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赶集 ...
-
“只有我了……？”
云锦熙说完，闭上眼沉默了片刻，再次睁眼时，眸中满是坚定。
“我不会辜负你的，齐止南。”
这股朴实的正义感和责任感涌了上来，她义不容辞啊!
少男呜呜咽咽几声，扑入少女怀中。
“妻主，我好怕。”
“你怕什么？”
云锦熙感受到怀里的温软，身子僵硬了一瞬，犹豫不决后，还是轻轻搂住他，语气也放轻了些。
“我……我怕我以后变成爹爹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齐止南回想起王可的眼神，心里骇恐不已，不敢细想下去，深吸了一口少女身上的干净气息。
云锦熙越听越不对劲，眉头一皱，语出惊人。
“你咒我？”
“什么……？”
齐止南被她的突然一句吓到。
他怎么会咒妻主……
“你怕当寡夫？这难道不是咒我吗？”
云锦熙双手把住少男瘦削的肩头，轻轻一推，表情肃然，正视齐止南。
“我可是要活到一百二十岁的，你别乱诅咒我。”
少男不知做什么表情好，脸上半哭半笑，连忙低头。
半晌后，齐止南轻轻倚上少女胸口，似攀上枝头的洁白栀子花一样，水灵又含怯，斯斯艾艾说道:“妻主，我是怕你厌烦我，抛弃我，甚至离开我。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宁愿吞一万根绣花针，也绝不可能咒妻主一句。”
“那你就是怀疑我的人品。”
云锦熙断言。
“我……我不是……”
齐止南发现他总是被云锦熙短短一小句噎得说不出话，虽说他也不是擅言辞的人，但在妻主面前已经成了半个哑巴了。
“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云锦熙再次推开投怀送抱的少男，锲而不舍。
她反应慢，老是被齐止南得逞。
“妻主!”
少男似乎恼了，脸颊泛红，比今天的朝霞还艳一点。
“好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云锦熙偏头不看他昳丽的面庞。
男色惑人啊!
她在内心里感慨。
幸亏她是个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稳如泰山。
其实云锦熙也不是听不懂少男的话。
但是，听懂了又怎么样？她不会回复啊。
于是只能使出自己的惯用招式——已读乱回，胡言乱语，装疯卖傻，转移话题。
每次都很有效。
“咳咳，既然咱们有点小钱了，家里有什么要添置的吗？我回头去镇上买齐。”
云锦熙默默往墙靠了靠，试图保持安全社交距离。
齐止南眼神一黯，嘴上絮絮叨叨回道:“家里缺的东西多着呢，厨房里没油没盐没调味料，食材也不够，碗本来就三个，今还摔烂了一个，清明快到了，村里祠堂要侍奉贡品，这也要提前买好，扫地的笤帚有些坏了，不知道是修还是买，寝房被褥比较厚，等天热些就不能盖了，妻主的衣服也少，等雨更勤些，可能就换洗不过来……”
他一连串说那么多，也不打磕巴了。
云锦熙边听边点头。
“对了，还有大豆种子。我这几天得病，没有弄院子里的地，明天我就去做，等种子来了播下去。”
齐止南眼神亮晶晶的。
“家门口有两颗桑树，妻主买些蚕回来，我便能养蚕织布，要是有多的布，也可以绣点东西。我手腕有疾，但不打紧，一日绣一两个时辰还是可以的。”
“妻主，我很有用的，我能做饭烧水，种菜养蚕，织布绣花……
“还能……还能给妻主暖床。”
少男低垂着眼帘，羞涩说出口。
“我身体没那么健壮，但也一定能给妻主配出女儿，我会好好教养她，不让妻主担心。”
“等一下等一下，别扯那么远呀？都是些没影子的事情呢!”
云锦熙示意他打住。
这都什么和什么？怎么话题就飘到女儿了？
我们俩不还是纯洁的妻夫关系吗？
齐止南一愣。
妻主又是为他采药熬药，又是当众护住他……
这不是爱他吗？
是他自以为是了吗？
少男眼眶一下湿润起来。
“我的意思是，我们先把咱俩的日子过好，再迎接新生命，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云锦熙挠头解释。
“反正，总之，就是先搞钱，再造人，懂了吗？”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啊!
但还是先糊弄过去吧。
云锦熙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考虑没有齐止南的将来。
一个脆弱到离了她就真真活不下去的人，让她扔不下。
和齐止南相处下来，她的后脑勺发量骤减，每天都要多掉三根头发。
少男心中一喜，等听清少女口中的“造人”二字，咬住下唇，脸上绯红。
妻主，她怎么那么直白？
论他，纠结又挣扎，也只能说出“暖床”二字罢了。
云锦熙等说完才意识到祸从口出，捂住嘴巴，假笑两声。
“睡觉吧。明天应该是逢集，我去镇上看看。”
“田地怎么办？不需要照看吗？我明个去吧。”
齐止南顺从地吹灭蜡烛，躺了下去，提议道。
“不用不用，你在家里歇着吧，闲着无聊把院里的杂草除一下，地里的事情不要你操心，那里的活太多了。”
云锦熙睁着眼，翻身背对他，打算睡觉。
齐止南慢慢贴过去，却不敢把手放她腰间。
月色皎洁。
云锦熙正对着窗，油纸晕染月亮的光。
少女心里有一个不恰当的比喻。
她咽了咽口水。
“止南，你看这月亮。”
齐止南疑惑。
“像不像黑芝麻糊和微黄的白色奶冻？”
云锦熙语气里只有对黑芝麻糊炖奶的向往。
“……像。妻主，你是想吃这个吗？可我没听过这个做法……”
少男大着胆子，把脸靠在她背上，闷闷开口。
妻主脑袋里怎么有那么多新奇的事物呢？
“想吃。我会做，等回头咱们有闲钱了，我试试。”
云锦熙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妻主……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把钱给你。”
齐止南的泪洒在她的背脊。
都怪他，要不然妻主想喝个黑芝麻糊怎么会这么艰难？
“怎么又哭……”
少女迷迷糊糊。
“我不怪你……这是天降横财啊……”
少男内心愧疚稍息，停了泪，试探性地喊了喊:“妻主……？”
“嗯……”
幸亏云锦熙脾气好，要是暴躁一点的人，非要扇他不可，天天打扰人睡觉。
齐止南蹭了蹭她，也闭上眼，坠入梦乡。
隔日。
云锦熙和齐止南一起用了早饭，嘱咐少男几句不要逞强干重活后，便打算出门。
少女兜里满满的都是铜钱，本想这样走去赶集，但齐止南不放心，怕她把钱弄散到地上找不回来，于是翻出绳子把铜钱串成串。
“厉害厉害。”
云锦熙是不吝啬夸赞和鼓励的。
齐止南则是听到少女的夸夸就害臊，红着脸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催她快走。
“妻主，你别逗我了，快去镇上吧，地走要不少时间呢。”
云锦熙投降。
“你都催我走了，我能不走吗？”
少女转身，又被拦住。
少男把水壶塞她怀里。
“路上口渴了就喝点，喝完了也能讨点水呢。”
云锦熙点点头，沿着村中小路，一路向西，背后是晨曦光亮。
齐止南没有夸大，这村虽然离镇上不远，路也宽也平，但走起来还是要两炷香时长左右。
云锦熙腿都走累了，脚下似乎都要起水泡了，这才到了清水镇街上。
天色大亮，小土路逐渐变成了石砖路，路边也从稀稀疏疏的杂草变成了小摊贩聚集处。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小摊上的女人们叫卖着呼喊着，夫郎们则在背后帮衬。
清水镇民风开放，少男们也可游走在各个摊面前，只需戴着长至膝间的纯色帷帽，风吹过，纤细腰肢款款，唇红齿白未露，少女们则没有这些约束，即是呼朋引伴，大步流星，肆无忌惮。
云锦熙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佩兰戴珠的少男，越过摊贩，眼睛专注地找着杂货铺的店面。
她初来乍到，还是去有口碑的大店估量一下市价，以免被小摊坑害了去。
其实，她最疑惑的是——
云村里的人都那么质朴，从百姓着装和神色来看，这清水镇的生活品质看起来高了不止一截。
正找着，她被一阵馨风扑了个满怀。
云锦熙瞳孔地震，她是有夫之妇啊!
少女连忙推开怀里的不明生物，谁知却被对方反扣顶大帽子。
“你这人!耍流氓啊!”
面前的少男大概只有十四、五岁，表情傲气十足，像似被家长骄纵惯的，叉着腰肢，眼睛瞪圆，鼻尖皱起，扬着下巴，像只炸毛的布偶猫，瞧她不是眼睛不是鼻子的。
“明明是你自己扑我怀里的!”
云锦熙不小心打量久些，又被对方恶狠狠剐了一眼。
“我……我那是脚滑!”
少男气急。
他从来都被母皇大人保护得极好，身边都是同龄侍男，没和外女打过交道。
谁知道第一次和外女身体接触，就是和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农女!
“你个臭流氓!抱了男人的身子都不打算负责的!我真是没骂错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赶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