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心》肠粉天使

6、“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六章·“船到桥头自然直”
　　杨泉觉得今天可说的上是迄今为止他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在陈嘉文的床上醒来，穿着陈嘉文味道的校服，吃着和陈嘉文一样的早餐，坐着陈嘉文的车，旁边坐着陈嘉文，光是这些事情就足以让他幸福得晕头转向，更何况，陈嘉文还帮他开车门了……
　　——等下等下，是不是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他停下脚步来侧身转过去看着陈嘉文：
　　“陈嘉文，你……昨晚是不是发烧了？”
　　“嗯。”
　　“那你好了没……噢那肯定是好了……”
　　“……”
　　这不纯纯没话找话嘛，两个人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反正就是沉默不语地往学校里走。
　　杨泉本来是睡得口水直流，可惜一大早就被陈嘉文叫起来上学，他吃早饭又是机械式进食，吃的啥不知道反正陈嘉文不会把他毒死，食物还没消化分解成葡萄糖还没进入血液运输到大脑……总而言之身心处于待机状态，但是一看见学校大门不知为何就会自动开机，理所当然第一件事就是后台检测并恢复昨夜异常关闭程序，可一旦记起昨晚，他心里就不快乐。
　　他又停下看着陈嘉文，也不说话就是看着，陈嘉文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半晌听到他说：
　　“陈嘉文……他们对你不好……”
　　他说完这句话就匆匆往前走不敢去看陈嘉文的脸，说到底那都是陈嘉文的家里人，自己和陈嘉文不过是同学关系就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万一陈嘉文讨厌上自己了怎么办？再说了他昨晚烧成那样也不一定还记得发生过什么，万一被他知道家里人连自己发烧了都“放着吧”那该有多伤心呐哎哟，他伸出手来轻得不能再轻地抽自己嘴巴子：
　　“让你话多，让你话多……”

　　“对我……不好吗……？”
　　陈嘉文想，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他人可比得上陈伯章对他更好，非要说的话是他对杨泉还不够好。他望着面前那个脚步匆匆的背影，一片又一片绿油油的香樟树上，知了替他说了好多话。
　　……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小考、大考、体检、填报志愿，杨泉翻来覆去两个晚上，还是把一中选为了第一志愿，他那无论如何都在及格线徘徊的物理成绩其实已经明晃晃地预示着他只能留在芸中上重点班，要去一中尤其是和陈嘉文在一个班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可是没有可能也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拼尽全力和想着没有可能就完全不去做是不一样的，他心里总有一束不大不小的火苗在燃烧着，哪怕是到中考结束就熄灭了呢？他好想认认真真地做一次，于是他就这么干了。

　　中考结束的那个中午阳光好明媚，我们的杨泉骑士还是输给了物理系恶龙，他走出考场的一刹那内心有些失落但是又有一些理所当然的如释重负，对陈嘉文的暗恋就要画上句号，他对自己走过了人生的某个节点突然有了实感，一个暑假过后他又 会回到学校门口这棵大榕树下，可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就算与他擦肩而过的，也不会有陈嘉文。
　　他一路慢悠悠地晃回家，到了早餐店门前看到“中考生凭准考证可免费领取豆浆一杯”的招牌两条腿就不由自主地开启自动模式拐进去买了一提红豆饼——总不好意思真就蹭一杯豆浆，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吃那么甜的东西，一提红豆饼回到家原封未动放在桌子上，换了对人字拖“噼噼啪啪”地下楼到居委那里去联系废品站，不一会儿开来两台小货van把客厅里的报废电器都拉走了，整个客厅霎时间给他一种“空旷”的感觉。
　　他入账了一笔小钱，瘫在地上数了一会儿真是满心欢喜，这么说来其实家里好多东西都用了好多年，上次回到家发现闷了一晚，墙皮都发霉掉灰，地砖倒是还可以用，最麻烦的就是衣柜已经发胀裂开露出里面夹层板，至于那张兢兢业业的铁架床——哎，一个人睡响一点就响一点吧，这么说来要换要买的也不是很多，想起刚刚回来路上看到十元店又“铺租到约”，立刻站起身来往店里冲买了个组合装的塑料衣柜，看到电器家具城大甩卖赶紧去收了台冰箱风扇洗衣机，留了地址待会儿让店家拉过来，自己则晃晃悠悠地走回家。
　　他的心好平静，好像都快可以忘记陈嘉文，也许再也见不到陈嘉文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他有一种可以开始过新生活的感觉，名为“陈嘉文”的篇章就此翻过，毕竟他也不太记得迄今为止看过的第一本童话故事书里，第一个童话到底讲了什么。
　　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快不知不觉就要到小区门口，看到五金店想起了家里的墙，买了好些涂料工具往家里走，反正很快又要去打黑工可以住在店里，刷刷填填晾这房子一头半个月什么醛都除干净了，到时候临开学才回来住又是一个万全之策，什么人把你生得这么聪明啊小羊同学他暗暗给自己夸出花来。

　　回到家里看天色应该到了下午两三点，杨泉乒乒乓乓开始施工，一时干得兴起完全了忘记时间的流逝，直到站在人字梯上老被太阳光晃眼睛才突然想起来已经是夕阳西斜，他的肚子正是时候地叫起来，环顾家里能吃的就只有那提桌上的红豆饼，他咂了咂嘴，吃点甜的又好，他点了点头以示赞同自己的想法，手脚并用从梯子上下来，用洗洁精和洗衣粉混合着洗干净手，蹲在桌前准备享用他的小点心。
　　南方天气闷热，到了六七月份更是更是，他解开绑绳，红豆饼已经肉眼可见地出油，他对于食物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是明显不可食用的东西他都可以将就，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红豆饼实在太好吃，他吃完一个接着一个。
　　这头正在狼吞虎咽，那头有人“砰砰砰”地敲了大门三下，他估计是送家电的来了，匆匆忙忙就着水吃完饼，又在衣服上揩了揩手上的油，一开门看见果然是送家电的来了——
　　把陈嘉文这个大冰箱给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