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余烬中重生》荔枝味可颂

4、恋人啊，于树下坦诚你我

　　她离开了，只留下了沉默的阿格莱雅和那瓶流光溢彩的浓稠液体。
　　她漂亮的黄绿色的眼睛盯着那个瓶子出神，许久才叹了口气，把它撒在了窗外的花坛里。
　　“就当是……我最后的仁慈吧。”
　　说罢，她转身向外走去。

　　「黎明云崖」
　　“我已炼下了分离灵魂与骨肉的灵药，您猜，它现在在哪？”伊厄斯和凯妮斯对坐于议院的庭院里，凯妮斯一脸严肃，而她对面的伊厄斯却云淡风轻。
　　“伊厄斯阁下直说吧。”
　　“呵呵，它正在那「金织」可怜的躯体中呢。愿那毒药能够穿肠渡肉，将那伪善的面容尽数烧尽。”伊厄斯抿了一口手里的金血秘酿，面带笑意的对凯妮斯说。
　　那白发的杀手冷哼一声。
　　“哼，只怕这样的刑罚仍不能阻拦他们的脚步，不过……”她看向对面心情不错的伊厄斯，“我更好奇，你为何对阿格莱雅如此怨恨。”
　　“原因吗……”伊厄斯沉思了许久，而后笑了笑，她涣散的眼突然发出幽幽的光芒，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凯妮斯像是傀儡一般的点了点头。
　　“啊……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她好似恢复了正常，伊厄斯的眼也不再明亮。
　　“我不会再追问，也不会再质疑您的决策了，瓦尔基里阁下。”凯妮斯对着她发誓。
　　伊厄斯摇了摇头。
　　“没关系，凯妮斯阁下，祂并不介意你的冒犯。”伊厄斯笑的温柔得诡异，凯妮斯却视若罔闻。
　　伊厄斯喝尽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对着呆坐的凯妮斯点了点头。
　　“树庭的事务繁多，我已要回去处理，凯妮斯阁下，下次见。”
　　凯妮斯无有回应。

　　「神悟树庭」
　　“哈啊……”伊厄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别说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不辞余力把我叫来……真的只是为了请我吃饭吧。”她切着面前流着金黄色的蜜汁的饼，吃的津津有味，嘴里还不忘讽刺两句。
　　那刻夏面前是一盘装饰成大地兽模样的食物，他看着面前的一切，语气有些嘲讽。
　　“我的确喜欢大地兽无疑，可也没有要把它们吃进肚子里的癖好。”
　　伊厄斯用叉子插起一块漂亮的，雕刻成玫瑰模样的水果塞到嘴里。
　　“嗯……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特意给你点的呢。”她鼓起腮帮子嚼嚼嚼，“嗯……这个还挺好吃的。”
　　“哼，那是我特意给你点的菜。某人，不觉得内疚吗？”那刻夏揣着手看着她。
　　伊厄斯毫无羞愧心理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内疚？我也只是觉得你会喜欢那个呀。”她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
　　“呵，伶牙俐齿。”那刻夏还是拿起了叉子，也叉了一块蜜饼吃。
　　“我们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伊厄斯。”那刻夏轻轻的叹了口气。
　　“您这神明的背弃者，和我这神明的拥护者，本来也不适合坐在一桌吃嘛。”伊厄斯摆了摆手。
　　“你并不在意这些不是吗？还是……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呢？”那刻夏优雅的喝了一口山葵气泡醋，那仅剩一只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伊厄斯。
　　那金绿头发的少女想了想，转而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希望我有瞒着你的东西吗？”
　　“奇怪的问题。”那刻夏放下杯子。
　　伊厄斯笑了笑，随手变出一个大地兽的玩偶放在桌子上。
　　“那刻夏……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都是在为了翁法罗斯更安宁的明天而奉献就足够了。”伊厄斯撑着脸看着他，那血红色的眼眸里展露出温柔的神色。
　　那刻夏眯起眼睛盯着她。
　　“是吗？”那刻夏透过水晶杯子看着她，“你在骗人？是赌我不会戳穿你吗？”
　　伊厄斯装作无辜的眨眨眼。
　　“所以……你会吗？”
　　“……呵，你猜我会吗？”
　　“我猜你不会，那刻夏。”伊厄斯弯起漂亮的眼眸看向对面不发一言的那刻夏，“世界的明日是一个确定的定量吗？”她晃了晃杯子里的金血秘酿突然开口发问。
　　“世间一切都由「智种」生发，它代表着一切的开端和终结。没人能保证这颗种子生发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也没人能保证它能成长为什么模样。”那刻夏揣着手靠在椅背上看着她。
　　“但对于我们而言……「再创世」就是既定的结局不是吗？”
　　“呵，我可不在你的‘我们’之中。”那刻夏冷笑一声，“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于无意义的神谕，和坐等着死有什么区别？”
　　“嗯……”伊厄斯嚼嚼嚼，“好吧好吧，伟大的阿那克萨戈拉斯阁下，看来我没法说服你。”
　　那刻夏叹了口气，叉了一块切的漂亮的蜜瓜塞进伊厄斯的嘴里。
　　“好了，我们许久没能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了，一起看看风景吧。”
　　伊厄斯嚼嚼嚼，毫无焦距的眼看向窗外，一片永夜的神悟树庭很久没能迎来新的黎明。但这里的学者从不迷茫，因为真理的光芒会点亮前路。
　　“真希望在「再创世」之后，我们还能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
　　“如果你珍惜现在，我们时时刻刻都能这样坐在一起。”那刻夏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哦呀～”伊厄斯歪着脑袋看向他，“我可以看成……这是阿那克萨戈拉斯学者的告白吗？”
　　“咳咳。”绿头发的学者点了点头，“所以，你的答案呢？”
　　“嘻嘻。”
　　伊厄斯只是笑了笑，放下叉子，走到他的身边。
　　“呼……”她对着那刻夏的耳边吹了口气，“那……那刻夏老师来猜一猜呢～”
　　“呵，有眼睛的人都不会拒绝，我猜你也是。”那刻夏自信的揣手，露出了一个歪嘴笑，只是他隐藏在发丝下的耳朵偷偷红了。
　　伊厄斯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刻夏真是自信呢～不过……”
　　“不过？”
　　“你也没猜错就是了～”伊厄斯回到了位置上，对着对面攥紧了手的那刻夏做了一个wink。
　　“真可惜，现在不是最好的告白时机呢。”她叹了口气，手中变幻出一朵未开的玫瑰花苞，放在了那刻夏的山葵气泡醋里。顿时，那花便绽放开了，吐露甜蜜的芬芳。
　　“但也没关系，那刻夏……”伊厄斯笑弯了眼，“愿墨涅塔的金线永远缠绕你我。”
　　那刻夏把那朵花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端详。
　　“我的水没法喝了，伊厄斯。”他擦干了花茎，把花插在了她的头发上，“但此刻，愿墨涅塔的金线永远缠绕你我。”
　　但很快，他就默默地说了一句。
　　“只愿不是那阿格莱雅的金线就好。”

　　吃完饭，他们两个漫步在神悟树庭的永夜下。
　　伊厄斯伸手触向那不可触及的天空。
　　“那刻夏，若是「再创世」来临，这世界会变得更好吗？”
　　那刻夏揣着手走在她身边。
　　“若没有黑潮，或许会吧。但我们无法确定明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每个当下。”
　　“若我告诉你……你也会成为泰坦呢？”
　　那刻夏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低下头看向抬头看向他的伊厄斯。
　　“什么意思？”
　　“……没什么，那刻夏，你只当我在胡说吧。”伊厄斯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前走。
　　那理性的主人——瑟希斯却突然显露了身形。
　　“诶呀，人子哪，为何在此停滞不前。”
　　“别多管闲事，瑟希斯。我问你，对于成为泰坦之前的事，你可有记忆？”
　　“嗯？汝是在同吾开玩笑吗？”
　　“啧，只当我什么都没说。”
　　“呵呵呵，人子哪，当真是冷漠无情啊。”瑟希斯的身形飘散不见。
　　伊厄斯回过头。
　　“怎么还站在那，快来啦。”
　　那刻夏摇摇头，快步走了过去。
　　“你身体好了？走这么快。”
　　“好不好的，人都会受「塞纳托斯」的呼唤回到冥界的，有什么分别。”
　　“诡辩。别走了……回我的实验室去吧，我那有新酿的玫瑰蜜酿。”那刻夏拉住了她的手。
　　“哦呀，傲慢的学者也会为了恋人学酿酒这种事情吗？”
　　“如果傲慢学者的恋人不喜欢整日醉醺醺的，学者也不必做这种事。”那刻夏的耳朵红了。
　　“好吧好吧，那刻夏大人。”伊厄斯回握住那刻夏的手，“那就回去吧，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