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降落》吞花

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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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吞花

　　回到T城的许星扬宛如回到海里的鱼，作业是一点没写的，成绩是不知为何物的。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睡醒不是跟爷爷去钓鱼就是跟杨灏叶之庭手指打架。

　　今天三人组打算去新开的溜冰场耍耍，小城就是这点不好，娱乐活动不多，有什么新动静很快就全世界都知道了。临近过年，外出务工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哪里都是人。

　　三人人手一杯全糖全冰的奶茶，刚进溜冰场就发现场上人多得跟下饺子似的，特别是护栏边全是人菜瘾大的饺子。但本着来都来了的中心思想，许星扬他们还是打算玩玩看。

　　叶之庭是会溜冰的，直接就去场中-央人少的位置了。只剩许星扬跟杨灏两个菜逼苟富贵勿相忘，跟拜把子似的互相扶持着复健不听使唤的脚。

　　“星子，你别松手啊，我我我站不稳。”杨灏怀疑许星扬一松手自己就得给他提前拜年。

　　“你抓太紧了，是不是要拿我当肉垫？！”许星扬也没好到哪里去，扭头就摇人：“之之！护驾！”

　　叶之庭溜完好大一圈回来，抱着手臂围他两转了一圈，笑道：“你两干啥呢这是？”

　　“别废话了，之之，庭哥，您行行好把我扶到护栏边吧。”杨灏重心不稳前摇后摆的已经累个半死：“老子再也不溜冰了，腰都要扭断了。”

　　叶之庭一边一个拉着两难兄难弟艰难靠岸，说：“刚问你们要不要请教练还说不用，脸疼吧？”

　　“嗐，咱不花那个钱。”杨灏哼哼，又嘴硬道：“没意思，别浪费那个钱请教练了，溜冰也就那样吧。”

　　许星扬和叶之庭笑着对视一眼，许星扬调侃道：“行，既然没意思那你先上去吧，我让庭哥带我飞。”

　　杨灏急了：“哎干什么干什么，要丢下我过二人世界？想都别想。”说着，化身八爪鱼贴着叶之庭不放，好险没拉着叶之庭一块儿摔倒。

　　见此，许星扬干脆先靠边离场找个地方歇着了，看着叶之庭被杨灏带得差点双双扑街，赶紧抓拍下来，想了想，又拍了桌面上三杯奶茶发朋友圈，附图一张两人差点扑街的动图带评论：我和我的怨种朋友。

　　等叶之庭终于拉扯着杨灏绕场一圈后，杨灏心满意足地离场了，又开始贱嗖嗖地说：“哎呀这个叶师傅真不错，星子，你要不也点他一个钟？”

　　许星扬什么反应不知道，叶之庭已经先开口了：“老板，服务费999一个钟，给钱，999，少一分都不行。”又朝杨灏伸了伸手。

　　“你抢钱啊？！”杨灏笑骂：“奸商！”随后眼珠子一转，又说：“来来来，让我也服务服务这位老板，服务费不高，不要9.9，不要99，只要999。”说着就要把叶之庭又往溜冰场拉，势要用自己感人的技术好好服务叶之庭一把。

　　许星扬眯眼笑着，事不关己地啜了口奶茶，抽了张抽纸假装杰瑞给远行的两位挥手道别。到后面，已经不能指望杨灏跟叶之庭能回来带自己一把了，于是许星扬干脆自己下场划划水——不能浪费这张门票不是。

　　-

　　许星扬的父母许望赵挽珠终于赶在过年前夕开始休假回到T城，其实他两早开始放年假了，只是免不了有太多人情关系需要走动，全等年后再拜访来不及，干脆年前就开始给一些朋友拜早年。等京市的朋友拜访一轮后，许望和赵挽珠才开始收拾东西回许爷爷那儿。

　　前天年二八，全家人一起里里外外的搞了一通卫生，把家里该洗的该晒的都整理了一遍；昨天年二九，全家人又一块儿再上街买了年货，许望本来还想买点耐放的生鲜肉菜放家里，许爷爷大手一挥，说家里还有他钓的鱼他风干的腊肉，还有他老早让老乡给他留的新宰的猪肉，多得能吃到元宵后。

　　然后许望想了一通没想到还有什么要买的，问许星扬要不要给他买玩具。

　　许星扬：……不得不再说一遍我16了，不是6岁，噢现在该说我17了。

　　但仔细一看爸爸在乐高区炯炯有神的目光，许星扬决定点头说要的。赵挽珠在旁边看了父子俩一眼，笑笑没说话。

　　最后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回家了，嗯，是的，主要是许爸爸比较欢喜。

　　至于今天，许星扬先是晨练跑了几公里，又回房间撸铁玩哑铃，最后左看右看实在没啥好干的，才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掏出了一字没动的作业。

　　等许星扬好不容易进入状态认真肝卷子之后杨灏开始远程骚扰许星扬了，是的，这个逼今年过年全家出去旅游了，现在正在窜稀式给许星扬发消息。一会儿说这家店的糖水好喝，一会儿那家店的酱料好吃，能拌饭吃两大碗，完了最后来个腹泻式景点照片大放送，手机都要把自己给振下地。

　　许星扬应付完一句又一句之后不堪其扰，直接回复说：灏子，你好自为之。杨灏还没多发一句话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杨灏：……真有你的许星扬：）老子这不是关心你个留守儿童嘛，居然还嫌弃上了。

　　许星扬这边把杨灏拉黑后刚写俩字手机又开始振动了，刚想翻白眼发语音骂人又突然想起杨灏不是还在小黑屋里呢，才又定定神点开信息。

　　[家里来了好多亲戚，还有差辈的小孩。我爸让我接待一下客人，我现在脑子被吵得嗡嗡响。]

　　是陆修远。

　　许星扬正有点奇怪陆修远怎么会突然给自己发消息，陆修远就又发了新消息来。

　　[岳见深今天家里也来了客人，没空来救我于水火之中。]后边是熟悉的流泪猫猫头。

　　陆修远其实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找许星扬聊天，也许是因为寒假开始时的那一场简短的聊天让他对许星扬多了一分了解，也许是因为许星扬难得更新的那条只有满天繁星和惊人的横跨整座城市的轨迹图的朋友圈让他隐约意识到可能他从没真正认识过他。

　　陆修远很好奇，明明脸看着有点不好惹的许星扬内里原来是个与外表很大反差的心思细腻的人。

　　[……所以？]许星扬没懂陆修远来找他是想干嘛。

　　[来陪我聊聊天呗，你作业写了吗？]陆修远开启话题。

　　[在写着呢，正写上头你就来坏我的事。]

　　[真是乖学生，我一个字没写。]

　　许星扬心虚了一下，回复说：[还行吧，你还没写？]

　　等了一会儿，没见陆修远回复，许星扬就又开始专心肝卷子了。等肝完一张卷子才发现原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那岂不是聊着聊着天突然消失？许星扬赶紧点开手机一看，陆修远大半个小时前回复：[那点卷子，洒洒水啦。]

　　本来还有点忐忑的心情顿时消失，许星扬咬牙切齿地回复：[哈哈：）]天知道他刚才对着那张卷子的大题冥思苦想了多久。许星扬手机一关，打算不理这货的贴脸开大，陆修远的信息又来了：[其实是我跟岳见深会在开学前两天约着一起肝作业，你来吗？]

　　陆修远的迅速滑跪并邀请转移了许星扬的注意，问：[这么多卷子你确定几天搞得定？]

　　[不会的不是有现成的学霸可供挑选嘛。]陆修远没说的是，不会的可以互相抄：p虽然他们一般都是懒得做，寒假卷子难度对他们来说不高，几人分工各自负责一部分然后互相抄就可以了。但这就没必要说了，陆修远自认在许星扬面前还是有点包袱的。

　　[行吧，那我到时提前几天回来。]许星扬想了想，同意了。

　　[你最近回老家了？]陆修远假装没看到许星扬的朋友圈。

　　[嗯，回爷爷家过年。]

　　[我记得你说你以前在老家读书，就是在你爷爷那儿？]

　　[嗯。]

　　陆修远没试过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生活去重新开始，现在代入一下刚转学来的许星扬，感慨道：[看来我这个班长没做好。]

　　[嗯？]许星扬没懂这是什么展开。

　　[居然没有多多关心新同学，以身作则带新同学融入新班级。想必你刚来那段时间很不习惯吧，我作为班长居然都没有留意有没有人陪你吃饭陪你上学……]

　　陆修远怎么突然茶起来了？

　　[开个玩笑，我只是觉得你很勇，只身一人来到新环境。而且你融入得也很快，显得我这个班长不太称职。]陆修远点到即止，又恢复正经的状态。

　　[没办法，我爸妈希望带我过来京市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我也知道他们其实对我感到很抱歉，想着一起住增进一下感情吧。不过说到融入得快主要还是靠奕哥跟岳见深带我飞。]许星扬也没想到自己嘴一秃噜就对陆修远吐露了这么多。

　　要说在京市他跟谁关系比较好，第一个肯定是林奕程了。林奕程是第一个对他展示善意带他融入这个新环境的人，他跟林奕程的关系自然是别人不能相比的。但林奕程更多时候给人一股白月光般难以接近的距离感，举手投足间看得出教养很好，所以总会让人忍不住保持距离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加上林奕程似乎已经决定要走艺术生路线了，听说下个学期开始外出集训的时间会更多，以后是不是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还是未知数。

　　之后关系不错的就是岳见深了，不过这人是个乐子人，经常跟宋珏一起一唱一和的起哄搞事情。许星扬自认虽然看起来跟岳见深关系不错，但细究起来，岳见深其实应该并不是真的是个没头没脑的乐子人，宋珏才更像那个没心没肺找乐子的人。岳见深其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他当时在综合楼那惊鸿一瞥的印象，也许本质上跟陆修远是一类人，都是心有沟-壑且不容易深交的人。他看似离你很近，实则离你很远。

　　所以，许星扬看着陆修远的头像，实在是没法想象怎么会跟陆修远这人聊这么多，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讲，算是交浅言深了。但陆修远又给人一种他愿意倾听，愿意与你分享他的世界的神奇感觉。

　　[你太谦虚，是因为你本身就是很吸引别人的人。你看我们几个也不像单纯为了迁就某人而一直跟这人一块儿混的人吧。]

　　[他们都爱逗你：p]

　　[。]

　　[不像我，我是真心想跟你聊聊拳击想跟你做朋友的。]哦豁玩脱了，陆修远赶紧挽回许星扬的心。

　　[哼哼你也半斤八两：）]许星扬没上当。

　　[你这几天要走亲戚吗？我最近不是在出门走亲戚就是在家里给各位长辈陪聊陪玩。]蹩脚地转移话题。

　　[可累了，岳见深还提前跟我说记得把家里的手办乐高都收起来或者锁起来。]陆修远想起岳见深那心有余悸的表情就想笑。

　　[我爸妈的朋友倒是不用我陪着一块儿去拜访，至于其他的亲戚，今年轮到他们来我爷爷这儿拜年了，所以前几天我爸妈直接回我爷爷这儿了。我最近还挺清闲的。]

　　[慕了，先不聊了，我又得陪玩了。]陆修远还加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

　　[嗯嗯。]许星扬关了手机之后看了看桌面上的作业，决定干脆等回京市后跟陆修远他们一块儿补作业。绝对不是为了能拖几天是几天，只是为了那个小组作业氛围罢了。许星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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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城的过年氛围十分浓厚，这边没有禁放鞭炮烟花，所以家家户户卯着劲儿等到十二点一到，顿时放烟花的放烟花，放鞭炮的放鞭炮，鞭炮喧嚣烟花灿烂，好似要把漆黑的天炸成白日青天。

　　许家一家人在烟花鞭炮哔哩吧啦的背景声和电视机里主持人的拜年声中互相拜年发红包，随后许爷爷便说熬不动了要睡了，许望和赵挽珠也相继回屋。

　　许星扬回到屋里，看到手机正响个不停。

　　是认识的人发来的拜年祝福。

　　[星子，新年快乐！你敬爱的灏哥今年过年没能陪在你身边，所以我给你带了很多礼物，等我过几天回来找你。新的一年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被不知道哪儿来的猪给拱了啊。]

　　[星哥，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咱们仨还像老样子，吃嘛嘛香。过几天等灏子回来了咱们再约出来聚聚。]

　　[扬扬，新年快乐吖。你最近怎么样？我前段时间跟我舅舅去国外看了场秀，给你带了礼物。咱们开学见喽。]

　　[扬哥，新年快乐！我看你朋友圈你没在京市，什么时候回来？陆狗跟我说你要来加入我们的补作业小队？]

　　[许星扬，新年快乐。回了京市之后如果想夜跑叫上我。]

　　还有很多以前的同学和现在的同学比如宋珏他们的拜年信息，许星扬都一一回复了。

　　陆修远收到许星扬的回复之后，直接给许星扬打了电话回去，许星扬很快接了。

　　“你还没睡？”陆修远开口。

　　“消息太多了没回复完。”

　　“明天再回不就行了。”陆修远笑了。

　　“他们都特地等到十二点给我发消息，我明天再回不够意思。”许星扬说得很有道理。

　　陆修远觉得许星扬有种小孩般的执着，但很可爱。

　　窗外的鞭炮声衬得屋内特别安静，晚风从窗户吹进来，陆修远忽然觉得屋内的安静很得他心意。世界的喧嚣逐渐离去，仿佛这世上只剩他和许星扬。

　　“许星扬。”

　　“嗯？”

　　“新的一年多多关照。”

　　“……你跨年那天说过了。”

　　“就是想再说一遍。”

　　“神经，没事我挂了。”

　　“嗯，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