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能睡好》自由热

65、家长会

　　谁家高三跟二中这么闲，一天天的有那么多事儿？裴晞在听见吴语在讲台上宣布本周六开家长会的时候皱了眉，劳什子家长会，在听见要求每个人家长都必须出席的时候裴晞的眉毛更是拧成了麻花。

　　有一样烦恼的不止裴晞一人，江斯湃戳戳裴晞的肩膀，从对方眼里看见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无奈。

　　裴晞很少给柏兰打电话，几乎可以说是从未打过，他可以从柏兰偶尔一天更三次的朋友圈知道她的状态和近况，柏兰对他这个儿子自然也是不怎么担心，何况如今裴晞已经成年，彼此心照不宣的样子像极了熟悉的陌生人。

　　裴晞很难回忆起柏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漠不关心的，是从记事起为家庭琐事争执不休开始还是从他表现出对吉他的兴趣开始，情分从柏兰用“拖累”的眼神看着他，又从裴松离开后就所剩无几了，都不重要了，过去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有江斯湃了，他们在一起，他们不分开。

　　“你妈来吗？”徐奕晨转过身小心翼翼地打探裴晞的神色。

　　“不来吧。”裴晞皱着的眉头在想到江斯湃的时候总是能被很好的抚平。

　　“那卫来那边…”徐奕晨欲言又止，他清楚裴晞家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平时裴晞一个人习惯了，每次开家长会他孤零零的，都是被班主任拉去充当壮丁的那个，上学期他想过要让自己妈妈给裴晞当家长充门面，被裴晞拒绝了。

　　“多大点事，我也没家长。”江斯湃趴在桌上假寐，耳朵却是支着听裴晞的动向，从袖子口伸出来在桌底下捏了捏裴晞的小指骨以示安抚。

　　裴晞看了他一眼，笑了，“是，有你陪我了。”

　　徐奕晨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了几下，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不容他人侵入的气场，难道这就是帅哥+学霸的磁场，尔等平凡融入不进？

　　“学校怎么这么缺德啊，考前怎么不说要开家长会，早知道这样我天天问你俩问题也得让自己考进第一考场啊。”见裴晞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徐奕晨就放心多了，转而又丧眉耷眼开始诉说起自己的烦恼，“到时候我爸回头一看，裴晞第二名，又侧头一看，江斯湃第一名，我还活不活了……”

　　“你最近已经很努力了。”江斯湃坐起身长辈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再努力俩月，期末一鸣惊人。”

　　“年纪第一第二光芒普照你。”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得到肯定答复的徐奕晨好似收到莫大的鼓舞，挠着脑袋继续背自己的单词去了，看得裴晞一阵好笑，其实徐奕晨对学习一直也算得上上心，不然也考不上创新班，但是一直不上不下的消耗了他的热情，这阵子看他重拾信心，裴晞是真的为他感到开心。

　　“你家长又来不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周卫来还在改期中考试的卷子，听见裴晞说话停下笔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学期弥补了文科上的短板，成绩有了质的飞跃，他对裴晞是很满意的。

　　“她不在国内。”

　　周卫来很难勉强裴晞，但是裴晞这样省心的的学生他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没家长来开家长会，上个学期就是如此，但这次不一样，在高三这样关键的节点，他叹了口气手，“我会联系你妈妈的，我会尽量说服你家长的。不过如果实在来不了就算了…”

　　裴晞嘴巴张了张想让周卫来别白费力气，但是看着周卫来脸上真切的为他惋惜的表情还是没忍心扫兴。周卫来摆摆手让裴晞出去，又转向一旁把胯靠在办公桌沿的人，懒洋洋的站没站相，“你呢？你又怎么了？站端正了，别跟我说你家长也来不了。”

　　“哎，未卜先知。”江斯湃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下，“佩服佩服。”

　　裴晞还是站在一边没走，周卫来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两下，“ 你俩这是约好的啊。”

　　“真不是啊老周，我转学来的，家里这边没人呢。”语气词被江斯湃拖得很长，带着莫名的撒娇意味。

　　周卫来对着眼前两个高大帅气又成绩优秀的年纪第一第二，说不出重话，何况江斯湃家里的情况从上头对他的关照程度和校长话里话外的暗示，周卫来教学十来年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琢磨出一些不简单的门道。

　　“行了行了，都出去，这事我知道了，但还是会给你家里也去个电话的。”周卫来头疼地打发两人走，眼看着两人说说笑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走了。

　　江斯湃单纯懒得折腾老爷子来一趟，而且对他来说，从小就没人给他开家长会，他对此早就习惯了，最被关照的时期也不过是幼儿园时期有家里的阿姨接送他上下学而已，小学二年级后，小江斯湃就已经学会如何在放学路上玩玩石头折折树枝来自娱自乐了。

　　周四凌晨两点多，裴晞在江斯湃那边写完今日份的卷子，又充分地享受了作为男朋友的权利，才披星戴月、衣冠不整地从四楼下来，裴晞的嘴唇微微肿着，勾着明显满足笑意打开自家门，看见客厅亮着灯，和坐在沙发上敷面膜的柏兰来了个面面相觑。

　　身经百战的柏兰看见裴晞的模样，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毛衣和黑色校裤上溅起的可疑白点，柏兰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表情，只淡淡扫了眼又说了声，“回来了？”甚至没有开口问“去哪了？”

　　“嗯。”裴晞换鞋进门，放下书包打算先回房间洗漱，再来跟柏兰寒暄，如果她想的话，通常柏兰对这一步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这个家对柏兰来说比临时落脚的宾馆还不如。

　　所以等裴晞飞快洗漱完出来，看见柏兰收拾齐整，好整以暇地还坐在沙发上，一副准备和他促膝长谈的模样的时候，裴晞颇有些受宠若惊了。

　　柏兰拍了拍沙发坐垫，示意裴晞过去坐。

　　“你们张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柏兰漫不经心地开口，交代现在自己出现在家里的原因。九班没有姓张的任课老师，裴晞感到有些可笑，也懒得纠正。

　　“后天家长会，我会去，不过我只有一小时时间，后天我晚上七点的飞机飞哈尔滨，嗯…临时有些事情，所以我最晚三点就得走了。”

　　这似乎是柏兰想跟他说的全部的话，能有什么事呢，不是跟这个Andrew去度假就是跟那个Alex去滑雪吧。有时候裴晞也为柏兰的精力所震惊，成天的飞东飞西，在她逼近四十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疲态。

　　裴晞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母子俩从很多年前就是无话可说，有结，无人想解。柏兰的话只是告知，根本没想征得裴晞同意的意思。

　　裴晞未置一词，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反而是柏兰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了然，双手抱胸看着他跟裴松越来越像的眉眼，“你谈恋爱了？”柏兰的眼神就像是透过他在看二十年前的裴松。

　　时间确实能抚平很多，柏兰看起来还有些怀念。

　　“是。”裴晞直接承认。

　　柏兰笑了：“挺好。”又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母子的寒暄至此结束。

　　没人通知谁会来开家长会，江斯湃默认秉承以往的习惯，老爷子安安静静的，连消息都没来一个，估计对这种小儿科的活动不感兴趣。至于江烨，江斯湃想都懒得想。

　　家长会当天，吴语一张张地在课桌上贴着大家的成绩成绩条，徐奕晨自觉地早已挑出他们几个的，金昕瑶的位置换到了徐奕晨的同桌，这让徐奕晨成日地雀跃，哪怕金昕瑶根本不是为了他而来。

　　徐奕晨左眼看看江斯湃710的总分，右眼看看裴晞650的总分，低头看看金昕瑶560的总分，目光转回自己525的总分，真是很有规律的递减。

　　“嗯，都退步了呢。”江斯湃语气有些遗憾。

　　“这次难度大啊大哥。”金昕瑶白他一眼，对自己的成绩还算满意。

　　“但是瑶姐你进步了哦。”

　　金昕瑶支着下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绩，抬了抬下巴，显而易见骄傲的样子。

　　徐奕晨：“hello？谁为我发声？”

　　家长的时间观念总是比小孩子的强上不少，两点开始的家长会，下午一点开始就陆续有家长进场，二中新铺好地砖的中心广场上停满了车，沸沸扬扬。

　　几人帮着吴语很快贴完成绩条，他们的家长都还没到，就站到走廊无所事事地聊天。

　　“你的班级在哪里？”

　　裴晞一年也难得接到柏兰一个电话，“我下来接你。”

　　徐奕晨瞪大了眼，“阿姨来了？”语气里满是活久见的不可思议。

　　“嗯。”裴晞收起手机看了眼江斯湃，后者挑了下眉，“怎么？这么点路还要我陪着一起？”

　　“没，我去了。”

　　裴晞到了大门口，就看见柏兰一头大波浪，长风衣，带着墨镜很是扎眼，裴晞走到她面前，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突然响起一阵骚动，保安队开始清场，裴晞拉着柏兰往旁边退了两步，就看见两辆劳斯莱斯开进来。

　　柏兰的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下来，好奇地看那车下来什么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从副驾下车，随后恭敬地去开后座的车门。

　　裴晞对此没任何好奇心，伸手扯了柏兰一把就往前走。

　　“着什么急？看不出你们学校还挺藏龙卧虎的。”

　　裴晞没搭腔，他对别人家长开什么豪车并不感兴趣。

　　在楼梯上校长急匆匆地擦着裴晞的肩疾步往楼下赶。真是好大的排场，裴晞的念头一闪而过。

　　江斯湃是见过裴晞妈妈的，那个随意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的女人，这次站在裴晞身边连头发丝都透着精致，是被用物质很好养着的样子，江斯湃细看了几眼认为裴晞的脸型轮廓遗传的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