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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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凝在树上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摇了摇头，道：“完全想象不出来帝君会是昆仑天君的性子。慈心仙子不是帝君的妹妹吗？看不出来帝君他会这样在意自己的妹妹。”
说着红凝从树下一跃而下，锦绣赶忙将她接住稳稳的放到地上。红凝笑盈盈的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住我的。”
锦绣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道：“接住你不难，只是还是得自己多加小心。若我没接住，你岂不是会受伤。”
“有你在，我不会受伤的。”红凝笑得甜滋滋的，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锦绣被红凝一句话哄得眉开眼笑，脸上全是笑意。
两人下山归家不提。
甘州瑞王府，杨慎将一幅字画与许多贵重的礼物一并交给宁伯，让他送往凉州交予红凝。
“王爷，可还有信件，是否老可一并交予红凝姑娘？”那老者微弓着腰对杨慎说道。
“不必。这些是送予红凝与锦绣的新婚贺礼。此次后，不必再去了。也不必说什么。”杨慎摸着那副字画轻声叹道。
“是。”老者领命，与府中仆从驾着马车与那些礼物往凉州赶去。
路上，也有侍卫与老者闲聊。
“宁伯，我们要送去的东西就是给半年前住府上的红凝姑娘吧？王爷这么在意，怎么这么轻易的放她走呢，王爷此前回京连圣上都因此事被惊动了。”
那年轻侍卫也是从小陪伴瑞王左右的，此次护送这些瑞王不太放心宁伯一个人，专门把他也派过来了。
夜里，众人都三五成群聚了几个火堆，就着干粮米酒闲谈，宁伯跟这个侍卫一处，倒是无人打扰，听到他这样说，也起性谈起：“谁说不是呢。王爷难得动凡心，若是京城那些世家女知道了不得哭死。哪知这红凝姑娘跟别人早定了婚约，王爷人太慈善了。哎”
“可不是嘛，要我说凭他是谁呢，咱王爷就该直接强抢过来，女子嘛，跟了人也就认命了。
何况咱王爷相貌堂堂，仪态不凡，出身高贵，洁身自好。配这天下哪样的女子配不起？偏偏王爷如此苦恋着这么一个江湖女子。”那年轻侍卫为杨慎打抱不平。
“王爷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你不是陪王爷进宫了吗？你跟老可摆谈摆谈王爷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听说王爷跟圣上吵了一架，太后劝和，王爷不肯还跪了小半个时辰。圣上拿他没折，召他回去说话，从宫里回来时，圣上又给了不少赏赐。”老者好奇的问那侍卫。
那年轻侍卫左右望了望，无人注意此处，压低了些声音，示意老者凑近些。
道：“圣上不是知道王爷强留红凝姑娘在府上的事了吗？一早把红凝姑娘的身世调查了清楚，说出身虽低了些，但就苍梧山弟子这一点圣上觉得配王爷也配得上。
于是给王爷和红凝姑娘赐婚的旨意都写下了，又跟王爷聊过知道他心里总是不舍，便拿那旨给王爷看，结果王爷大惊失色，坚决不受。
圣上被拂了面子，十分不悦。王爷又不肯服软，跪在殿中惊动了太后，太后差人劝和王爷还是坚决不肯领旨，圣上后来又召他进殿兄弟二人言谈了许久，再出来时圣上就赏赐了王爷许多东西，决口不提赐婚之事了。”
“王爷到底顾忌什么？”老者十分不解。
那年轻侍卫摇了摇头，摆手感叹道：“王爷就是太喜欢红凝姑娘了，宁愿自己难受也要成全红凝姑娘呗。”
那老者闻言更加不解，冲年轻侍卫道：“老可就不懂这些情啊爱的，打光棍一辈子了，搞不懂这些。张家小子，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子呐。”
年轻侍卫头摇的更凶了，说道：“娶亲娶贤，有我爹妈为我相看呢。王爷此前多洒脱高贵一人，现在为情所困。我可不想像他那样。”
白周山，几百年过去，鲛薄和柠檬精得到白茶传来的消息都以为红凝在花朝宫已经泯灭了，还大哭特哭了一场。
这日两人一个懒洋洋的醉酒在树上睡觉，一个在树下打着哈欠似刚醒来，便听见一只青鸟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柠檬精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青鸟盘旋飞了几下落到自己肩头上。
磕磕绊绊的大声喊鲛薄：“鲛鲛鲛薄，你快起来看，这是什么！”
鲛薄翻了翻眼皮，不想搭理一惊一乍的柠檬精。
柠檬精站起身扒拉她好几下，鲛薄气得醒过来吼他：“柠檬精，你是不是皮痒了。吃我一打！”
柠檬精赶紧叫停：“停停停！鲛薄，你快下来看看这个，这这不是小红茶以前给咱两传信的青鸟吗？”
鲛薄听了不敢相信，柠檬精伸手把青鸟捉住示意鲛薄下来看。鲛薄吃了一惊，从树上翻身下来，还有些困意，使劲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这真像小红茶的青鸟啊~”
“快快快，打开看看！”鲛薄催促柠檬精。
“这真是小红茶给咱俩的信，鲛薄你看看，这画这笔迹这习惯，跟小红茶以前给咱俩的一模一样啊。呜呜呜”柠檬精看着熟悉的笔迹和画作热泪盈眶，呜呜呜的大声哭起来。
“是小红茶，她还活着。呜呜呜~柠檬檬，是我们的小红茶回来了。”鲛薄抱住柠檬精大哭特哭，他俩哭得稀里哗啦的。把一旁也在呆愣愣睡觉的榕树精也吵醒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发疯。
“等等等等，鲛薄，我们先看看红凝在信里写了什么。”柠檬精拍了拍鲛薄的背，一脸嫌弃的看被鲛薄眼泪鼻涕蹭过的衣袖，心道不计较不计较。
然后就被鲛薄擂了一倒拐，鲛薄竖起两条眉毛怒道：“柠檬，你敢嫌弃我，我的眼泪都会变鲛珠很值钱的你，哼！”
柠檬吃痛，委屈巴巴看她一眼，又不敢还嘴。信被鲛薄取了过去，鲛薄识别着画和字的意思，一字一顿的说道：“小红茶说她转世成凡人了，在凉州王家村，七月初七要在那儿跟神尊大人举行婚礼？”
“啊？她她还要嫁中天王啊？我们小红茶性子真倔。”柠檬精听完，不可思议钦佩的说道。
“是啊，小红茶她怎么想的？天帝那儿真能让他俩如愿成亲吗？”鲛薄与柠檬精面面相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鲛薄。红凝的婚礼诶，你不想去吗？”柠檬精傻呵呵的问。
“那我肯定得去啊，榕树精呢！”鲛薄四下张望，旁边一冲天辫小孩听见喊他的名字有点傻愣愣的举起手来。
“我们三一起去。”鲛薄兴致勃勃起来。
“红凝成婚诶，我们送什么贺礼？柠檬精，你快想想。白周山离凉州这么远，咱们过去都得走一两个月，赶紧动起来。”鲛薄说做就做，积极的催促柠檬精。
苍梧山，白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之前红凝下山后，他跟百部曲专程去找了天南星，苍梧规矩非历练期间不可下山，但他俩实在想去。
白泠还想再领一次道令，出去找那阿瑶姑娘问个清楚。天南星没同意，后来回禀了文信，文信起卦掐指卜算了一番，让天南星与他俩一同前往王家村参加红凝的婚礼，之后再往天池。
“大师兄，师尊居然同意你跟我们一起下山诶，哈哈哈”白泠又恢复了在山上有点贱兮兮有点逗趣的性子，下山路上时不时便要逗一逗天南星。
百部曲自是十分高兴，自上山以后三年了没下山，路上一切风貌都让他畅快不已。闻言摇了摇头，心道白泠师哥又要挨大师兄收拾了。
果然，下山后的天南星比在山上时开朗得多，飞过去就是一脚。白泠险险避开，嘴里却更嘚瑟了。“诶，大师兄，这招叫什么？飞毛腿？打不着呀”
百部曲在后面跟着跑，问天南星：“大师兄，师尊为何准许我们下山啊？”
白泠在前面听见了，大声喊：“百部曲，收一收你那个刨根问底的性子吧。你别叫天下第一捕快，叫天下第一问算了”
天南星懒得理白泠，等着百部曲跟上来，才开口回他：“那日我去找师尊，原本不抱希望的，自文信师尊在苍梧开宗立派八百年，从来没有过的事。
结果师尊卜算了一番，不但同意你二人前去，还让我随你们一起。我也觉得意外啊，抬眼一望，文信师尊就冲我摇头，只说是卜算的结果，去便好不必深究。”
百部曲挠挠头，问天南星：“大师兄，你不也是神仙了吗？为何不能像师尊那样卜算呢？”
天南星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回道：“我是修行了下仙功法，但并非自行修炼成仙，能成仙一是因为有仙缘，二来得到了师尊的点化。算是点化成仙，与师尊这样自行修炼悟道超脱的不一样。”
白泠在前边也听见了，凑过来好奇的说到：“原来神仙与神仙也有这么多不同啊。”
天南星点点头，说到：“正是。天界神仙分为三类：第一类就如师尊这般悟道修行自行历劫成仙，第二类就如我和白羽这般得到神仙点化。
白羽师弟本体是仙鹤，得师尊点化修成人又跟着师尊修道，而我是蒙师尊授业开慧点化成仙。
第三类则不同，分为两种，一种是神仙因情结缘得天庭赐婚结为夫妻感怀有孕，孕而生仙，比如北瑶天女，又比如得天道指引天帝神妃生下的昆仑神君；
另一种是天道赋灵，应天地而生，比如北界雪山神雪女，还有更特殊的应天地而生，诞生之刻引天地异象天地震动，比如天帝与中天王。”
百部曲早把腰间的小册子取出来一一记录着，连连点头。
百部曲又接着问到：“那这么多神仙，是不是在天界也有等级阶级之分呢？就像凡间帝王为尊，守君臣之道？”
白泠也十分好奇，从道路一旁折来一枝树枝，在手里挥舞着，眼睛却如百部曲一样好奇的看着天南星。
天南星见他俩这般好奇，下山后自己也不用在山上那样端着。便向两人科普天界的神仙制度。
“天界神仙以中天神宗为尊，是因为天帝，中天王，天后均为天神，全都出自第三类天道赋灵这一种。上神命格是无法晋升天神的。
次之为上神，属于众多神仙妖怪能够经过自身修行和历劫，能够晋升的最高级别的神仙，神力高深身负重任。
再次为神君，仙君，上仙，下仙，散仙。
这些都是悟道修炼，生而为仙都需要经过不断历劫才能逐步实现的。
但是每位神仙的仙缘在成仙时都有定数，是否有更高级别的机缘只有至少上神才能卜算到。”
白泠惊讶“中天王居然是天神？”百部曲也很惊讶。
天南星见他俩如此好奇，答疑解惑道：“自然，中天王历来都是下一任天帝的继任者才能担任，也唯有天帝星才能担任。”
“诶，大师兄，你跟着师尊上天，难道没有在天界见过中天王吗？”白泠好奇。
百部曲记录得更快了些，然后也好奇的看向天南星。天南星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中天王居住在中天神殿，非召不得觐见。如逢大朝会，我等下仙也只能于殿外等旨，所以我只远远的见过神尊仪仗。”
又叹道：“从前中天王兼任花神时，草木生灵包括许多小妖都能得见神颜，我却没这样福分。”
白泠与百部曲有些面面相觑。百部曲问到：“大师兄，中天王的名讳是不是叫锦绣啊？”
天南星呆了呆，奇道：“你从何得知啊？你们俩怎么只问中天王？”
白泠咋舌“真叫锦绣啊？那他有中天王妃吗？”
天南星虽然不明所以，也答道：“听师尊提起过，数百年前中天王有一位未婚妻，渡劫未过泯灭了。”
“那他未婚妻叫什么？”
“神仙泯灭会转生成凡人吗？”
白泠百部曲异口同声问到。
“叫什么不清楚，听说也是草木一族历劫成仙。神仙与妖怪泯灭后魂魄自归天地，无法转生。不是，你俩怎么总问中天王的事儿啊”天南星好奇道。
“大师兄，你知道红凝是与谁成婚吗？”白泠摸了摸下巴问到。
“我把婚帖交给了师尊，还没来得及看呢。”天南星道。
“红凝要成亲的对象名字就叫锦绣，而且也是神仙。天界没有与中天王同名的神仙吧？”百部曲倒吸一口冷气，毛塞顿开。
天南星闻言不信，安慰自己到“这怎么可能？也许同音罢了。”
白泠吊儿郎当笑话他，“大师兄，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可是，这怎么可能？”天南星摸了摸头难以理解再次强调。
“我与百部曲都知道。红凝从上山开始锦绣就一直守在她身边，下山历练也陪伴左右，跟看眼珠子似的疼爱得不得了，百部曲以前还推测过锦绣的身份。这次师尊同意我们下山恐怕就是因为我们都无意中与锦绣结缘了吧。”白泠解释道。
“多说无益。咱们快些赶去王家村吧。”百部曲道。
天南星想了想，对白泠百部曲说到：“你们所言之事，我还是不敢确认。你们待我去信一封回禀师尊，稍等片刻，咱们再接着赶路。”
王家村，王母打算去城里挑几匹好缎子，还有两个多月，足够给红凝跟锦绣把成婚的礼服赶出来了。只是平民不可披缎穿锦，可是让红凝穿布衣出嫁王母有些舍不得。自家女儿生得花容月貌，女婿也是一表人才。
王母有些犹豫，跟王父商量，王父也拿不定主意。被锦绣注意到了，王母才向锦绣解释道：“是为你俩成亲礼服的事儿，咱家平头百姓，按朝廷的规矩是不能披缎穿锦的。若寻常衣物，未免委屈你俩。”
锦绣闻言点头，笑着宽慰两人道：“我原为红凝与我成亲时准备过一套婚服。只是与凡间制式有异，伯父伯母不必担忧，三日后会有人送来合适的婚服。”
王父王母面面相觑，只好答应。
红凝从院外进来时便看见他们三人正在说话，便过去问他们在讲什么。王父王母也与红凝讲了他们的顾虑，又讲了锦绣的安排。
红凝便道：“既然锦绣有了安排，爹，娘，你们就别担心了。我与锦绣也并不在乎这些，若不合适，布衣也能成亲。”说着看向锦绣。
王父王母见他二人似有话要单独说，借口离开了。红凝又往院外走去，锦绣跟着她一道走到院外。
“神尊大人，我想看看你从前为我准备的嫁衣。”红凝走到院外，声音像蚊子哼哼，十分害羞可爱。
锦绣将在天界准备的中天王妃大婚礼服取出，流光溢彩既轻薄飘逸又端庄大气，在春光中交相辉映，连满眼春色明媚灿烂也无法夺去这身嫁衣的神采。
红凝轻轻的抚摸着，笑着对锦绣赞到：“真好看！”
锦绣见她喜欢，向她解释：“早就备好了，原本想求得师兄恩典后再告诉你。”
“神尊大人，谢谢你。”红凝笑着温柔，知足而感动。
“我并没有做得很好。红凝，这次的嫁衣一定会让你满意，我们往后永远都要在一起。”锦绣握住红凝的手向她承诺到。
“好。”红凝信赖的点头。
锦绣收起之前的那身嫁衣，心里对红凝更加亏欠。即使是付出一切，也要守护红凝得到幸福的决绝。
“师兄，我决不会如你一样，痛失所爱后极端忘情。”
“红凝，别怕。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锦绣默默的在心里承诺。
天界，九重天星云阁。
帝君望着属于锦绣的那一处天帝星宿，正在不停闪烁。
“锦绣，你为何非要如此。”帝君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天道契约不允许我插手，但你觉得你与她真能这般遂你心愿吗？”帝君似看见在凡间的锦绣，与他对话。
“师兄，不管结局如何。我对她的承诺一定会实现。”
锦绣与红凝立在院外，红凝站在他的身侧，随他的视线也投上头顶的那片苍穹。
“锦绣”
锦绣转头看向她，两人笑着对视片刻，红凝说到：“我们去村子里逛逛吧，顺便把婚帖给他们送过去。”
“好。”
“娘说给舅父家去了帖子。咱们的婚礼一定是热热闹闹的。”红凝像个快乐的小孩，想到自己真的要嫁给锦绣了就十分开心。
锦绣陪红凝去送帖子的路上却不免想到从前在天界，为自己与红凝成婚准备的一切，却在以为她消失在整个天地间时那一切全都失去了色彩。这一次，一定不能有任何差池。
王家村坐落在两座山脉中间，被以前得河流冲出来一片平原，几十户人家在田间错落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稻田鱼池果林菜地沿着溪畔纵横阡陌。
小径蜿蜒其间，每户人家门前都有自己的一块院坝，或养犬护家，或养鸡鸭，又或彩狸懒散，院前或种枇杷或种高枣或种一丛竹或桃李，每个季节种下的菜也不同。
如今正是暮春，生机盎然，彩蝶翩跹，油菜花一片片正盛开着。
红凝行走其中，一袭似飘逸又明艳的红衣，精短的窄袖，似花瓣展开般的长裙，明媚灵动的双眸看向这一派景色，秀丽的面庞更加生动可爱，黑发如瀑在暮春的风中微微飞扬飘到身后锦绣的身上。
锦绣走在她身后，看着她明艳肆意的身影，与这世间万千美好春光相比，更加令自己心动。
“胖婶，胖婶。在屋吗？”
一个胖胖的婶娘从灶屋出来，身后还跟着她儿子胖丁，红凝热情的给他俩打招呼，锦绣在一旁也含笑颔首致意。
“红凝，锦绣。你们俩怎么来了。快快快，进屋坐坐，我给你们端碗茶来。”胖婶见他俩一起过来，热情极了，便要拉着红凝进屋说话。
红凝笑着推辞了一下，忙说道：“胖婶，不坐了不坐了。我跟锦绣是来给你们家送婚帖的，我们俩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七，到时候你们一家都来啊。”
锦绣也是满眼笑意，胖丁看他身长玉立相貌俊美，愣愣的，有些小声的嘀咕：“红凝大王从哪儿掳来的贵公子。胆子真大，不怕被红凝欺负一辈子，太勇了！”
红凝转脸就听到了，气呼呼的眉头一竖。胖丁见状身体一抖左右张望，结巴道：“娘，我我我去倒茶！”赶忙躲开，胖胖的身形很有几分灵活。
胖婶哈哈大笑，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怕你收拾他。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王家村有名的泼辣大美人能找到锦绣公子这样贵气英俊的。好好好。到时候咱家全都去，保准你俩成亲热热闹闹的。”
红凝甜甜的笑开，告辞了胖婶，与锦绣继续去下一家下帖子。
走在田间。锦绣好奇的问她：“红凝，刚才胖婶的儿子为什么叫你红凝大王？”
红凝捂着嘴笑弯了腰，然后直起身，与锦绣面对面，背着走路，然后说道：“胖丁小时候仗着自己体型比我们大，总想欺负我们，结果被我三两下打得可惨了。
后来看见我就跑，可是跑又跑不过我，他就学说书先生讲的喊我大王饶命，我就不打他了。然后村子里哪里闹矛盾了打架了都叫我去主持公道，他们都打不过我，我红凝大王的名号可是响当当。”
锦绣闻言笑出声，道：“原来是这样。”
红凝有些嘚瑟，骄傲的似翘起了小尾巴，接着道：“不止王家村，还有隔壁几个村子，没人打得过我。吵道理也吵不赢我，有些心肠坏的想给我使绊子，可是往往我还没动手他们自己就先吃亏了。”
锦绣见她说得起劲忘记看身后的路，连忙把她拉住，柔声叹道：“所以你总是这样，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肆意妄为，胆大包天。”
“可是我就是没有受伤啊，何况我胆子若是不大，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去苍梧山，又怎么与你相遇呢”红凝站稳脚，然后仰头冲着锦绣自得的笑，小脸红扑扑，阳光透过林阴洒下落到红凝的身上，似在发光。
锦绣闻言轻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发，笑着对红凝说道：“可我会担心你的。”
红凝笑得更可爱了，转身朝前不看锦绣，手一捋一捋的捋着垂在胸前的秀发，露出楚楚的小女儿情态。笃定道“你会保护我的”
“前面是瘦猴家，听娘说他两年前已经成亲了。以前还央瘦猴娘来我家提亲，不过爹娘嫌他身体瘦弱，干不了地里的活没同意。”红凝锦绣又走了一会，看着远处小山丘的半山腰一处房屋，红凝笑着对锦绣说到。
“你那时多大？”锦绣问她。
“十三？还是十四？反正不太大。村里的姑娘大多十五六七就成亲了，十三四定亲的也多。她们小时候还和我漫山遍野的疯玩疯跑呢，一起在学堂念书。
结果长大了一个个都思嫁得很，大概因为爹娘他们也是这样早便成亲的吧。”红凝攀折下一支杏花，把花瓣揉开，扔在溪水中，答道。
人们为了渡河时不打湿鞋袜，连接河岸两边的是浅溪处一块块大一些平整的石头，紧挨着连接过去。红凝跟锦绣就涉过这处浅溪，跨着石桥渡了河。
红凝搽了搽额头细微的薄汗，有些喘气，今日一大早就与锦绣出门，走了大半晌了，如今未脱凡胎俗骨还是有些疲惫。锦绣上前问她：“红凝，要不要歇歇。”
红凝摆手，感慨的说道：“不累。就是修行后好久没这样脚踏实地的走路了，都有些不习惯了。自上山修行以来，去哪儿都喜欢用遁术或者飞行术。凡人的身体果然差仙妖差好多啊，从前作为妖怪和仙子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两人去瘦猴家送完婚帖。村子里都几乎发完了，再有几户在比较高的山坡上或者家中只有腿脚不便的老人，红凝锦绣便带些随礼去问候。今日事毕，已至夕阳西下，如眉弯弯的一弯月牙都已缓缓升起。
红凝从瘦猴家往回走，与锦绣走到溪畔，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道：“终于送完了！锦绣，我们晚些回去吧，我想在溪边歇一歇。”
锦绣自然无有不应。
锦绣也像红凝一样找到一块在岸边一看就很适合靠住身体的石头，然后倚靠在上边，与红凝一样看着溪水潺潺，叮咚作响的水声，十分宁静。两人享受着有彼此陪伴的这样静谧灵动的风景，垂下的眼眸和扑闪的睫毛都透露出几分闲散安逸。
暮风吹拂，斜阳已下，溪水闪烁着细碎的暮光，红凝忍不住蹲下身从岸边捡起小石块往溪水中扔去。锦绣见状一笑，也缓步走过去蹲在红凝身边，学她那样从身边捡起小石头扔到溪水里。
“咚”“咚”
两人就这样似无聊的扔着小石头，衣裙和袖袍落到溪水中被浸湿了也未发觉。这样有些傻乎乎的事两个人干起来也好像很有趣。
太阳彻底落山了，只余下天边一抹晚霞。红凝看着那抹晚霞，情不自禁道：“锦绣，你看，好漂亮。”
锦绣也抬眼望过去，又看着在暮光中面庞更加柔和眼眸更加明亮的红凝，温柔的像在看一朵刚绽放的花，心中满满的怜惜和喜爱。
“没有小红茶好看”锦绣柔声道。
红凝转过脸笑盈盈的看着他，眼睛里似乎如溪水盛满了亮晶晶的光，也夸锦绣道：“那，也没有神尊大人好看”
两人都笑起来。锦绣拉着红凝起身，两人牵着手从溪中跨过石头过了河。红凝见他袖袍都打湿了，在岸边帮他拧了拧。嗔道：“神尊大人竟也这样不小心”
锦绣看着红凝为自己忙前忙后，目光专注又温柔，听她嗔怪自己也只是笑，红凝见他没说话，抬脸看他，见他温柔如许情意缠绵的神情不禁有些发呆。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在酒园见到他，又像在龙骨洞外见到他。他的目光永远都注视着自己，盛满了柔情包容，宠溺思念，期盼还有渴望。
“神尊大人。”红凝轻声唤他。
“嗯”
好像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她喊他她想他，他都会在那里他都会回应自己。红凝轻轻抱住锦绣，像回到家的孩子，安宁又松弛，她贪恋这样温暖的怀抱。
锦绣轻轻的环抱住她，回馈她一切所思所想所需要的安抚。他所渴求的就是红凝需要他的一切的情，环抱住红凝的感觉于他也如归家。
两人回到屋中时明月高悬，王父王母已收拾歇下。
“走了一天。好累哦”红凝锤了锤腿，揉着肩头从院外推门进来。
锦绣见她实在疲惫，不由摇头念叨：“方才我说给你施法消解疲劳你不肯，这会儿又喊累了。” 虽念叨着还是将她扶到院中竹椅坐下，握住她的手为她消除疲乏。关切道：“有没有感觉好些？”
红凝点点头，懒懒的趴在竹桌上。
“是不是肚子饿了？我去下碗捞面给你”说着锦绣就起身准备去灶屋，却被红凝拉住了袖袍，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怎么了？不想吃捞面？想吃什么我给你弄来。”
“不吃。我要你陪陪我。”红凝懒懒的撒娇。
“那我去灶屋看看有没有现成的。马上就过来。”锦绣握住她的一双手，轻轻的安抚她说到。
锦绣去灶屋后，红凝望着夜空，撑起小脸看着锦绣的身影，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甜蜜得冒泡的笑容，“要嫁给神尊大人了，好害羞哦”
锦绣从灶屋端出一碟卤花生，出来就看见红凝已经在院子的竹桌上趴在睡着了。
将卤花生放在桌上，又去屋中取出披风给红凝披上，月光明亮如水，竹影婆娑，锦绣看红凝睡得香甜，没有叫她。将一碟花生剥好了，才轻轻的将红凝叫醒。“红凝”
红凝被叫醒有些发懵，“神尊大人”
“如果实在困了，就去屋里睡。夜里风大。”锦绣将因她醒来有些滑落的披风重新给红凝系上，嘱咐她道。
红凝醒来揉了揉眼睛，摇头道：“我想就在院里坐坐，神尊大人，你陪我说说话吧。”
“你想说什么呢？”锦绣歪头，宠溺的看着她道。
“神尊大人，我想听你讲你小时候的事。”红凝撑着小脸，歪了歪头，满脸笑意望着锦绣。
“好。那你边吃东西边听我讲，渴不渴。我去倒壶茶，我慢慢讲给你听。”锦绣看着她，满目柔情笑意，又进屋切了一壶茶出来，两人一人一个茶盏，红凝一粒一粒吃的花生，听锦绣讲他从前的岁月，也是与她的岁月。
“我从龙骨洞出生，被师兄照顾直到化形，化形后我就发现你了，在我洞府门口，被雨水从泥土中冲刷了出来，那么一粒小小的种子，却流光溢彩的十分可爱。”锦绣给红凝比着，像他小指头那么一点。
“后来呢？”红凝好奇的问。
“后来我就把你带回洞府，找师兄要来能够助草木生灵的泥土息壤，山岳天河水，把你种在我本体所化后的残存树桩里。
我晋升上神，再后来继位中天王，入住中天神殿，都带你在我身边，他们说你灵根受损无法化形，我又央着师兄取来北界灵泉，灵泉滋养金莲，也是神界有名的疗愈之物。
又过了好几万年，我都兼任了花神，你才快化形了。你说你是不是偷懒？“锦绣想起年少时，自己为种活这棵小红茶真的费了老大劲了，有些想笑。
“神尊大人，我肯定没有偷懒。我大概是睡着了，好久好久才醒过来。醒过来就看见你了”红凝捧着脸笑嘻嘻的说道。
“我记得神尊大人好喜欢我，常常和我说话。好吵啊，我都睡不着了。”红凝笑眯了眼睛，咯咯咯的笑，锦绣见状被她的模样逗得笑出声，假意怪罪道：“原来，从前你嫌我吵啊”
红凝只管笑，端起茶盏挡住自己，笑弯了眉毛，笑眯了眼睛，小脸像颗水蜜桃，清透又清甜。
锦绣又接着说道：“可惜仙界没有留影术，真想给你看看你那时候多可爱，我那时也很小，就如这凡间十岁少年，你就那么小打了一个花苞，我一眼就认出你以后肯定要从这花中化形出来。
天天看你天天守着你，结果，师兄都接任天帝，我也继任中天王了，你这个小花苞才从这么一点长到这么大点。”
锦绣比着，打趣红凝，然后又道：“师兄接任天帝后感情变得淡漠了，中天事务繁重，渐渐的也回不去年少时的无拘无束，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所以我有心事总是和你讲，不想找昆仑，他话太多。”
红凝听得津津有味，一粒一粒吃着花生。好奇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兼任花神了，花朝宫小花仙们吵闹，却比在中天自在些，我将你也带到花神阁，在那儿你也陪伴了我足足三万年呢”锦绣感叹。
红凝点点头，又喝了一盏茶，给她和锦绣续上茶水。恍然道：“怪不得那时候我到花神阁，总觉得哪哪儿都熟悉。你走哪儿都带着我吗？”
锦绣看着茶水追忆着，有些内疚的说道：“若是一直把你带在身旁就好了，你也不会被昆仑扔往下界。”
接着讲到：“那年正值花朝会前，一切还在筹办，偏偏花朝会那日你开始渡化形的雷劫，雷劫太重，眼见你渡不过去，我出手帮你。
只是这次你被伤了根本，劫云消散你也很难恢复，我才取下自己的指骨救你。
明明已经下好防护罩，也将你安置得妥妥的。花朝会结束后我立马就去找你了，残花园里却只见醉酒的昆仑，你已经不见了踪影。”
“是昆仑天君喝醉了？”红凝问道。
“他一贯在中天闲得很，跑到花朝宫撒野，又埋怨花朝会我没请他赴宴，四处乱逛就去了残花园。
平日残花园没人去那儿，安安静静偏僻得很，他却不知怎么就走到那里去。
据他讲他本来只是随便看看，结果发现了我下的防护罩，偏要破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见到你在里面，知道我最在乎你，便起了戏弄我的心思施法将你扔到了凡间，哪知你飘到万妖汇聚之地。
我借神罚下界没寻到你的踪迹。回去后我还把他关百花图里关了几百年呢，还好我们终究是重逢了。红凝，你都不知道我那时认出你有多开心。”锦绣笑着笑着眼中有泪光闪过。
红凝伸手拉住锦绣的手，笑起来像眼睛里有星星，对着他道：“没事的，锦绣。”然后又道：“怪不得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好亲切好喜欢你。总想待在你身边，就这样看着你也很开心。原来是从前我们就已经相伴那样久了。”
锦绣又叹道：“还是我做得不够好。或许我早些将指骨给你，在天界那次雷劫你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后来也不至于流落凡界化妖，平白多历两次雷劫。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红凝见他因以前的事又陷入自责与低落，想了想起身到他身边，将他的脸捧起来，锦绣的心乱了一瞬，眼神有些害羞，咽了咽喉咙。“红凝。”
“锦绣。我们快成亲了。”红凝捧着他的脸笑，然后闭上眼睛轻轻的印上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