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亲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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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信出关后，红凝将完成的道令交还给他，文信点头称赞。又闻她即将大婚，只是自己已非凡尘中人，便亲自做了俩件法器送予红凝，一件是出师礼，一件是新婚贺礼。
红凝拿着苍梧山的正牌，和三年来同道修行的师兄弟，师姐妹送的送别礼，与锦绣一道下了山。
红凝回头看向苍梧山顶，霜州崇山，三年前自己在锦绣的陪伴下到了这里，结识了白泠，百部曲，在山上的岁月真的好轻松啊。锦绣站在红凝身旁，明白她的感概。
“锦绣，我们回王家村吧。”红凝亮堂堂的仰着头对锦绣说到。
“好。”锦绣也笑了。
王家村，红凝家
炊烟缭缭，小院外的小径旁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花，一丛丛的正开得茂盛，正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院里的小鸡小鸭都跑到外边来了。
王父今日没出去做工，陪王母在院子里摘菜。三月三，荠菜煮鸡蛋，去春瘟。
灶屋里小火正炖着青菜粥。
“这味闻着是炖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她爹，你把荠菜理好了放篮子里。”王母时不时注意着灶屋那边，闻着粥香，笑着对王父说到。
“诶。好”王父头也没抬的认真理着菜答道。
过一会儿，王母从灶屋盛出一盅粥出来，“放外面凉会儿。”
王父赶紧把桌上的荠菜收拾收拾腾出地来，方便王母放粥盅，然后叹道：“不晓得红凝跟锦绣啥时候回来。”
“他俩心里有数。走了快大半年了吧，红凝的历练不晓得完成了没”王母搅了搅菜粥，三月的微风吹过，腾起一些热气氤氲在脸上，王父忙帮忙吹吹。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锦绣那孩子是不错。不过红凝总说他是什么神仙，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你看，咱们正月祭灶神，二月迎财神，三月敬观音，四月拜城隍，哪位神仙真显像过？
哪可能整日跟在红凝身边忙这忙那的，就算真是位神仙，多半啊，也是个清闲的小仙。”王母放下粥盅，和王父一起继续摘荠菜，嘴里唠叨着，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王父见王母说得起劲，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你别光顾着点头。你说说看！”王母不耐烦看他敷敷衍衍的样子，催促道。
王父把菜理好了，伸了伸胳膊和腰，转了转脖颈，活动一下埋头摘菜有些酸的脑袋，听见王母催促，想了想说道：“凭他是不是神仙，只要对咱们红凝好。
不是神仙最好，别人都说仙凡有别，真是神仙跟我们红凝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天遣啥的？”
“我可不就是担心这个吗？神仙女婿听着好听，到底不如嫁给良家实在。”王母小声嘀咕。
“你可别对着红凝跟锦绣说这些。他俩个都定亲了，晓得你想这些心里头不得有疙瘩？”王父看了看院门，连忙压低了声音打住王母的话。
“哎呦呦，我还用你说呢。给红凝备的嫁妆我都备好了，我难道不晓得这些利害？”王母有点生气的反驳道。
王父憨憨的笑了笑，王母也不跟他计较。
日暮斜阳草树，王父王母坐在桌前，各自喝着一碗小粥，竹声朗朗，鸟鸣虫静，正是寻常的一日光景。
“三月三，荠菜煮鸡蛋，去春瘟。来，给你剥好了。得吃完啊。”王母把煮过的鸡蛋剥好递到王父面前。
“诶。秀娘，你也吃。”王父赶紧接过，就着小粥笑呵呵的。
“我给红凝打了一副首饰，从小她就对这些不上心，倒是锦绣送她的那只红茶簮，她还肯戴。一晃眼，红凝这都十九了，这个年纪成婚虽说晚了点，也不算特别晚。”王母叹气，能看着闺女出嫁，心里是既开心又不舍。
“咱闺女嫁人又不离开家，这等于招个女婿回来。你看锦绣这么疼红凝，可见他俩是注定的缘分，缘分不到咱闺女婚事就定不了。
咱又不是没试过盲婚哑嫁的，前面好几年不是那张家，刚交换庚帖人就瘸了？范家刚谈这个事爹又死了，林家连小定的日子都看好了莫名其妙冒出段娃娃亲出来。
咱找道士先生看这么多回，都说咱闺女姻缘难，让她去修道。你看，果然去苍梧山修行，不但有仙缘，还解决了终生大事。可见这些先生都是有些本事的。”王父见王母话里话外的不舍，自己也不舍，但自家女儿的姻缘确实有些坎坷。
“是啊。锦绣这孩子千好万好，就是好得不得了叫我不知怎的心里反而有些不安。平日里咱闺女的事哪件不是锦绣给她操办？
小到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大到无论去哪里要做什么，方方面面都比咱做爹妈的还细心，待人做事又周到，还从来不对咱闺女红脸。
我看锦绣纵容红凝的那模样那是打心眼里觉得咱闺女哪哪都好，恨不得能摘星星摘月亮的给她。”王父王母吃完晚饭坐院里歇凉，日头已经落下，还残了些夕阳晚霞在余晖里，院子里温暖的光线洒着，有些懒懒的。
王母提起自己这个准女婿是赞不绝口，只是心里又有些惴惴，闺女再好能让一个人对她这般纵容包涵兜底？锦绣做派又不像那等冲动浮躁的轻狂人搞一时兴起那套。若有人对她说锦绣上辈子欠了红凝的她都信。想到此又是忍不住叹气。
王父见她忧虑，去屋中倒出两碗米酒出来，“秀娘，咱闺女不是凡人。他俩这是前世修来的姻缘，你拿咱凡人的眼光看自然理解不了。
但是你想想，咱闺女从小到大能算个凡人吗？就不说她姻缘的事。她小时候顽劣遇险多少次，可哪次不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小时候去山崖顶几个孩子摘新茶，隔壁村宣哥儿人直接没了，可红凝那么高掉下去被几棵树枝挡住掉一大片深草里连块皮都没破。
再有那年河里涨水，几个孩子被大些的带去篼鱼，冲走了四个啊，就咱红凝运气好，掉河里就抓住一颗浮木还一路冲到稻田里连口水都没呛。
这怕就是有神仙一直保佑她呢，否则你说这些怎么解释？连咱乡村人户干活伤到手跌破皮这样的小事红凝又什么时候发生过？
谁家不是说咱丫头除了性子野些，通身气派全不似村子里能出的？又聪慧，学堂里听一遍就能背能诵，身体好，从小到大连个小病都没生过。”
王父喝了碗酒，院里天色已晚。月光明亮皎洁，繁星点点。夜里凉风习习，正是惬意。王母也就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听见王父说的这些连连点头。
“也是。咱红凝本来就不普通嘛。”王母想到红凝从小到大这些说来似乎平凡又不平凡的事心下放轻松了些，冲王父笑了笑。
王父见她喝得香甜，又去屋中倒了两碗出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其他的家常，是夜，更深，回屋歇下不提。
锦绣红凝回到王家村时，正是村子里大家都去山里田间干活的时候，路上没遇到几个人，远远的打过招呼。红凝历练一年经历了不少，又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性子沉稳了些，那双更加明亮有神，叫人过目不忘。
“红凝，你那时是怎样到的冥府？你记起前世之后我还未问过你。”锦绣心中的疑惑前去冥府并未得到解答，如今红凝记起往昔，他便问到。
“我当时什么也不记得，跟着一位老者的魂魄一起入了鬼门关，走过黄泉路，幽冥谷，到了望乡亭，孟婆认出了我，然后送我过了业火桥，后来鬼君亲自送我进的轮回井。孟婆说你到冥府找了我一百年。”红凝说到，然后想了想又问锦绣。
“神尊大人，为何冥府并未告知你我的去向呢？”
“冥君受天道契约牵制，无法向我透露你的信息。”
“天道契约？”红凝捋了一遍从中天到人间的记忆，并未从典籍记录中听说过这个词。
“众神众仙若受天道契约，即便天帝天后亦不能干涉。更无从知晓天道的安排。”锦绣轻叹。
“我为何从未听说过”红凝奇道。
“一来非中天神族正宗无法得知。二来非天神尊位无法查阅。我也是继任中天王晋升天神后才得知天道法则之上仍有此契。”锦绣说到。
“天道契约会影响什么呢？”红凝皱了皱眉头。
“不清楚。我等神仙依天道秩序领神职行神令，而天道契约不受天道秩序约束。天道自有安排，一切皆有定数。”锦绣说到。
“连神尊大人也不清楚？”红凝惊讶了。
“不仅是我。连师兄应当也不清楚，否则你可能都等不到与我重逢师兄便要将你藏起来了。”锦绣有些苦涩，又接着愧疚的问到，
“你食下金莲露与麒麟血，天地永存，魂散有灵。师兄用破灭箭也没能杀了你，以后也不会再出手了。红凝，你会怪我吗？”
红凝与锦绣漫步在田间，两人身侧是春日抽出嫩芽的各种菜苗，三月的微风徐徐，吹起两人缠绕在一起的秀丝，锦绣走在前面，说到这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敢回头看红凝。
红凝走到他身边，主动牵起他的手，锦绣才缓缓转身看向她，眼神里从前红凝看不懂，因为那些爱和内疚与他浓厚的情掺杂在一起。可是自从回忆起一切，她便一直很心疼他，心疼他内心的煎熬和忐忑不安，心疼他延续了一千多年的内疚。
“锦绣，你不要这么想，如果不是你为我寻来金莲露和麒麟血。甚至，如果不是你当初以指骨助我重生，我早就泯灭了。
转世重逢以后，你又一直陪伴我保护我，我说了那么多令你伤心的话，从前在花朝宫，我给你惹祸还埋怨你，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挨了那么多天谴，你却从来都是维护我爱护我没让我受一点委屈。
我整天在花朝宫傻呵呵乐呵呵快活极了，我只惭愧当初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让你一个人承担着这些，锦绣，我很心疼。”
红凝温柔恬静的笑着，对锦绣倾诉着自己对他的爱意，轻柔的话就像这三月的风轻轻的吹到了他的心底，红凝盛满柔情的似水的双眸水汪汪的，似有泪光闪烁，看得锦绣心里柔软得有些发疼。
锦绣忍不住伸手揽过去抱住红凝，将她轻轻的护在臂弯怀中，两人的青丝在微风中缠绕得更紧，红凝也静静的贴在锦绣的胸膛，用自己安宁轻柔的心安抚着锦绣这些年的心伤。
两人偎依了一会儿，远处田间早发现他两个的同村里的村民，大声笑着打趣他俩：“王红凝，你爹妈天天念你，还在这跟锦绣亲亲我我呢。”
两人听见都有些不好意思，相视而笑。
锦绣松开，和红凝都有些面上羞涩尴尬，不过两人的眼神依然注视着对方，温柔的爱意萦绕在彼此心间。
两人继续往家中走去。
王父王母听见有人讲红凝锦绣归家，放下田间地头的农活回了家中，微整理收拾了一下院子，两人在院门外望着回家的小径。
小径花开繁盛，树荫沙沙，光影明暗交错，静谧安宁，王父王母期盼的眼神像所有盼望游子归家的父母一样，既担忧又期盼，既激动又埋怨。
“这俩孩子干什么去了，从村头走过来要走这么久吗？咱俩都从地里回来了，也不知路上磨磨蹭蹭什么，多半又是红凝。”王母等得焦急，忍不住嘀咕。
“这才多一会儿，你别急嘛。等会儿别骂孩子，这回来了看来出去历练一切顺利。咱该高兴才是。”王父喜气洋洋，想着一家团聚自是开心。
王母也是有些焦急，并非真想唠叨孩子。两人望着，过一会儿果然见锦绣红凝两人有说有笑的一前一后往家中走来。
红凝见王父王母在院外等着他俩，眼睛蓦地一亮，将锦绣推着赶紧走，跟王父王母远远的打着招呼：“爹！娘！”
两人抓紧脚步，锦绣也打招呼：“伯父，伯母。我和红凝回来了。”
王父王母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午后，王母与红凝将两人的屋子收拾出来。王母今日见到红凝，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气质温柔恬静，懂事明理，简直跟换个个人似的。
趁着收拾屋子，王母赶紧问她：“红凝，你们这出去历练大半年真的出去降妖伏魔了？”也不直接问她的变化，先浅浅的试探道。
“是呀，娘。怎么了？”红凝笑着，眼神一如既往的澄澈空明。
“娘这不是好奇吗？你跟娘讲讲，你们出去都遇见什么了？没遇到危险吧？”王母犹豫了一下没提自己的困惑，对红凝笑着道。
“有锦绣在，能有什么危险呀。何况我也修行了这么久。娘，你别担心了。这次历练呢，确实经历了不少事情。世间那么大，出去见识多了自己也懂得了不少。也是收获呢。
而且我还独自惩治了一只千年恶妖呢，厉害吧”骄傲的小模样和走之前的红凝肆意张扬的模样一样。王母见她如此倒是心里松了口气，自家女儿脾性收敛了些但本质还是没变。
“千年恶妖，独自？锦绣没跟你一块儿啊？”王母好奇的问到。
“锦绣有事，我赶他回天上去了。不过有他送我的红茶灵簮保护我，一切神妖都不惧。”红凝放下被单，伸手摸了摸又回到自己发间的红茶灵簮，有些甜蜜滋味的说到。
红凝简短的将毕秦武陵二人的故事讲给王母，王母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有些后怕的问道：“这世间真有这样的恶妖，那些村民太遭孽了，虽然他也是为了自己兄弟，但凡人做错了什么。哎哟，真是的，那他俩以后还会害人吗？”
“不会的。毕秦被收了内丹化为本体起码几千年都无法害人，何况他们二人本质并不坏，武陵为守护兄长也不会再出现在凡人面前，那个地方已设下结界远避尘世。往后两人安心修行修功德赎清罪孽才是正途。”红凝解释道。
“你还跟瑞王打上交道了？我家女儿自修行后遇见的都是大人物了。你这样说着娘都有些不敢信。”王母听完又提起杨慎。
红凝轻声叹了口气。王母见她如此，心中疑惑，打趣问她：“那瑞王，喜欢你？”
“娘，你相信人有前世吗？”红凝点点头，又望着王母，似有些郑重。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你都修行了，这世间有神仙有妖怪的，人有前世有什么稀奇的。”王母虽不明所以，还是笑着回她。
“瑞王殿下是我前世的恩人，很多年前我为成仙连累他为我挡劫身亡，因此欠了他。今生救他性命算是报答了他的恩情。”红凝叹道。
“前世？”王母听到这话，有些愣住，禁不住带着询问的意思看着她。
“娘。我与锦绣在前世就在一起了，前世他是高高在上的中天神尊，我是微不足道的茶花小妖，一次花朝会上我对他一见钟情当众要做他的神后，旁人都笑话我，锦绣却答应了。
只是神妖有别，我唯有渡劫成仙才能与他永恒相守。但是，成为小仙在天界也成不了中天神后他的妻子，他要舍去一切带我离开天界，天帝却早一步将我逼至自陨。
此后数百年我们都未重逢，我转世成为您和爹的骨血，更是忘记了所有前尘往事也忘记了锦绣。直到我误入龙骨洞他的府邸我俩才再续此缘。他也愿意即使是凡人的一生一世也要陪在我身边，娘，你会祝福我们吗？”
红凝将自己与锦绣的前缘一一道出，神情有些忧伤眼神却全是期待与信任，王母望着那双眼睛，这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苦养大的孩子，从小就隐约知道她的不凡，却没想到竟有如此离奇的经历，眼泪慢慢盛在眼眶，听见红凝喊着“娘”，泪水夺眶而出。
好一会儿才整理好情绪，拉着红凝的手轻轻坐在榻上，将她搂在怀里，抚着她的小脸，拭去她的泪痕，轻声叹道：“无论如何，你都是娘的孩子，你能与锦绣这样的缘分，娘哪有不祝福你的。红凝，我的好孩子，娘永远都记得你是怎样在娘怀里襁褓中长大的。娘只求你能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王母其实心里飘飘忽忽的有些担忧，有些不定。只是在她眼里，不管红凝是否有前世，她都是自己的孩子，见她忐忑不安又信赖期盼的眼神，自己什么都不想多问多说了，他俩一切好好的比什么都好。这事她还在考虑要不要跟王父说。
“娘，你不会怪我吗？红凝以前太任性了。”红凝抱住王母，在她怀中有些难过。
“哎哟。愣是长大了。知道自己以前任性了？从前给你讲道理谁讲得过你，成天一套一套的，为娘真想把你这张嘴啊给缝起来。现在倒知道自己任性了。”王母笑了，点点她的额头，笑话她。
“娘”红凝双眼亮晶晶的，澄澈又漂亮。
王母见她开心起来，才把心放下了。娘俩又闲话些别的，脉脉温馨不提。
待王母红凝收拾好出来，王父与锦绣这边也聊了这一路历练的事，王父听得津津有味倒是比王母这边轻松愉快得多。
见红凝与王母出来，王父和锦绣止了闲谈，王母招呼王父去灶房一同做吃食，把空间留给锦绣红凝两个。
红凝看向锦绣，目光柔和而深情，眼含笑意，唇角带笑脉脉不语。锦绣一步一步走向她，眼中的情好似一张不可见的网，锁住了站在他面前接纳住他一切的红凝。
“你和伯母讲了前世的事？”锦绣轻叹。
“嗯。娘很心疼你也体谅你。她祝福我们”红凝温柔的笑着。
“锦绣，我们早点成亲吧。我想嫁给你。”红凝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就像蜜糖。
“好。热热闹闹的。红凝，我很早就想娶你回家了”锦绣叹着，眼中有些幸福的泪光闪烁，看着红凝也笑起来。
两人在屋中笑望着对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红凝捋了捋垂在胸前的一缕秀发，侧过头想了想，轻声道：“不知这么久过去，白周山的各位如何了，锦绣，我想给鲛薄柠檬精去封信，如果他俩也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好了。我想他们了。”眼睛闪闪的，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蝴蝶。
锦绣笑了笑，手中凭空又出现一只青鸟递给红凝，红凝接过来，开心极了，笑盈盈的看着锦绣，然后既期待又有些幸福的羞涩，转身跑去了院子里。
坐在院中的竹桌竹凳上，一个施法，青鸟变作一封信纸，红凝从袖里乾坤取出常用的笔墨，想了想，下笔写到：“鲛薄，柠檬精，白周山的诸位，你们还好吗？
我好想你们，我从中天到了凡间转世成了凡人，现在在凉州王家村，我和锦绣重逢了，我们的婚礼定在了七月初七，希望你们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我还交到几个好朋友，我们曾经一同在苍梧山修道。我介绍你们认识，都是很好很有趣的人，和他们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都同样的轻松快乐。思念你们的红凝，亲笔。”
又担心鲛薄柠檬精和以前一样看不懂仙凡俩界的文字，红凝又动笔画了画，跟千年前几人书信往来时一样的画风。
画好以后，将信纸折成千纸鹤的模样，放在手心，抬手一吹，千纸鹤便飞到半空中变换成一只青鸟，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在空中盘旋一圈空中飞去，往白周山的方向。
红凝撑着小脸笑盈盈的看着青鸟飞去的方向，眼中的期待清澈明朗。
“菜好啰。”王母端着菜从灶屋出来，看见红凝坐在桌前撑着小脸发呆。
红凝转头赶紧起身，帮王母接过手中的菜放在桌上，“娘，今天天气好，等会儿爹是不是又想喝几杯呀”
“锦绣回来，有人陪他喝酒了。咱娘俩也喝点，夜里春寒，喝酒暖身。”王母笑着。
“娘，你歇着，我去端菜。”红凝招呼锦绣一起去灶屋，王父正在盛烧好的鸡，见他俩来了，连忙招呼着推他俩出去：“红凝，你俩去坐着，有我跟你娘呢，君子远庖厨，你俩都修道了也差不多啊，出去出去。”
“伯父，这些是我与红凝应当做的。出门在外时我也常常给红凝做吃的”锦绣笑。
红凝连连赞同：“锦绣做的可香了。爹，我们俩是要好好过日子的。”说到这看向锦绣，双眼明媚笑容清甜。
王父听此自是欣慰，见他俩人情真意切，也笑起来。又道：“你们出去这么久，该歇歇。回家了，有爹跟你娘呢，你不想吃爹做的菜了？爹这一手厨艺村子里谁家办席不称赞的？行行行，你们盛饭出去吧啊。菜马上就好！”
日薄西山，红凝与锦绣将米饭盛出来，王母正赶着院外的鸡鸭回笼子里去。
王父将烧好的一大盆鸡肉端出，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王母与红凝锦绣净了手，院子里是从山涧引下来的泉水，清亮透彻，还有些凉津津的。王母招呼着王父去净手，自己往屋中抱出一坛酒来。几人落座，都各自倒上一碗。
桌上一盆烧好的鸡，三个清炒的小菜，一盘盐卤花生。
“来来来。先祝咱们家红凝历练结束，正式出山！”王父端起酒杯开怀大笑。
“谢谢爹”红凝看着王父王母笑容灿烂极其开心，又与锦绣对视一眼，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父极为高兴，王母见了笑着摇了摇头也随他去。一碗酒饮尽王父畅快的接着说到：“第二碗，我这个做爹的感谢锦绣一直守护红凝不离不弃”
“伯父言重了。是锦绣该感谢伯父伯母这些年来照顾保护红凝”说罢锦绣又饮一杯。王父也笑着将碗中清酒饮尽。
接着锦绣又倒上一碗，对王父王母说道：“锦绣从前有愧于红凝，红凝不计较，锦绣却难以释怀。锦绣感激伯父伯母同意将红凝嫁给我，我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永远守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王父王母对视一眼，此前在灶屋两人也谈过，知道他俩有前世的缘分。
闻言叹息一声，王母说道：“锦绣，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红凝性子不如你沉稳，又爱热闹容易闯祸，平日里你对红凝的爱护我跟红凝她爹都看在眼里。
日后还长，你俩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得顺畅，过得开心。我们就放心了。来，这碗酒喝过后往事就不再提了。好好吃菜！”
红凝看着这世间自己最在乎的三个人，眼睛红红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也端起酒碗，道：“余生顺遂！干！“
一家人异口同声：”余生顺遂！“都一饮而尽。
桌上又彼此频繁夹菜，月夜里十分温馨。
王父又喝醉了，王母也不遑多让。红凝虽然有些醉意，但人还算清醒。与锦绣扶着两人进屋歇息。安顿好王父王母之后，红凝走路有些晃。锦绣赶紧扶住她，红凝倒在锦绣怀里，醉眼惺忪，朝外指着：“锦绣，我们去外边坐坐吧。我想看星星。”
锦绣只得由她，将红凝扶到屋檐下的台阶上坐下，靠在廊柱上。自己进屋将王父王母的房门关上。出来时见红凝靠在廊柱上抬脸看着星空，绯红的眼尾，唇边清甜的笑容，看到他出来了转脸看着他：“锦绣，你来啦。”
锦绣走近红凝，挨着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叹道：“红凝，你醉了。额头都烫手，喝那么多。”
红凝把锦绣的手拉下来捧到自己脸上，嘟囔着撒娇：“我的脸也好烫。你摸摸。”
“确实好烫。红凝，我扶你回屋休息吧。夜里风大。”锦绣纵容的任由红凝把自己的手都拉过去，只是还是劝她，双眸含笑，明亮如初。
红凝摇了摇头，半撑起身，锦绣想去扶她，被她挡开了。红凝凑到锦绣面前，伸手描他的眉骨，鼻子，嘴唇。笑得甜丝丝的，声音又软又甜又懵懵的：“神尊大人，你长得好好看呢。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锦绣见她醉得不像话，又听她夸自己，忍不住看着她笑。
红凝闭上眼睛埋在锦绣脖颈闻了闻，又抬起脸笑着冲锦绣说话：“神尊大人，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锦绣被她这些举动闹得有些动意，视线紧紧的跟着她。
红凝却一无所觉，有些不稳的扑到锦绣身上，又摸摸他的发冠和额发，看着他笑，然后轻轻的印了一个吻到他的额头上。
锦绣忍不住闭上双眼，咽了咽喉咙。红凝又将吻印到他的眉心，鼻尖，锦绣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深，红凝又伸手摸他的眼睛，夸他：“神尊大人，你的眼睛也长得好好看。你要一直看着我。”
红凝轻轻抚摸着锦绣的脸庞，手指滑到他的双唇上，锦绣双唇张开微微颤动，红凝看了锦绣一眼，笑盈盈的吻上了他的双唇。
小脸绯红，醉眼惺忪，笑意盈盈。锦绣简直爱得不行，别说是任亲了，这时候红凝将他扑倒他也是任其施为。被红凝亲到，想伸手搂住她，又被她挡开。
只能温柔的接纳住红凝对他的亲吻，抚摸，双唇颤抖着想吻得更深，红凝满足了他的愿望，紧紧的贴到他的怀里，双唇辗转碾磨，这次锦绣再伸手将她揽到怀中时红凝还依赖的更贴紧了一些。
锦绣揽住她，沉溺在这个月夜里，微风似凉水，两人缠绕的青丝在其中柔柔的散开又纠缠在一起。
吻罢，红凝已经醉倒了过去。锦绣将她靠在自己怀中衣袍将她遮得严严实实，望向夜空中的繁星与明月，心底是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温馨。
红凝醉倒在锦绣怀里还不住的蹭啊蹭，蹭得锦绣心底软趴趴的更加怜爱。见她醉得不成样子，锦绣将红凝抱回屋中，解了鞋袜和发髻，将被子牵出来给她盖上，自己就坐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才起身回自己的屋中。
在家里消磨了几日，王父王母把家里的一应事务都揽了过去，红凝锦绣在家居然没什么事情要做的。红凝实在闲得无聊，扯上锦绣去山里，三月暮春，山间许多花果都开始打苞了，风景秀美。
王母说山上有一株野茶，近日正好可以去采摘些新芽来制茶，红凝自告奋勇了，锦绣也陪她一起，午间也不回家吃饭了。
王母向王父假意抱怨实则欣慰道：“哎哟哟。这两个孩子真是成天形影不离，腻腻歪歪的。”
王父笑笑，跟王母打过招呼去田间干活。
王母把院子的桌椅擦拭了一遍，拿出屋中的针线，在院子屋檐下给王父补褂子。
红凝锦绣两人上山，山间松柏成林，灌木丛生，一条泥土小径被两旁的草木遮住隐隐约约蜿蜒盘旋在其间，春日的泥土柔软，青草在微风中的味道清新香甜。
“神尊大人，王家村这个林子里的草木他们能成精成仙吗？”红凝看见山林间春生葳蕤，百草丰茂，心情愉悦，向锦绣笑着问到。
“草木生灵，若无机缘几百上千年都无法成精，若有机缘化妖就已经很难得了。成仙除需身有仙缘外，还需修行千年万年不止。这座山林暂无草木生灵有此机缘。”锦绣在身后慢慢说到。
“那这座山有山神吗？”红凝又好奇的问。
锦绣闻言轻笑，道：“此地确有城隍土地小仙，非神山大岳山神是不去住的。”
“山神还挑地方呀？”红凝撸了撸袖子，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好奇的说到。
“神山大岳通常能够影响世间河川流向，动辄干系万千生灵的性命，上天有好生之德，故而会派遣神明下凡守山护山，指引人族敬山畏神，心有所畏行为才会有所顾忌。
人族为万灵之长，若无指引难免会伤害到其他生灵，最终又会反噬自身，这是上天不愿见到的。”锦绣轻声解释。
还好两人都不是凡人，否则这一路走上山来还挺费功夫，王母所说的野茶树就在山顶悬崖边上，从前红凝还从树上掉下去过，后来就再不让她上山采这颗野茶了，不过这次红凝再上山，看见这颗野茶却颇为亲切。
这是棵虬枝老干的野茶树，红凝摸了摸它的枝干，感叹：“小时候就喜欢这颗野茶树，原来我们曾是同族。
锦绣，你不知道，我小时候从这儿掉下悬崖下边过，却一点伤也没受，不知道是不是这山林万物都在保护我，也许因为你是花神大人，他们就都在保护我？”
红凝笑盈盈的说到。
锦绣陪在红凝身边看着这颗野茶树，摇头道：“我已卸任花神一职，想必是你前世结的善缘，我记得花朝宫白茶仙与你也是好友，这颗山茶与他同出白茶一族，或许因此冥冥中便护了你周全。”
“也不知小白，芍药他们如何了。还有菊仙官，梅仙使。我还挺想念他们的。”红凝笑着叹道。
锦绣没说话，望着她的侧颜有些出神，红凝此世确有仙缘，可他并不清楚这仙缘是否与自己有关，如果与他有关，那红凝此生已成散仙，她的上神机缘又应在何处？
红凝双手合十朝野茶树拜了拜，然后就兴致勃勃的摘最鲜最嫩的那一茬茬茶叶。还招呼锦绣过来和她一起。锦绣笑了笑，见她已经纵身爬到树上，情不自禁的担忧道：“小心些。”，在树下扶着树干看着她。
红凝采了满满的一大口袋，从树上扔给锦绣。“锦绣，你小时候有没有爬过树？”
“没有。师兄不让我做。不过他自己爬过树，师兄年轻时与昆仑的性子起码七八分相似，带我偷偷去神木森，好奇万年参果长什么样，让我在树下给他望风。
结果被看管果林的仙翁逮个正着，告到师父那里。师父狠狠责罚了他，把我也教训了一顿。”锦绣看着红凝爬树的样子想到那时候的帝君，对红凝说道。
“帝君和昆仑君的性子像吗？”红凝惊呆了。
“很像的。师兄他，是慈心仙子陨灭后才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锦绣想到什么略笑了下又轻叹道。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亲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