,陶岁作势就要直接坐在他旁边。
陶岁今天穿了一条及膝的灰色短裤,稍微弯点腿就露出半个光溜溜的大腿,一坐下去准扎。
“你把叶子吹吹再坐。”杨真维提醒到。
“没事儿,反正打完球这衣服也要洗。”陶岁摆手。
“你……”杨真维顿了顿,索性直接起身,“坐我这块儿吧。”
“你坐啊,”陶岁没管他,一屁股在旁边坐下,悄悄吐槽,“不都是坐吗,有什么区别。”
杨真维无语半晌,站在旁边观察陶岁的反应,结果人一动不动还把屁股往里挪了挪。
“怎么了?”陶岁被他盯得奇怪。
杨真维摇头,皱起眉头指着陶岁的大腿问,“不扎吗?”
“扎?”陶岁摇头,“不扎啊,我屁股肉厚着呢。”
“行。”杨真维点头坐回原处,余光老不自觉地往陶岁腿上瞟。
这腿怎么没毛呢?
穿短裤也这么白?
骨架挺小,腿挺细。
陶岁两只腿都盘到花坛上,杨真维瞥见他的腿根。
扎红了,更白了。
嗯,红色显白。
这些想法从脑海中噗呲呲一闪而过,杨真维眉头皱的更深了。
那边宋岱拍着篮球绕着操场转了两圈,把地上的灰全都激起之后,又拍着篮球晃到他们面前。
“人还没来,要不咱先来投两颗?”边问边把指头上的篮球刨的滴溜溜转。
杨真维朝他手看了一眼,下一秒,“啪”球掉了,陶岁连忙伸出一只腿给拦住,没让它滚远。
“大胖,你这转球的技术不行啊。”陶岁摇头晃脑地砸吧两下嘴。
“别损我,”宋岱笑了笑,“咱仨去打?”
“光投篮没意思,等人齐吧。”陶岁摇头,拍拍手里的火腿肠,“你先自个儿投,我去找找猫。”
“你和我一起吗?”转头看向杨真维。
“嗯。”杨真维应了一声。
“算了算了,我去门口等人吧。”宋岱说。
“行。”陶岁点头。
“猫什么颜色?”杨真维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
“一只白的,一只花的。”陶岁说。
“上哪儿找。”杨真维又问。
“哎,”陶岁叹了口气,“就是不好找,两只猫咩大。”
“食堂去看看?”杨真维提议。
“放假的时候食堂教学楼宿舍都锁着的呢,多半还在操场,”陶岁边走边拨开花坛里的灌丛,有一声没一声地学猫叫。
“怎么样,学的像不像。”陶岁扯下一片红色的嫩叶别在耳后,双手握拳抵住下巴,“喵喵喵。”
“像。”猫叫春就这声儿。
“嘿。”陶岁又低下头拨弄了好一阵儿,陈冠宇就领着几个人过来了。
“算了算了,不找了,”陶岁直起身扭扭脖子扭扭腰,用牙齿咬开外包装,把火腿肠掰成一节儿一节儿的,沿着花坛隔半米放一个。
“让它们自己来吃吧。”陶岁说。
陈冠宇领着的那堆人里有一哥们儿特高特瘦,短袖上印着四个大字“有为青年”,鹤立鸡群。
陶岁看起来挺能交际,一队人里他认识的也不多,想了半天才把有为青年的名字想起来。
“来来来,这是唐潮,”陶岁把杨真维拉到有为青年面前,“潮哥,这是杨真维,你俩同级。”说完就退到一边,留着两人面对面,唐潮一个劲儿地抠太阳穴,就是不开腔。
“是不得握个手?”杨真维偏过头问陶岁。
“打球了打球了,磨叽什么呢?”陈冠宇站在篮筐下大声嚷嚷。
“就来。”陶岁也大声嚷嚷回去。
“打球打球,打着打着就熟了。”陶岁从身后抓住杨真维的肩,脑袋抵住后背,咻的一下把人推了出去。
杨真维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眼睛猛的睁大,停下来的瞬间骂了一句脏话。
“我不打。”杨真维向后一步退出人群。
“嗯?”陶岁偏头看他。
“四肢不协调。”杨真维说。
“没事儿,四肢俱全就能打,四肢不全打一次长一截儿。”陶岁站到杨真维旁边,把上衣下摆往裤子里面塞。
“不打,感冒还没好,不舒服。”杨真维还是拒绝。
“怎么了?”有人探出头问到。
“也行,”陶岁没管那边,又问到,“那你要回去了吗?”
“不是说交朋友吗?等你们打完我跟他们交上朋友再走。”杨真维冲人群努了努嘴。
“好,你坐着等我吧,顺便帮我注意一下猫。”陶岁话还没说完就跑开了,边跑还边回头看他,“你要无聊就叫我我陪你,随便转转也行。”
无聊确实挺无聊的,但杨真维没动,他坐在花坛边一手撑着下巴,很……认真的看他们打球。
杨真维没说谎,他确实不会打球,这种团体运动他都没怎么接触过,在那边的时候和现在差不多,没什么朋友,一个宅男两个书呆子,一上体育课,除了他仨人都往教室躲,其他人觉得他性格孤僻也不会主动邀请他。
杨真维以前没有手机,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一转学估计就再难见面,也说不定以后哪天又遇上了。
杨真维倒没有多悲伤,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朋友,比如……比如正在打球的陶岁。
杨真维目光在每个人身上转了一轮,又落到陶岁身上。
杨真维虽然不会打,但是也知道球打成什么样算厉害。
短短几分钟,陶岁中了两颗球,还有一颗是空心,投中了还特意停下来转头冲杨真维挑了挑眉,非常得瑟。
隔了太远,杨真维没法子损他,哼笑一声,嘴角保持着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
真别说陶岁看起来挺瘦弱一小男孩儿,体能还真不错,向上一蹦给杨真维一种能够到球框的错觉。
陶岁蹦跶半天脸上也没见半分红,红……杨真维不自觉地向下瞟,落到杨真维的大腿上,先前被印上红痕的那块儿隐在了裤子里。
杨真维死盯着裤子要翘不翘的边角微微出神,没一会儿眼睛开始聚不上焦,那片红痕就跟先前陶岁别在耳朵后面的小红叶儿似的,在他飘啊飘荡啊荡飞啊飞……伸手摸上那块肌肤,软软的毛茸茸的……
等等,毛茸茸?
陶岁没有腿毛啊!杨真维猛地回过神,低头一看一只白猫窝在自己手上。
“我靠。”杨真维唰的一抬手,猫被吓了一跳,也唰的窜进了草丛。
其他人都在专注打球没注意到他这边,陶岁却突然转过头。
“怎么了?”陶岁本来把球边跑边拍着,问完这句话顺手一个勾手投了出去……还进了。
“没事儿。”杨真维扯扯嘴角。
“有事儿就叫我。”陶岁说。
明明是阴天,陶岁却感觉这会儿出的汗比平常打球的时候多得多,板寸挂不住汗,顺着头皮直往眼睛里淌,小腿也覆着一层薄汗,和别人挨上的时候,人都分开了,皮肤还依依不舍地黏在一起。
“停停停,咱们休息一会儿。”唐潮投进最后一个球,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去坐一会儿。”有人说。
“你们注意点儿,别把我铺的火腿肠坐上了。”陶岁三两步跑到杨真维旁边坐下。
“陶岁你这火腿肠铺的不匀啊。”宋岱探出头嚷了一句,“一会儿稀一会儿疏的。”
“那不可能,”陶岁摆手,“我摆的时候特认真,对着砖缝一个一个摆的。”
“嘿!自个儿来看。”宋岱冲他招手。
“别是你自己给吃了吧,”陶岁说,揶揄了他一句,“贼喊捉贼,不能够啊。”
“不稀罕不稀罕。”宋岱说。
陶岁啧了一声,侧过身子勾住杨真维的脖子把人拉到面前,嘴唇附到耳边悄声说:“不会是你吃的吧?你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猫来过,那只白的。”杨真维面无表情地崩开陶岁的胳膊。
“那你怎么不叫我?”陶岁问。
“叫你干什么?”杨真维也问,“叫你来抢食儿吗?”
“哎,你这人真是,叫我来撸猫啊。”陶岁笑着说。
“帮你撸过了。”
“手感怎么样?那只白猫毛特软特舒服。”陶岁上半张脸皱成一团,五指张开对着空气作揉捏状,磨牙嚯嚯向小猫咪。
“是挺软,”杨真维不可避免地想起“摸大腿”这事儿,难得有些磕巴,“也……也不怕人。”
“那肯定啊,每天见那么多学生。”陶岁说。
“坐宋岱右边儿那个,是不叫唐朝?”杨真维低头在陶岁耳边小声问,“宋代和他什么关系啊?”
“他俩亲兄弟啊,”陶岁也压低声音,“你没看出来吗?多像啊!”
“像不像的不说,体型是挺互补的,”杨真维说,“怎么不同姓呢?”
“一个跟妈姓一个跟爹姓呗,唐潮宋岱,人一听就是两兄弟,”陶岁想了想又补充到,“不过不是朝代这俩字儿,是潮水的潮和岱宗夫如何的岱。”
陶岁边说边撩起衣服下摆往脸上抹。
“没腹肌。”杨真维目不斜视。
“什么?”陶岁疑惑。
“把肚子盖好,”杨真维啪的一掌拍在陶岁露出的肚皮上,“没腹肌。”
“我靠!”陶岁上半身猛的弹起来,整个人往后一挪,指着杨真维咬牙切齿道,“不准拍我肚子,以后变成啤酒肚了找你。”
“嗯,来找我,”杨真维点头,“我能一巴掌给你拍回去。”
远处突然响起一道闷雷,陶岁这才发现这会儿的天色比刚出太阳的时候还黑,抬头一望,翻滚的乌云已经聚在头顶。
“卧槽,这是要下雨了吧。”有人嚷了一句。
“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儿没雨啊。”宋岱回了一声。
“算了,咱抓紧再打会儿。”几个人陆陆续续地站起来往操场走。
人还没走出半步呢,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
“不打了不打了,回了。”宋岱第一个拉着唐潮往家跑,边跑边哀嚎,“哎哟,我好不容易凑够这么多人哟。”
“我们也快走吧,”陶岁站起身,快步向前走。
“嗯。”杨真维应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
雨越下越大,陶岁整张后背都被淋湿,本来这会儿身上的汗就还没干透,被雨一淋越发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