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余烬中重生》荔枝味可颂

3、逆者啊，奔向狂热的深渊

　　伊厄斯沉默不言，只是转过了头，看向那轮被背负的「太阳」，许久才开口道。
　　“翁法罗斯会迎来黎明吗？这片充斥着谎言与欺骗的土地……会迎来真正的命运吗？”她血红色的眼中尽是淡漠，回头看向面露笑意的希洛斯。
　　希洛斯那金黄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某种不知名的欢欣，她点了点头。
　　“我向您保证，伟大的「敬拜学派」贤人瓦尔基里女士……我们定会为这世界翻开新的一篇。”希洛斯走到她身边，也看向那黎明机器。
　　“天父的神躯真是伟岸啊，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黎明」，祂也会疲倦吗？”阿玛丽斯这才走到她的身边，一同看向刻法勒。
　　伊厄斯转头看向她。
　　“你希望祂疲倦吗？”
　　“母亲怎么会这么问？”阿玛丽斯不解的歪头。
　　伊厄斯只是回过了头，那涣散的眼瞳倒映着黎明机器的光芒。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一个人背负这一切……有些太沉重了。”伊厄斯收回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希洛斯。
　　“我答应你，希洛斯。但我有我的条件……”伊厄斯话还没说完，“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您。”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伊厄斯眯着眼睛看向来者。
　　“凯妮斯阁下，劳烦您大驾光临啊。”伊厄斯笑着看向她。
　　那白头发的元老摇摇头。
　　“因而您不是那流着黄金血的异端，您的光芒足够庇佑树庭和圣城。您是泰坦最虔诚的信徒，我们只愿在您的引领下走向那流着奶和蜜的黄金乡中。”凯妮斯看似虔诚的对她说。
　　伊厄斯只是笑了笑。
　　“我只愿翁法罗斯的明日，会是一片安详宁静。”伊厄斯温和的对她说，“我只希望在那即将到来的新世界里……我会成为神悟树庭的掌权者，仅此而已。”
　　凯妮斯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们在泰坦的庇佑下生长，自然要教泰坦最忠诚的信徒带领智慧前进。”
　　伊厄斯也笑着点了点头。“可惜圣城的一切都在那位「金织」的视线之中，不然我们的行动会更方便些。但是您不必担心，阿格莱雅依旧需要民众的支持，只要这一点未曾改变，我们就还有终止逐火之旅的可能。”
　　凯妮斯皱着的眉头这才展开。
　　“有您在，我们便可放心了。元老院还有些事宜亟需解决，请允许我先走一步。”
　　“再会，凯妮斯阁下。”伊厄斯摆了摆手，“树庭也有些事，我也先走了。”她对着一旁缄默不言的希洛斯说，然后就带着阿玛丽斯离开了黎明云崖。

　　伊厄斯慢悠悠的走在树庭凉爽的荫蔽下，阿玛丽斯不说话，只是静悄悄的跟着她。
　　“你怎么想，我亲爱的好孩子。”伊厄斯突然开口，阿玛丽斯一惊，然后支支吾吾的开口。
　　“想……想什么？”
　　“想翁法罗斯的未来。”
　　“我不知道，母亲。”
　　阿玛丽斯站住脚，有些踟蹰。
　　“我们于此见证了许多，我想……或许翁法罗斯不会迎来一个完美的结局，不是吗？”她怯生生的看向那一脸冷淡的伊厄斯。
　　“嗯……我不这样想。”
　　阿玛丽斯一愣。“为什么？”
　　伊厄斯傲慢的抬起头，看着树庭百年如一日的黑夜。
　　“原因很简单，我的好孩子……神明呐，不喜欢悲剧结尾的故事。”伊厄斯伸出手，似要抓住那永恒的黑夜一般。
　　阿玛丽斯沉默不语。

　　伊厄斯回到了实验室内，她坐在藤编的摇椅上出神，手里摩挲着那枚那刻夏给她的胸针。
　　那绿头发的学者，渎神的智士，究竟要做一番什么样的事业，才能解开翁法罗斯的至高天下的谜题。
　　那枚绿色的玫瑰胸针中放置了一颗明亮的绿宝石，璀璨光华，像是那人漂亮的眼睛一般闪耀。
　　“那刻夏……那刻夏……唉，希望你所得到的真理，能解开这名为翁法罗斯的轮回吧。”她把胸针小心的放置在一个天鹅绒铺就的盒子里，放在了自己的展示柜里。
　　实验室的坩埚还在沸腾，里面翻涌着虹色的泡沫，一团不明的火在其中燃烧。
　　伊厄斯撑着脑袋坐在一旁看着，看着那团无序的泡沫在那火的作用下逐渐蒸发升腾，浓缩成一份粘稠的液体。
　　她收集了那液体，拿指头沾了沾，七彩的光芒在她手上闪耀着，那正是她要送给那「金织」女士的礼物。

　　忙碌的一天即将结束，伊厄斯疲惫的躺在浴宫的浴池里，黄金色的池水将她包围。她喟叹了一声，把全身都埋在池子里，温热的感觉使她身心都觉得放松了下来。
　　“啊……浴池真是个好地方。”她享受的眯起眼睛，撩起一碰水又任它落在池子里。
　　这时，她的传信石版突然响起，上面显示着来自她的同僚——阿那克萨戈拉斯的来信。
　　“睡了吗？”
　　她一愣，拿起石版回复。
　　“还没呢？怎么了？”
　　“……”那边过了很久都没回复。
　　正当伊厄斯觉得无语要把石版放下时，石版又响起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问题而已。”
　　“哦？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有什么问题要问我这虔诚的信徒呢？”伊厄斯在石版这边笑的狡黠。
　　“……别用这个语气。”
　　“好吧好吧……有什么问题吗？那刻夏。”
　　“……我明日上午有节课，下了课之后，愿意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伊厄斯眯起眼睛，有些疑惑。
　　“为什么？你有事相求？”
　　“……只是有些事情要和你商议。”
　　伊厄斯从池子里站起来，奥赫玛永不落下的太阳照耀在她惨白的皮肤上，给她添了一抹人的颜色。
　　她随意的披了一块浴巾，拿着一杯金血秘酿坐在躺椅上。
　　“好吧，那刻夏先生，那就明日再见。”
　　“明天见。”

　　第二日，门扉时三刻。伊厄斯睁开眼，这个漂亮的世界又度过了一天，与任何以往每一日都相同。
　　来到了「金织」大人的居所，她敲了敲门。
　　“阿格莱雅女士，我有些事要与您商议。”
　　那无面的衣匠打开了门，阿格莱雅站在露台远眺「黎明机器」。
　　“伊厄斯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阿格莱雅女士猜猜呢？您的金线遍布整个翁法罗斯，还有您不知道的事情吗？”伊厄斯把那瓶液体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投诚状。”她摸上那个瓶子，“这里面装的是我的炼金产物。如果人体是座囚笼，困住了自由的灵魂，那么……”她神秘一笑，“唯有□□的毁灭，才能换来灵魂的自由。”
　　阿格莱雅眯起眼睛，那金丝分毫不动，象征着眼前的人所言非虚。
　　“你想做什么？如此告诉我你的计划，莫非你还有后手？”
　　伊厄斯笑着摇了摇头。
　　“不，您的灵魂所剩无几，人性也将消磨殆尽，不是吗？”
　　阿格莱雅的金丝已经勒住了伊厄斯的咽喉，但她还是轻柔的笑着。
　　“人性是神性的束缚，□□是灵魂的囹圄。抛弃这一切吧，回到一切都未发生的黄金中，再次获得自由吧。”伊厄斯用着近乎游说的语气向那冷脸的织者劝说者。
　　阿格莱雅神色冷峻。
　　“元老院的游说吗……离开这里吧，伊厄斯，我将原谅你这一次的无礼。再次见到你时……这金丝会割断你的咽喉。”
　　伊厄斯摆了摆手。
　　“不欢迎我就算了，再会，阿格莱雅。你总有一日……”
　　她转过头，两双晦暗无光的眼睛相望。
　　“会理解我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