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黑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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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们就去黑水城”锦绣牵起红凝的手，轻轻施法。
神仙的法术，一瞬之间便跨越了千里。
黑水城郊
“神尊大人，这儿风沙好大”红凝与锦绣都戴了两个帷帽，红凝透过帷帽看过去，城郊已经有一些当地人做生意，大多都是男子，皮肤被晒得黝黑，少见有女子抛头露面。
“这里似乎河流改道了”锦绣眉头微微一皱。
“那我们还能看到那条河黑渊吗？”红凝往锦绣身后躲了躲，风沙实在太大，红凝的裙摆被吹得张扬飞舞，只好靠锦绣近些借他挡挡风沙。
锦绣自然察觉到了，将红凝挡得更严实了些。只是就算如此，也有一些当地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两人。
“红凝，此地似乎有些排外，我们这样或许有些扎眼”锦绣见状对红凝说道。
红凝这才把好奇心放下，集中注意力仔细辨认到这些看向他俩的眼神里似乎全是戒备和排斥。
“此地难道很少与中原来往吗？明明此地也在朝廷管辖之内。”红凝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的问锦绣。
“先进城再说吧。或许城中并不如此。”锦绣将红凝护着，两人进入城中。
城中
几乎全是石块叠成的城池，居民几乎不在街上摆卖商品，门又矮又小。
城中几乎没有中原常见的街道和商铺，更没有像中原城池那般的繁华街市，锦绣红凝这般的中原人打扮，偶尔也有，却是神色匆匆的赶路。
红凝试过与他们打招呼，几乎每一个都有些呆滞，面对询问没有任何回应，甚至对他们表露出厌恶之色。
“神尊大人，他们为什么这样冷漠”红凝更加疑惑了。
“或许是路途遥远吧，能走到这黑水城的中原人，想必也经受了不少苦。”锦绣解释。
“也是。我们俩是施法到此，若是毫无修为的凡人，从中原一路爬山涉水，那些雪原高山，恐怕得走好几年。”红凝点头表示赞同。
“白泠师哥说他从黑云城一路走到霜州走了大半年，我当时以为已经够久了，黑云城还在更北边，离黑水城也还有数百里之遥。
没想到白泠师哥那时候修为就已经非常了得了，如今若不是你一道带我行飞行术，恐怕我也得走大半年。”红凝接着道。
“可是，此地的人们也太冷漠了。”红凝叹气，她是一个喜欢热闹和鲜艳的人，哪怕那些冷漠并不单对着她一人，她也有些难受。
“我们先转转吧。此地城池不大，我们走一日应该能逛完。”锦绣提议。
“神尊大人”红凝突然想起刚才问的事，喊到。
“怎么？”
“你刚刚还没告诉我呢，我们还能看到那条黑渊的河流吗？”
锦绣摇了摇头。叹息：“黑渊改道，此河灵性已失，久无河神，此地饮水艰难恐怕也是因这个缘故。”
“河神？”红凝有些好奇。
两人沿着城中小径避开滚落的风干的石块，一边相谈一边转着这黑水城。
“凡世间大河皆有神灵，这黑渊曾泽被造福一方，天地自然生灵，灵化而成仙，仙居于世反哺此地，此地水草丰沛，人群聚居于此就会逐渐演变出繁华的城池。”锦绣谈道。
“那那位黑渊河神去哪儿了呢？”红凝接着问道。
“白茶曾经给我讲过洞庭湖山神与东岳山之女的故事。这位黑渊河神也是因渡劫未过因此消散了吗？”不待锦绣答红凝便自顾自猜测着。
锦绣牵着她的手从一处狭窄的石屋墙根走过，闻言答道：“猜到一半。黑渊的确渡劫未过，但并未消散。”
“神尊大人在天界十万年，这世间之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想必你早已知晓，故意不与我说。”红凝被锦绣牵住手往前走，小气的嘟囔。
“那要不要神尊大人告诉你呀”锦绣在前轻笑。
“我才不要。现在就知道有什么趣味。凡人的一生有趣不正是因为未知吗？若都像神仙无所不知，世间万物不都变得无趣了？”红凝答
“可是我真的有点好奇！”红凝又道。
锦绣只一味轻笑，摇摇头。道：“我不告诉你。但在这儿你若能攒得功德可是一件造福万民的好事。”
“这黑水城城池如此奇怪，难道这儿的居民全都躲在屋子里不外出的吗？”红凝知道锦绣一时半会儿不会讲了，便说起旁的事。
一路走来，他俩遇见的人屈指可数，竟然比城郊还少，让红凝甚是不解。
“而且我俩都在城中转了大半天了，连个歇脚住店的地方都没有，那城主府又在哪里呢？难道也像城中这些居住的地方貌不起眼，被我们路过的也不知道？”
红凝在锦绣身边话便有些多，一个一个的疑问抛出来又并不需要锦绣解答，仿佛自问自答一般。
“你看这儿。”锦绣示意红凝来看。
“这是什么呀？”红凝看过去，是一处食府，但特别奇怪，虽然在门口插着食府的幡，门却紧闭着，门外也没人。这座石屋看着与其他路上见到的居民住房没什么区别，除了门口的幡。
“食府？我去敲门”红凝自告奋勇。
“也没人啊。”红凝敲了好几次都没动静，有点气馁，转身去扯锦绣的袖袍求安慰。
锦绣牵过她的手，摇了摇头，无奈道：“你看那幡上还有小字。”
经锦绣提醒，红凝又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未时营业。
“什么啊。这会儿正是饭点呢，为何这么晚才开门？这座城真的太奇怪了。”红凝愈发不解，气鼓鼓的嘟囔。
“许是此地太过炎热，风沙又大。或许夜晚降临，我们才能看到真正的黑水城。”锦绣思考了一会说道。
“未时，还要那么久。锦绣，我走不动了。我们在这儿歇歇脚吧”红凝抱怨。
“歇在此处？”锦绣有点犹豫。
“这儿怎么了？”红凝困惑。
“倘若别人误解我们俩为了一口吃得……”锦绣没说完但红凝已经懂了。
对啊，在食府外这儿歇脚不明摆着自己跟锦绣饿死鬼投胎？还是不要不要了，红凝的苍梧山包袱还是挺重的。
“我觉得我还能再逛逛”红凝突然就倍儿精神，恨不得跟锦绣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一点也不累。
锦绣低头轻笑。然后牵住红凝的手，道：“好。那我们再走走。”
未时
“咦。这儿果真与其他地方不同。已经未时了，看天色却仿佛还早。你看太阳似乎不会落下去，风沙也不如白日大”红凝恍然大悟。
“走吧。去吃东西”锦绣道。
两人再次来到食府，门已开，只是还有一块挺厚的布帘挂着，锦绣拨开带红凝进去。
果然这样的石屋中竟大有乾坤。石屋中不像屋外看到的那样是低矮的空间，锦绣红凝从大门进来的却是石屋的第三层，从石头砌的围栏往下看，人声鼎沸，喝酒的吃菜的居然十分热闹，当中的女子各个衣着清凉肆意张扬，还都美貌得紧。
进门后并没有迎来送往的小二，红凝与锦绣进门后将帷帽取下，从旁边的小径栏杆一路往下到了大厅，他二人虽是中原人打扮，但气质容貌皆是上乘，惹来众人频频侧目。
还有女子胆大的结伴与他们打招呼，小蛮腰，红酥手，美艳绝伦，服饰叮叮当当，红凝同为女子都不免有些脸红，见她们总是含情大胆看锦绣，赶紧宣誓主权把锦绣的手往自己手臂一挽，挨个一一瞪回去。
锦绣自是笑得很开心了，仍由她如此，满眼都是自己的小红茶。
几个女子见状也笑着离开了。红凝气闷，嗔道：“难道此地并无礼教吗？”
锦绣闻言失笑，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小脸，难为能从她口中听到“礼教”二字。
“世间千般大，并非处处与中原地带相同。”锦绣道。
“其实她们的妆容和服饰都挺好看的。不知道这儿哪有卖的。”那几个女子走开后，红凝有些兴致勃勃。
“你想干嘛”锦绣皱眉。
“我那样穿肯定也好看。”红凝有点小得意的说道。
“不行。”锦绣拒绝。
“为什么？”红凝不满。
“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锦绣有些羞恼。
“哼。神尊大人好凶哦。”红凝扭头就走。锦绣快走几步跟上去，然后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红凝腾的一下有些脸红。锦绣笑得有些得意，又把红凝牵到身边。
“所以这儿才算是黑水城的街市罗，繁荣喧嚣，果真与中原我们去过的州郡全都不同。”
楼下大厅很大，比红凝开始看到的更大，不像中原一户商铺就是一户，这食府里面聚集了各种各样的铺子，采买的当地男女都有，还有一些一看就和锦绣红凝一样从外地来的行客行商。
“应是此地特殊。白泠生长的黑云城听他讲来与中原除了气候差异饮食差异似乎并无不同。”锦绣道。
“也不知白泠师哥现在在哪儿。”红凝点头赞同，又道。
“这儿几乎全是荤食和干饼，神尊大人。”红凝奇怪。
“各地风味不一。这应该当地饮食习惯。那儿有茶饮，我们去尝尝？”锦绣也看到了，又见不远有一茶饮铺子，对红凝说道。
红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倒是挺干净。点点头。两人一同走了过去找了位置坐下。
店家见来了两个中原人，忙出来招呼，中原话说得有些撇脚：“二位喝点什么，小店初乳茶是特色。还有奶糕香卷等小食。价格公道，用中原铜币或者水月贝结账都可。”
“锦绣，那我们就一样来一份吧。”红凝提议，锦绣点头。
红凝又道：“店家，两碗初乳茶，然后你刚说的小食各来一份。一共多少钱？”
“铜币三十文，或贝钱十五枚。”店家答道，红凝给了铜币，然后好奇的问店家：“店家，你们这儿的贝钱是什么？我在其他地方怎么没听过。”
“我们黑水城有一处水月镜，那个地方产出的贝壳官府用来制成了贝钱，我们北边基本上都用这个。”店家略微解释一二便离开手脚麻利的去制茶了。
“水月镜？贝壳？锦绣，这是不是与黑渊河神有关呢？”红凝想了想，向锦绣求证。
“或许可去一探。”锦绣微笑看着红凝点头道。
“二位。你们的小食上齐了，慢吃，有什么需要唤我就是。”店家笑容满面的，脸圆圆的挺可爱。
“好的，谢谢店家。”红凝笑了笑。
“好香啊”红凝先喝了一口初乳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锦绣也端起茶饮了一口，点头道：“确然不同。”
“神尊大人，你多年掌这世间万物，而世间万般变化，各族仙各脉神，恐怕也有许多如此地这般各有习性特色，难道神尊大人也是第一次喝这样的？”红凝好奇。
“神宗基业，以九重天为尊，而中天掌万物，非得中天召令，众神众仙各安其地，不得擅入神宗。”锦绣道。
“天宫禁令森严”红凝叹。又有些忧心，头也埋了下来，低声问道：“神尊大人如今一直守着我，是否也已犯禁？”
锦绣将红凝的手牵起来握住，红凝抬头看着他，锦绣认真的说道：“红凝，我此前不提让你记起前世的事，就是不愿你为这些忧心，我们来此历练，不要为这些思虑影响你自己。一切有我。好吗？”
“神尊大人”红凝信赖的点点头。
“再尝尝这些小食，等会儿我们去水月镜。”锦绣笑。
“好”决定不想了，红凝又变得高兴起来。
过后两人跟店家打听了水月镜的方向，店家心肠热，告诫他二人说：“二位。我们这儿深夜，诶，你们若不急还是明日白天再去吧。”
红凝奇怪，问：“白日你们这儿人们不出来活动，难道夜晚你们也不出去吗？”
店家磕磕绊绊的用中原话解释道：“我们这外面，夜晚比白日更可怕，大家行动都在这地下，少有在外面游荡的。这地下城四通八达，你们见到的黑水城的石屋那些人户许多是没钱搬到地下来。地下，安全。外面呐，危险。”
红凝和锦绣谢过店家后，往回走。路上红凝思考着对锦绣说道：“不知黑水城是有怎样的危险，怪不得我们见到的石屋房门都如此矮小。”
从食府出来，黑水城的太阳终于落了下去。繁星如许，月亮格外的远，整个黑水城比之白天更加静悄悄的。连白日的风沙的呼啸声都不见了，万籁俱寂，红凝不由得开始警惕起来，见锦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有些觉得自己太紧张了。
轻吁一口气，道：“我以验妖阵看看此地是否有妖邪作祟吧。”说罢，手中出现三面小旗，抛向空中，疾驰的旋转四散，似有灵气如网覆盖到整个黑水城，空旷的空中只有红凝施法旗子的声音。
红凝闭眼感受了小半刻钟，睁开眼时眉头紧锁，虽然并未察觉到妖邪之气，却在这座城的深处察觉到一股奇异的神力。若她还未恢复记忆，恐怕也还察觉不出。
“怎么样。察觉到什么了？”锦绣问她。
“神尊大人之前说黑渊河神并未消散，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了。”红凝答。
“嗯。那，走吧。我们去见一见这位黑渊河神。”锦绣心知肚明，带着红凝直接施法到了这城中之人口中的水月镜。
这座黑水城陡然立在荒坡之中，一面与中原腹地隔着千山万水高原雪山，一面则临悬崖峭壁，崖下半坡中有一弯湖泊，崖底再往北是远不见人烟的茫茫雪原。
湖泊水黑似墨，可想象曾经以一条河流奔腾时的威慑霸道，而如今已不复当初。人们汲水而出湖水清澈见底，而地下城的饮用水源似乎便全仰赖于此。
“神尊大人，你看这弯湖泊是不是有些像月亮啊”红凝看了看天上遥遥的一弯明月，又看了看那弯湖泊，笑着对锦绣说道。
“无风的湖面宛然又如一面镜子。给这个湖泊取名叫水月镜的人真有几分诗情画意。”红凝又道。
红凝又接着问锦绣，：“神尊大人，这弯湖泊就是曾经的黑渊河神吗？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夜晚下，几乎没有居民来此，湖边的砂砾竟多为孩童巴掌大小的贝壳。
锦绣说道：“黑渊并非主动应劫，他是为助此地山岳神落到如此境地。”
“此地与北仙界辖地接壤，中天虽为神宗，也不好插手他人疆域之事。
山岳神名为雪女，雪女出身北仙界，早年却并未到北仙界领取神职，因其出生时乃天地生灵，被黑渊无意中发现将其带回自己的府邸照顾。
雪女长大，与黑渊相伴，黑渊为她请旨中天赋职，中天仙官因查到她出生北仙界，将她原籍传了回去，北仙界方才发现她是此地山岳之神。
既已为神理应领取神职，雪女此后便听旨供职于北界与黑渊相隔两地，后来北界天狐叛乱，雪女被叛乱中的天狐打中，神力受损身负重伤。
黑渊与雪女情谊非常，北界当时气氛极为紧张，他以中天神职之身踏入他人疆域，在北界上禀帝君中天干预北界内务之前，被本尊贬罚没收万年神力，封禁府邸非召不得出。
没过多久，他不遵中天禁令，破开封禁为雪女找上天狐报仇，天狐因此被他所杀，北界大怒。北界王极为愤恨，直言中天欺他北界无人。
但天狐已死，帝君不愿中天北界徒生事端，便亲自下旨削去黑渊神职，降为下仙。于是凡间河流改道，他本体逐渐衰退直至只剩如今这水月镜的一弯湖泊。”
“雪女伤势痊愈后认为是自己的过错连累黑渊，又因她是北界中人并不能干预中天的决定。
雪女便向北仙界请罪，愿以剔去神骨化为本形为代价替黑渊赎罪，但北界王并未同意。北瑶天女念二人情谊深厚，允她以本体化为雪原与黑渊相伴，我们此前所见茫茫雪原就是雪女。”
两人靠着山石坐下，望着那弯湖泊，锦绣向红凝讲述黑水城黑渊与雪女的故事。
红凝说道：“可是黑渊河神似乎已经沉睡了。”
锦绣道：“他与天狐缠斗，法力本就低于天狐，强行击杀天狐还能神魂不灭已属万幸，因此天帝生怜并未重罚于他。陷入沉睡也是在休养神魂，于他有益。”
“可是黑水城的居民为何对夜晚降临讳莫如深呢？”红凝又问道。
“与雪女有关”锦绣摇了摇头，叹道。
“雪女？”红凝疑惑。
“若你能劝动雪女收手，就是一件大功德。你的历练就算完成了。”锦绣笑了笑。
“这与雪女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化为本体了吗？”红凝不解。
“我是中天神尊，不便直接插手北界事务，大动干戈。所以，只能你去。”锦绣对红凝说道。
“你也想帮帮他们？”红凝明白了，笑容灿烂。
“只是要辛苦你。”锦绣道。
“不辛苦不辛苦。能帮到他们，还能帮到神尊大人。是不是还能帮到黑水城的居民？”红凝两眼发亮，期待的问道。
“没错。这儿的人们常年住在地下城中，若能帮助他们回归地上生活，也是一桩好事。”锦绣点头。
“可我应该如何请她现身呢？何况我还是没懂，雪女到底做了什么，为何城中居民都住到了地下城里，又为何这样做？如果是为了黑渊河神，我还是不懂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红凝起身喃喃说道，向水月镜走去，沿途贝壳砂砾极多，红凝踩在其中还有些走不稳。
锦绣喊住红凝，快走几步到她身旁，对她说道：“红凝，方才来此我已敛去我两的气息，而接下来我会隐去身形，雪女对深夜出没之人都有动作，你千万小心。
但也不必害怕，我一直都在。这是请神唤灵之术，待她出现你以此与她对话。”
“好。”红凝点点头，锦绣施法隐去身形不见踪影。
红凝四周张望了一遍，接着往水月镜走去，直至走到湖泊边缘，四周依然安静，红凝有些诧异，但还是相信锦绣不会无的放矢，因此假意捡起一片贝壳往湖中丢去，喃喃道：“也不知这黑水城大家都在怕什么，这不没事儿嘛。”
阵阵寒风吹来，红凝经不住打了个冷战。抬头一看，从茫茫雪原开始飞舞而上大片大片的雪花，简直将整个黑水城盖住，连绵不断，气势汹汹。
而湖泊面上也开始结冰，慢慢的从湖中心向湖边蔓延而来，红凝见势不好，立马后退，那些湖畔的贝壳变成了最碍事的东西，冰凉锋利，脚一动便站不稳。
红凝险些被贝壳划伤，仔细一看，那些贝壳边缘结了一层薄薄的坚冰。
红凝只好掐诀念咒使飞行术落到黑水城临悬崖这侧边缘的城中，大雪仿佛无穷无尽，很快就把黑水城那些石屋覆盖住，红凝几番施咒跳于空中半悬才没被大雪袭伤。
红凝见大雪之下整个黑水城几乎陷入死寂。隐隐的好像有什么念头从脑中划过，但情势紧迫，不容她多想。红凝赶紧用锦绣教给她的请神唤灵之术呼唤雪女。“敬神通灵，唤。”
“雪女，可否现身相见？我能够帮你和黑渊河神。”红凝也不绕弯子，心知恐怕只有如此才能叫雪女一现真身。
“一介凡人，擅入因果，安敢口出狂言。”雪女的话虽然很有脾气，声音听上去却稚嫩且古井无波，让人猜不出年纪。
雪势更重，夹雪带霜的凛冽攻势，红凝有些招架不住。发髻中红茶灵簪有华光一散而没，红凝周遭的雪骤然一空。
雪女早已发现这女子不似凡人不似妖也不似神 ，但卜算又测不出结果，如今见她在自己的攻势下安然无恙，心下有一些猜测。
大雪俶尔一静，天空澄明，万物无声。红凝禁不住四处寻找，突然，有一个形容雪白，相貌却似乎只有六七岁的孩童从月色中出现，只见她一身素服白袍，气质冷然森寒，双瞳有如灰质。“你是谁？”
“或许你听过我的名字。我叫红凝。”红凝见她出现，说道。
那小女孩微微垂眸沉思片刻，“六百多年前，中天王的未婚妻。可我听闻……”
“你可以不信。但是你不想帮助黑渊河神早日苏醒吗？”红凝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父神曾为神君，如今即使被贬为下仙，但陷入沉睡，除非中天王或者帝君出手相助。谁能唤醒他？”雪女看着虽小，却并非真是凡间六七岁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你先别管我怎样做。你先告诉我，你为何一到夜里就伤害无辜生灵？为何又要将城民都赶到地下去？”红凝质问。
雪女四周寻找并未发现异常，思虑了一会儿开口回答红凝的问题。
“自我父被贬斥又陷入沉睡，他黑渊河的本体便在天力干扰下改道逐渐变成浅溪直至成为这一弯湖泊。
以前我父多么威风，又福泽了多少生灵，人乃万灵之长，世世代代受了我父的恩惠福泽，却因为我父不能再提供庇护就逐渐搬离此处。
没有了人族的祭祀与供奉，以我父伤重之体沉睡时间会越来越长，苏醒无望。
我眼睁睁见此事发生却束手无策，直到后来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要是他们没办法离开，他们想活下来就只能靠我父的那弯湖泊，得我父恩庇，我父既得功德又得供奉，自然能够加快恢复伤势早日醒来”
“我供职北界，无法以北界雪原之身终年覆盖此地，只得每夜降临以飞雪拦人，第二日清晨一至飞雪自化，夜夜如此。原本住在城中的人无法出去只能逐渐搬迁至原本的地下河道中，繁衍下来形成如今的地下黑水城。”
“你这是邪道，会损害自身反噬自身的。”红凝此时才完全解了心中自进入此州郡的全部困惑。
“只要能助我父早日苏醒，区区反噬又有何妨”雪女根本不在乎。
“那北界雪原一带以贝钱换物也是你的手笔？”红凝想到此事又问了问。
“亦有功德，有何不能？”雪女不屑。
“可于黑渊河神目前的情况来说，你所做的这些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让他尽快苏醒。”红凝道。
“我自然知道，所以你说能帮我们，我不就出现了吗？”雪女道。
“你如此插手人间，黑水城历来凡人的枉死怨念业力亦重，如今黑渊河神神力有异你没想过会是因为此间缘由吗？
你若再这样下去，就算黑渊河神苏醒，恐怕也会成为邪神，招来中天神罚处置，到那时就再无转圜余地”红凝眉头紧锁，凝神静气，沉声劝道。
“那我能如何？我困于北界无法离开，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父已沉睡一万余年，我实在等不了了。
若我如今收手，这些凡人因水源匮乏迟早会走光的，没有凡人祭祀供奉，水月镜迟早会掩埋在黄沙之下，那时候我父就不是沉睡，而是消散了。”
雪女显然比红凝更加清楚，但当初出手之后就没有机会收手了，如今左右为难无法坐视黑渊消散，只能出此下策。
“你既有办法，不如你告诉我。”雪女灰质的双眸定定的看向红凝，似极其固执。
“神尊大人。我感觉我劝不动她啊。”红凝在心中暗暗着急，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沉声到：
“我有中天王作保，你自可放心。何况，此城如此你己施做了几百年，就算你现在停手，凡人们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
而地下黑水城如今如此繁荣，你若能以其独特之处令其声名远扬，而水月镜亦景致独特，你不妨试试以此作为，让更多人来此旅居，你已为神，自有神迹。
如霜州龙骨洞的仙灵传说连此地亦有耳闻。大千世界，凡人亿万生灵，若只区区一个黑水城又能为黑渊河神提供多少你想要的愿力？
你若按我说的法子，不仅能够改邪道归正途，还能借更多的凡人愿力助黑渊河神苏醒。这不比你的法子更好吗？”
雪女沉默良久，深深思索着这个法子的缺陷之处。未有言语。
红凝见她已有心动，再接再厉劝道：“此地因你如今夜夜飞雪，许多中原行客行商途径此地也不敢久留，你何不借他们连通中原与北界，两地交流越深，此地交界何愁不繁华？
何况，若真不能如此顺利，你继续按此前的法子作为就是。只是，我想哪个法子更有意义，你作为神明万载，肯定比我更清楚！”
“可我如何做呢？而且若他们离开，黄沙覆盖，我父如今只余这一弯湖泊存放神魂，不能有失。”雪女也很矛盾，虽然理智上认可红凝所言，但她却无法承受失败的后果。
“你大可放心，中天王会设法护住他此处本体，你就算不信我，但你总不会不信中天神尊吧？”红凝信誓旦旦给雪女画了大饼。
锦绣隐着的身形听见红凝此言不免摇头一笑，但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就算红凝并未看见，也在暗中已经允诺此事。
“你真是红凝？”雪女抿了抿唇。
“当然”红凝肯定的答。
“那你以什么作为凭证？若你承诺之事中天王并未兑现，你又已离开，我如何向北界王与中天神尊求证要求此事？”雪女虽容貌幼稚如小孩一般，但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如此说到。
红凝听懂此言明白她是答应自己了。面上一喜，说到：“这个简单。”
手一摊开，一只可爱小巧的青鸟落在手心中，正歪着头叽叽喳喳。
红凝将它往雪女一送，那青鸟仿佛听到她的心意扑腾着翅膀飞到了雪女面前，雪女伸手接住了青鸟，青鸟落在她手中变成了一张盖有中天王印的信纸，其上有神尊大人亲自施法的神力覆盖，确为中天王之物无疑。
“中天王亲自为我折的，因为有好几只，所以能借你一只。以后待黑渊河神苏醒你再将它还我或还与中天王。如此，你可信了？”红凝笑盈盈的说道，小模样有些嘚瑟。
“早就听闻中天王与未婚妻感情深厚，今日所见才知此言非虚。”雪女轻浅一笑。
“天色将亮，飞雪已停。红凝姑娘，希望能如你所言，我父若苏醒，我定为姑娘祝祷。雪女这就去准备，施展神迹。”雪女眼眸亮了亮，语气坚定充满信心和希望。
“红凝姑娘，再会。”雪女告辞，急着开始施法。
“再会”红凝轻点头，柔和笑道。
雪女离开后，天色逐渐亮了起来，黑水城外的风沙又呼啸着吹进城中。红凝轻吁一口气，转头四处寻找锦绣的身影。
锦绣见状想逗逗她，施法上前轻轻用手捂住红凝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打趣道：“我的小红茶，如今已经会指挥中天王去做事了呢？”
红凝被他吓了一跳，又听到他打趣自己，把他手取下来，摇啊摇，撒娇道：“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嘛，你如果不愿帮他们，就不会让我去和雪女交涉了。”
锦绣见状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好笑，叹道：“此事也是你与他们的缘法，能成全自然是好。”
“等此事了结，红凝，我们就回王家村吧”锦绣轻吸一口气，看着红凝，对她说到。
“好”红凝有些脸红，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
“我想早点娶到你。以后别人提起，不再是中天王与他的未婚妻，而是你是我的妻子。红凝，你愿意吗？”锦绣有点紧张。
“愿意。我当然愿意。锦绣，神尊大人”红凝笑容灿烂，扑进锦绣怀里把脸埋到他的胸膛，十分开心。
第二日夜晚。黑水城第一次没再飞雪，只是城中居民几乎没人发现。
锦绣与红凝再次来到水月镜，锦绣闭目，第一次在凡间施展上神之力，有风云变色，天地异变，山岳撼动，红凝见此天威，脑中却闪现出当初帝君来残花园逼她自陨的场景。
“神尊大人，这一世，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了。无论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一定要待在你身边，再也不要与你分开。”红凝深情凝视着锦绣，心里默默的想到。
锦绣施法结束，抬头望向九重天，眼中露出一些忧虑之色，他暗暗思衬：“师兄为何如此放任我？当日允我取走星辰露，要我所做承诺到底会应在何处？”
“红凝，此处我已用上神之力护住，可保他三千年内无恙，若雪女施展顺利，想来不出万载他就可以苏醒了。”锦绣对红凝说到。
两人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处水月镜，与空中之月交相辉映，静谧美好。
“希望黑渊河神能与雪女早日重逢”红凝轻声在心底祝愿着。
“我们再停留三日，便离开此地吧”红凝转头朝锦绣说道。
锦绣微笑颔首。“好”
“这几日十分奇怪，我们这地界以前夜里玄异得紧，每到夜里便有飞雪倾盖而下，一到白日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最近，已经一连三日夜里没有下雪了。
还有更奇怪的，听说城主府一连三日都梦到神旨，具体是什么，还不太清楚，反正非常要紧，城主着人已去呈报朝廷了。”
红凝锦绣又到食府，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红凝再喝了一次初乳茶，满足的叹道：“真好喝！”
锦绣也陪她品尝着茶点，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拿出道令看看呢”锦绣提醒她。
红凝愣了愣，差点忘了此事。
傻呵呵的乐了，“对哦，我这次的功德应该足够完成道令的要求了吧。”说着，从袖里乾坤掏掏掏，掏出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令，红凝对准施法，玉令闪闪发光，红凝惊喜的拿到手里。道：“锦绣，我完成历练了！”
锦绣也开心，端起茶盏，对红凝说道：“那祝苍梧山的小师妹终于可以出师了呢！红凝，恭喜！”
红凝也端起茶盏：“多谢锦绣，多谢小红茶的神尊大人”。笑盈盈的，明媚甜美，无忧无虑。
两人之间自有情意弥漫，不必言说。
锦绣红凝出城准备离开黑水城返回苍梧山，红凝既完成历练，他俩也该送几张婚贴上苍梧，也是礼节，何况道令已完成，红凝上山经过文信开慧后，在人间就是散仙之身了。
两人却在城郊外遇见重伤的白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黑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