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能睡好》自由热

99、不是梦

　　“家里装修的不错，你那套在装的风格跟这挺像。”江烨超绝不经意地点评道。

　　江斯湃：“……可能是我俩审美比较相似哈哈。”

　　江烨白他一眼。

　　看着桌上两个小炒菜，小炒牛肉和清炒豆芽，确实挺家常，卖相不错，江烨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大半，看着两个人坐在对面拘谨得像小学生上课，有些忍俊不禁。

　　“看房那天，中介说你家装了隔音墙？”江烨不指望两个人主动挑起话头，好奇地问裴晞。

　　说起来江斯湃还没好好参观过裴晞的家里，此时听江烨提起倒是心念一动。

　　“没有，就一个房间装了，是做琴房的。”裴晞老实地回答问题，有些羞赧的样子。

　　“啊，是给江斯湃规划的吗？”江烨很直接，无视了两个人有些窘迫的脸色，“他周末还要赶去学校练琴，偶尔刮风下雨的我也觉得不太方便。”

　　“妈……裴晞自己弹吉他的。”江斯湃试图解释撇清。

　　被裴晞背刺：“我一般在店里练。”

　　江斯湃：……

　　江烨：^^

　　江烨很有眼力见地没有好意思打扰小情侣太久时间，吃了饭后就提出自己要先走了，两人送她到门口，她看了看两人，眼角眉梢带着温柔笑意，轻轻摆了摆手：“你们进去吧，不用送了。”

　　裴晞回到厨房又开始洗碗，江斯湃在屋里乱逛，裴晞这套房子四室一厅，除了两个卧室还有一个书房一个琴房，江斯湃从琴房摸到主卧，一进门就愣了下，布局跟巷子里那间卧室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有八九成像，连大阳台都像极了那个无人问津的露台，放着几盆半死不活的绿植。

　　裴晞做了两顿饭洗了两次碗觉得身上有味，去卧室拿衣服打算冲个澡去去味，一进门就看见江斯湃坐在椅子上拿着相册在看，连他进来了都没回头。

　　相册是去年偶然在大学城看见一家冲洗相片的小店心血来潮的结果，那家店叫拾光工作室，裴晞看见他的那天那天门口贴着的标语写着“就让自己短暂地回到那段时光中吧”，完整地说出了裴晞的心声，想时时刻刻回到有江斯湃的所有时光中，于是有了这本相册。

　　照片是旧的是不断增长的，爱意和想念也是。

　　透明磨砂的封面，江斯湃在桌上看见相册的第一眼就看见高三那年校庆金昕瑶给他俩拍的那张被裴晞要走的拍立得，拍立得被密封起来保存得很好，照片上的江斯湃被裴晞揽着肩膀wink着看镜头，穿着白衬衫的两个人也像情侣装，怎么看都让人怀念。

　　后面跟着一些江斯湃在裴晞手机上见过的在那个贴吧存的他拍合照，也有一些江斯湃没见过的，想来裴晞没改掉视奸贴吧保存照片的习惯，想到这里江斯湃笑了下，笑裴晞的幼稚行为，也笑着想回到那段日子。

　　再翻到后面，出现的就不再是合照了，都是江斯湃单人照，冬天的江斯湃，夏天的江斯湃，穿着正装的江斯湃，穿着T恤的江斯湃，台上的江斯湃，在路边的江斯湃，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江斯湃。

　　裴晞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江斯湃没有回头，眼泪溢满眼眶，都快要看不清裴晞用马克笔落在照片上的日期和备注。大学前两年只有零星几张，估计和程青梧说的一样，他在亚城交换来一趟费城本就不容易，更别提见到江斯湃的几率更是小的可怜，江斯湃不愿去想他在来自己城市的一路上都在想什么，如果没有见到又会有怎样低落的心情。

　　照片从最近三年变得多了起来，偶尔同一个月就能有两三个不同日期的照片，无一例外的是台上的江斯湃，想来花了大价钱买了很好的设备，因为照片上的江斯湃实在是清晰，面无表情或者带着笑意的，江斯湃透过照片去看自己还有些羞赧。他上台穿着都差不多，若非底部日期和剧场地点标注，连他自己也不能很好的回忆起这是哪一场。

　　这些被小心收藏的像素碎片是两千多个日夜裴晞想念的证明。

　　江斯湃合上相册，旁边裴晞无奈地从他手里抽走放到一边，又伸手来擦他的脸：“哭什么？”

　　裴晞背靠桌子边缘，弯腰看江斯湃的眼睛：“好像小兔子了，眼睛好红。”江斯湃顺着把头埋在他肚子上，眼泪全擦在他衣服上，这样裴晞也看不见他的红眼睛了。

　　“是不是很辛苦？你好坏，瞒着我一个人坚持了好久啊。”江斯湃的声音闷闷地从自己的肚子传出来，裴晞有点想笑，不懂怎么会把人惹哭，对裴晞来说，每次去见江斯湃的路上都是平淡生活里唯一的起伏，他不感觉辛苦，只有期待填满胸腔。

　　“不辛苦，开心的。”裴晞捏捏他的脸，没什么肉但不影响手感不错，软软的，他停不下来，又挠了挠他的下巴，问他：“衣服不臭吗？有油烟味，等会沾你脸上了。起来，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嗯……”江斯湃嘴上应着，脸却没有抬起来，很依赖很舍不得，原本已经平静接受的七年，在真正知晓裴晞独自做了多少后变得难以接受了起来。

　　“去床上躺会休息一下？”话说出口裴晞才觉得有些不妥，刚和好就把人往床上拐感觉有些怪怪的，虽然再亲密的事情从前都做过了。

　　江斯湃从他肚子上抬起头，从下往上，看见裴晞好看的下巴和带着笑意的嘴唇，刚流过眼泪的眼睛有些酸涩，他很慢眨了下嘴上却说：“你这样看有点丑好像猪八戒，可以看见你的鼻孔。”

　　“但我这样看你特别好看。”裴晞说着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看也看不够。”说完抚了一下人的后背让起来。

　　“我回家换套衣服再来。”外衣外裤不能上床，江斯湃起身就想往外走，被裴晞拉住手腕，“穿我的。”

　　眼熟的搭配递给江斯湃，江斯湃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你在这换，我去洗个澡。”

　　“我也想洗。”江斯湃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裴晞怔了一下：“你身上也沾上油烟味了？那我去客卫，你在房间里的洗。”

　　江斯湃没回答是不是，反正就是想洗澡。想念害人不浅，在主卫看见清一色熟悉的洗护用品的时候这是江斯湃脑海中的唯一一个念头，他是真的相信这么些年被禁锢在18岁那年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洗完澡出来看见裴晞甚至已经吹完头发靠在床头看手机了，听见江斯湃的动静，抬起头向他招了招手，江斯湃就这样呆呆地走过去坐在床边。

　　江斯湃洗的整个人都发粉，不长不短的头发湿了垂下来盖住一点眼睛，他伸手拨了拨，裴晞已经伸手去拿吹风机帮他吹，江斯湃闭着眼被吹得有些昏昏欲睡，柔软黑色的头发在裴晞的指缝中穿过，一如当年。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停下，江斯湃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就对上裴晞专注的眼睛，他想起裴晞刚刚那句“怎么也看不够”，脸突然就有点热。

　　“看什么？”江斯湃伸直了腿，目光落在裴晞躺着的半边床上，两米的床另半边倒是空着，但他有些懒得挪过去，偏偏裴晞也像是看不懂一样，不晓得往旁边让让。

　　裴晞手臂横过江斯湃的胸前，侧过身子就这样搂他在身前，两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一起挤在半边床上，江斯湃感觉裴晞一松手自己就会掉下去，于是他只好用一只手抓住裴晞锢住自己身子的那只手臂，严丝合缝的姿势让裴晞一颗在空中飘了七年的心慢慢有了落地的实感。

　　“好像在做梦，怕梦醒了就看不见了。”裴晞的声音在江斯湃耳侧响起，说话的呼吸热热地划过，像羽毛在拨弄，江斯湃的耳朵连至脖颈就这样红了一片。

　　他艰难地在裴晞怀里转身，转为面对面拥抱的姿势，额头抵在裴晞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我在，不是梦。”

　　“嗯。”裴晞应了一声很久都没有再说话，久到江斯湃几乎要以为他睡着了。他动了动身子想松开一点，因为江斯湃怕冷房间的空调温度打得本来就高，紧紧抱在一起让江斯湃都渗出一些汗来了。

　　他一动，就明显感觉裴晞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细小的动作让江斯湃又心疼又窒息，他轻轻推了推裴晞喊热，裴晞就稍微松几秒，很快又收紧，几个回合下来江斯湃都累了，很用力地拍裴晞的手臂，腿搭到裴晞的身上，想越过裴晞爬到另半边的空床上。

　　爬到一半，转头一看就对上裴晞黑黑的眼珠子，他的动作停了下：“你没睡啊？”

　　他停顿的一瞬间，裴晞的手又搭上来按在他的背上，把他往下按，姿势就变成了江斯湃整个人压在裴晞身上，他真的有些绝望了，感觉裴晞此刻是把他当成阿贝贝了。

　　“嗯，去哪？“裴晞的语气不无幽怨。

　　“太挤了，我去那边躺会。”怕裴晞拒绝似的，江斯湃还微微抬着下巴亲了裴晞一口以示贿赂，嘴唇分开时发出“啵”的一声，裴晞的嘴唇不厚，亲起来感觉倒是很舒服，主要也是很久没亲，感觉很新奇，江斯湃就上瘾似的多亲了几下。

　　“再亲就不要睡了吧？”裴晞话里的威胁意味江斯湃还没听出来，反而老实地说：“嗯嗯，我不困，你困就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