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能睡好》自由热

92、吃早点

　　“不是。”裴晞想解释这是凑巧，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澄清道：“我住这快两年了。”

　　虽然他的确有些变态地想过要去查一查江斯湃住在哪里，最终邪不压正，他的道德感压制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情感，他知道江斯湃要回国，这是他密切关注江斯湃的学校、乐团、协会这么多年应得的。

　　他没想过这么快就可以和江斯湃相遇，江斯湃就像高中时期一样住在自己旁边，可以呼吸同一个小区的空气，坐一班电梯。

　　也许是上天也想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他想说点什么让江斯湃不要用那么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但很难，并且确实失败了，裴晞的不善言辞并没有随着时间的过渡而有所好转。他们占据电梯最远的对角线，在镜面的电梯门上目光都没有再对视一次。

　　电梯很快就到了，江斯湃输入密码开了门，一秒都没犹豫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好像晚一秒裴晞就会像个真变态从门缝挤进去一样。

　　江斯湃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个糟糕的晚上，糟糕……好像也不是很确切。情绪像抛物线，大起大伏，江斯湃不喜欢这种感觉，他靠在门后，可以听见裴晞很久没有开门，脚步声停在门口，但他没有敲门，只是站了一会才转身回了自己家。

　　南城不小，江斯湃还没遇到过自己在南城从小学到高中的任何一个同学，但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可以遇到裴晞，凑巧租了裴晞隔壁的房子。他有些觉得这像一个迷宫，方向感和路感不好的他是很难走出去的。

　　他同样不理解裴晞，当初被甩的人是自己没错吧，现在又摆出这副跟自己没有什么隔阂的样子给谁看呢，是想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吗，年少的痛苦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吗？江斯湃头有些痛，他站起身去洗漱。

　　抬手抚去洗手台镜子上的水雾，他细细打量了自己，也没什么变化吧，大拇指和中指分别放在自己的两侧脸颊上捏了捏，是瘦了不少，看起来总是没什么精神。目光下移，落在脖子上的项链上，过去这么多年，链子上的戒指似乎也失去了一些光泽，变得有些暗淡，在灯光照耀下也只是反射着微弱的光，很多次江斯湃觉得这像自己本身，得过且过地苟活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残败，守着一小段回忆，一边拼命想忘记，一边拼命想记得，自相矛盾苟延残喘。

　　整理了一些教案和乐谱，江斯湃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他带上眼罩静静躺着，全黑的环境会让他有安全感一些。不知道几点睡着，自然醒过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时钟才堪堪六点。

　　他很快爬出了被窝去卫生间洗漱，刷牙的时候他想到中介介绍裴晞的话“男业主、凌晨回来、话很少、隔音墙”，按照自己的作息其实也刚好和裴晞错开了，一切都是凑巧太过介怀反倒显得小气了，不过在酒吧驻唱那么赚钱吗，裴晞已经买得起南城这个小区的房子了，不过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江斯湃很快不去想。

　　今天周末不用去上课，江斯湃在衣柜前挑出一件白毛衣一条过膝的黑色羽绒服打算出门吃个早饭就去学校练会琴，中午去江烨那边吃个午饭，下午在家里休息休息，回国后的事情好少，节奏慢得像提前步入老年生活，江斯湃在考虑是不是要加入南城乐团，那边给自己递了好几次邀请，要是不影响学校进度的话其实答应下来也挺好，至少周末不会觉得无处可去无事可做。

　　从衣架上拿了条围巾挽在手臂上，江斯湃正坐在门口穿鞋准备出门就听见有人正在敲对面的门，从有礼貌地叩叩几声到变得暴躁再到被敲得震天响不过一分钟。

　　这么早就有人来访了？他是刚好要出门，并不是对此有什么好奇，江斯湃拉开门走出去，敲门的人闻声看过来，巧的是对面的门也被拉开了。对面两个人脸上的震惊看起来不似作假，江斯湃不理解，自己都还没有表现出什么震惊的表情呢，你们俩在装什么？

　　敲门的人像是喝醉了，看见裴晞就像没骨头似的靠了过去，嘴里还抱怨“怎么这么久才开门”，裴晞伸手扶了他一把，这人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手指很没礼貌地指着江斯湃咕哝“他……他他他，不是你那个……”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被裴晞打断，裴晞似乎很意外地在清晨六点看见清醒的江斯湃一样，问：“怎么这么早？”

　　裴晞穿着白T黑白格子裤，江斯湃扫了一眼感到有些可笑，他觉得裴晞真的忘记了当初被甩了的人是江斯湃，才总是这样惺惺作态地摆出怀念的样子，现在怀里甚至还抱着别的男人，这个男人骨头估计有什么毛病，不是挂着裴晞肩膀就是靠在裴晞怀里，江斯湃不想开口评价什么，所以什么也没说。

　　江斯湃没听清敲门的那位说自己是什么，裴晞的男朋友跟裴晞一样没礼貌，喝到大早上，八成是在酒吧认识的，江斯湃随意点了下头就往电梯口走，不想再跟这两人说一句话。

　　身后传来脚步声，估计是裴晞把喝醉的男人安置到家里去了，江斯湃的电梯很快就来了，他按了下行就靠着墙上想，裴晞在酒吧多少年了，也会这样喝醉了靠在别人怀里，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多久了，会主动亲吻新男朋友吗？江斯湃感到有些可笑不想再想下去，就看见即将合上的电梯门被一只手挡开又开了起来。

　　江斯湃吓了一小跳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裴晞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件大衣进来了，脚上穿的还是拖鞋，看得出有些匆忙，江斯湃有些不懂地皱了下眉，歪了下头看裴晞。

　　“这么早去哪？我送你。”裴晞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些狼狈，不过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用。”江斯湃收回目光，慢慢地带围巾，把下巴都藏进去，才准备出门面对南城的冷风。

　　“外面冷，我开车送你。”裴晞跟着他出电梯，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江斯湃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很快就甩开了。

　　“穿拖鞋开车？我说了不用听不懂吗？”江斯湃的语气算不上好，至少裴晞从没听过江斯湃对自己这样凶过，裴晞被他说得愣了下，他直觉自己要解释些什么，还没来得及江斯湃就已经走出了几米，他又趿拉着该死的拖鞋跟上去。

　　江斯湃在小区门口吃早餐，回国一个月不到中国胃显然还没被满足，这家王红琴早点裴晞之前觉得味道很一般，但是江斯湃在，裴晞也就在桌子边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斯湃的脸色，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

　　江斯湃点了豆腐脑和小笼包，沾了很多醋吃得津津有味，裴晞觉得这家早餐店变得好吃了许多。江斯湃吃饭的时候很认真，不像以前总是一边吃要一边玩手机或者看点什么视频，现在吃就是纯吃，裴晞想这都是这么多年他错过的无数瞬间之一。

　　总不看手机也有弊端，江斯湃在付钱的时候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真的关机了，他张了张嘴正在想怎么跟老板娘解释，或许可以借一下老板娘的充电器充一会就能付钱了，自己也可以多交一些电费，他有些尴尬地看了老板娘几秒，没想到身后扫码的声音响起：“一起，多少钱？”

　　“18块。”

　　江斯湃动了动嘴唇，自己现在确实付不了钱，没办法拒绝裴晞此刻帮忙解围的好意。

　　“晚点我还你。”江斯湃把黑屏的手机揣回兜里，头也没回地告诉裴晞。

　　裴晞没跟江斯湃客气，只是说：“好，转我微信。”

　　也许是吃人嘴短，江斯湃走出店门的时候停下来看了一会跟在身后的裴晞，颇有些劝解的意思说：“你确定要穿成这样一直跟着我吗？”

　　裴晞视线往下移扫了一眼自己的穿搭，似乎是有些太不修篇幅了，左右这趟出门已经有了些收获，他觉得现在先回家收拾一下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你去哪？我可以晚点来接你。”

　　江斯湃沉默地看着他，有些一言难尽。

　　“是去学校拉琴吗？”

　　江斯湃脸上出现了一丝意外的表情，虽然没说话，但是裴晞已经懂了。

　　“我晚点来接你。”江斯湃不懂裴晞这么坚持一下要送自己一下要接自己的原因，难不成是怕自己赖账，但是裴晞说：“外面很冷，我接你，好吗？”

　　江斯湃就没说出拒绝的话，但他坚决也没说同意的话。

　　两个人在王红琴早点门口分开了，一个去音大一个回家。

　　静不下心来拉琴，三心二意地拉了两个小时江斯湃就想回去了，脑子里老是想到裴晞说要来接自己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会不会已经在等了，等多久了。越想越没法好好拉，后来他才想到下次还是应该拒绝，裴晞已经有新男朋友了，跟前男友这样拉拉扯扯对新男友也不公平，即使那个醉鬼看起来很没礼貌，江斯湃也不是什么毫无底线的人。

　　这次是为了还裴晞的钱，也算是有正当理由，这次之后就不会了，江斯湃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