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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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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文/吞花
时间过得很快,高二第一个学期结束了。
许星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早已习惯这里的人事物,也许是出于自己当时的路见不平和先入为主的乌龙,融入新班级还算丝滑顺利,压根没有作为新人加入新群体时的尴尬。
跟父母的关系也算融洽,他们的工作还是很忙,但每天都会回来陪自己吃晚饭或者吃宵夜,确保每天都至少能见一面的频率。许星扬没有特地去问他们在忙什么,因为他隐约感受到父母工作的保密性很高——就连他家住的这个小区也不是普通小区——明明这么久了一直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的很奇怪,但许星扬对此接受良好。谁还没点小秘密呢:)
许星扬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他有点想爷爷了。离开T城搬来跟父母同住之后,他放学回家大多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以前他跟爷爷一块儿住的时候,他最爱搬个小板凳蹲坐在厨房里,看爷爷给他做饭,听爷爷给他唠嗑——是的,爷爷一个人也能吧唧嘴聊上好久,许星扬只负责听和捧哏就行。
要不我明天就收拾东西回爷爷那儿吧,爸妈应该也会同意的。想到这里,许星扬眼睛都亮了。寒假一个多月呢,他可以待到差不多开学再回来。
说干就干,许星扬顿时脚步都轻快了,打算快点去医院拿完药就回去收拾行李。
是的,许星扬约了今天去医院检查身体——他的信息素稳定药物已经吃了一段时间,该去医院检查看看需不需要调整治疗方案了。
“陈伯伯,我来检查腺体了。”许星扬敲了敲门进来。
“星扬啊,只有你一个人?”陈主任推了推眼镜。
“只是来复诊,我一个人也可以的。”许星扬笑笑说。
“你爸妈是指望不上了,他两忙得只有空跟我打电话关心你的情况。”陈主任见怪不怪的翻了翻许星扬的病例,随后开始例行望闻问切:“这段时间药都按时吃了吧?来,腺体我看看。”
“药都是按时吃的,也有注意不激烈运动了,现在天气冷激烈出汗的时候少,还算能控制信息素。”许星扬背对陈主任低下头。
“行,”陈主任凑近看了看腺体,又坐回去开单子:“那就还是老样子,抽管血,再去信息素控制室试着控制信息素的收发。血液的检测报告要一周之后才出哈,你自己到时候上线查看。”
“好的,那不打扰您了。”许星扬起身。
随后许星扬去了检测科进行了专业的检测,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腺体器官器件发育完好,信息素浓度偏高但没达到二次分化的界限。
许星扬看着报告单轻轻吸了口气,想起陈主任后面的话:“星扬,你这个病呢,要说好治也挺好治,要说不好治也确实不好治,信息素没能在前几年青春期发育的时候提上来,之后很难再有爆发性的增长了。直接给你打针促发育容易有后遗症,你也知道,腺体是很脆弱的器官。”
“或者呢,你要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也许激素波动上来了还能搏一搏。我还是建议你快点谈恋爱,哈哈,不是强迫你的意思,只不过你一天不能二次分化,信息素浓度又偏高导致腺体不能控制信息素,你就要多吃一天药控制信息素,你还这么年轻,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吃药度过吧。”
“找到合适的人哪怕不能帮你二次分化,对方渡入一点他的信息素帮你中和一下也是可以的……”
许星扬皱了皱眉,他还不太能想象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而且上哪儿这么容易找到喜欢又合适的人啊,还能转角遇到爱不成?
这个想法刚冒出,余光就看到一个熟人从楼梯口出现转身朝自己走来。
陆修远?转角遇到爱?!
许星扬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炸毛,一双眼睛瞪成铜铃大,成功吸引了陆修远的注意。
“好巧,你这是,生病了?”陆修远试探地问。
“老-毛病,来复诊取药。”许星扬摆摆手,“你呢?”
“来帮我家里人跑腿取药的,老人家不方便跑上跑下的所以我来了。”陆修远看起来不赶时间,直接在许星扬身边坐下了。
“是住院了?很严重吗?”许星扬听陆修远这意思,他家里人现在也在医院?
“没呢,我爷爷在院长办公室唠嗑,我就干脆出来透透气了,他们聊的话题我又插不上嘴,在那待着也无聊。”陆修远又仔细看了看许星扬的脸色,说:“之前没见你请过假,不知道原来你生病了,方便说说吗?”
许星扬犹豫了一下,但想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便开口道:“信息素的问题,我的性别一栏填的是beta,但其实跟一般的beta不一样,我的腺体是发育完全的,我原本应该是可以二次分化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信息素没能达到分化的水平,导致腺体功能出了点问题。嗯,具体是怎么个病理情况我也说不清,反正结果就是,我的腺体控制不住信息素,激烈出汗或者心情激动的时候会逸出,而我只能通过每天吃药来控制。”
“……没有别的治疗方案了吗?”
“有是有,但不是有风险就是可行性不高。”许星扬抬头看了看天空,一只不知道是什么鸟没有飞往南方过冬,而是扑棱着翅膀转圈,说:“其实我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要一直吃药或者一辈子都不能分化。当个beta挺好的,不用年纪一到就要找个人固定在一起,没有易感期也没有发.情期,我可以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
说着,许星扬笑了笑:“我还是更喜欢那种来去自由如风的感觉。”
难怪当时在拳击馆遇见时会闻到他的信息素,陆修远暗忖。那他一直拒绝自己的比划邀请也很正常,陆修远注视着许星扬的侧脸,突然觉得当时脑子一热就缠着对方要过两招的自己很幼稚。
“跟你说完我觉得心里很畅快,别人知道我有这个病都会多多少少带点可怜或者遗憾的表情看着我。哪怕我说我不在乎一辈子当beta别人都以为我在逞强,”许星扬扭头看着陆修远的眼睛,说:“我不觉得我需要别人特殊对待,你看,我现在这样也过得很好。”
“是啊,扬哥就是扬哥,还是那个一拳干翻三个大汉的猛-男。”陆修远也配合着开玩笑,他望着许星扬的眼睛,决定再也不提想和许星扬比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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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回来了。”许星扬进门就朝里大喊。
“哎唷我的乖孙儿,你终于记起你爷爷我啦?”爷爷从厨房里出来。
许星扬无奈地回复:“什么叫终于,我平时也没少给您打视频。这不是太远了平时周末不方便嘛,您看,一放寒假我就收拾东西回来了,您还不满意呀?”
“嘿嘿,你之前都没提寒假会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外边玩得不想回来了呢,怎么样,京市好玩吧?”
“也就那样吧,主要是新同学比较好玩。”
“看来是交到新朋友了?那杨灏可得伤心了。前段时间见到他还跟我告状说你有了新欢不要旧爱。”许爷爷夸张地摇摇头。
许星扬哭笑不得:“什么玩意儿,行,我一会儿就去找他。那我今晚约他出去吃饭,爷爷您就不用做我的晚饭了。”
“行嘞,玩儿去吧。”
许星扬回房间整理好行李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杨灏的视频电话。
响了三声对面接了起来,一脸你是谁的表情问:“哟这哪位啊?”
“灏子,灏哥,你的星子小弟从城里回来啦,这不,第一时间就来找您。”杨灏是许星扬认识十年的发小,同小区同学校,加上两人都是beta的关系让许星扬和杨灏的情谊比别人更深厚。
“哼,”杨灏一脸鼻子翘上天的嘚瑟表情,“算你识相,不然我可得上京市看看是哪个小妖精拱走了我精心养了十年的小白菜。”
“去你的吧灏子,半年不见你的嘴还是那么贱不拉几的。今晚约饭不,还是老地方?”
“行,我再叫上庭哥。”
许星扬心满意足地挂了视频。
很快杨灏、叶之庭和许星扬就在他们毕业的初中旁边那条小街上的烧烤摊碰头。
说是摊子,其实店面不小,只不过桌子都支在店门口的马路边上,客人都是露天撸串。虽然旁边就是大马路,车来车往的,这么多年了也没人嫌弃灰尘多,吃的就是一个热闹。
要说这三人是怎么认识的,多少也是有点缘分在。许星扬跟杨灏一个小区不说,小学时早上爷爷领着他去学校,这人也跟着家长在同一个小区门口出发,完了在同一个校门口遇见。下午放学爷爷领着他回家时,这人也跟着家长回家然后在小区门口又遇见。巧得两方家长直接定好干脆轮流接送孩子上下学,就这么一直顺路到初中。
而叶之庭,小学时是半路转学来的,当时人又长得瘦小,一来就被其他小孩欺负,后来许星扬看不过眼帮了一把没想到这小子就缠上了。只不过没想到当年瘦瘦小小的一只后来居然分化成alpha,身形迅速拔高成了三人组里个子最高的,脸也长开了气质也有了,被人欺负成了老黄历不说,迷妹迷弟还多了不少。
然后吧,叶之庭跟许星扬两个从初中开始就陆陆续续被人堵着告白、被人堵告白墙上告白、被人堵教学楼里摆阵告白……什么堵法都有,哦,还有堵着杨灏帮忙交告白信的。把杨灏气个半死,没少让这两个点了帅哥发育点没带他的狗比请吃请喝好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这不,上城里逍遥了半年的许星扬就被杨灏堵着请烤串了,说是今晚不把许星扬喝趴菜不许走。
“星子,这次回来待多久?”叶之庭给许星扬倒满啤酒。
“开学前吧,在这过年。”许星扬在菜单上写写划划,还是像原来那样担任点菜的角色。
“你不用跟你爸妈过年?”杨灏插嘴道。
“他们说过年前会回爷爷家,到时我们一起在这边过年。他们平时太忙了,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
“也是,”杨灏想了想,又问:“那你的病怎么样了?京市应该医疗条件更好吧?”杨灏可没忘许星扬一开始搬去京市是为了什么。
许星扬耸了耸肩:“医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我这个病不常见,倒是能开更好的药给我,现在我只要不激烈运动出汗什么的就行。”
杨灏拍了拍许星扬的肩:“辛苦了,兄弟。你爸妈估计也很自责,要是他们能把你带在身边,说不定你就不会因为缺父母的信息素搞得没法二次分化了。不过这样也好,跟我做一辈子beta吧,哥罩你。”
“滚,”许星扬笑骂:“不说我,你们怎么样?”许星扬点好了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
“还是那样呗,”叶之庭接话:“你的迷弟迷妹比较难过,我跟灏子的日子还是那样。”
“呿,你可别听这个逼瞎说。”杨灏说:“这人要走体育生的路子高考,天天打篮球长跑换着法子练肌肉,已经长八块腹肌了,你的迷弟迷妹好多都投靠他啦。”杨灏一脸臣妾要告发的表情。
许星扬看得想笑:“你怎么回事灏子,搁这幸灾乐祸呢。”又问叶之庭:“怎么想着做体育生了?之之,你的成绩也没有那么差吧?”
马上就要练成双开门的叶之庭对之之这个老称呼没有任何不适,说:“想考个好点的大学,本地的重点大学我只靠文化分很悬能考上。”
许星扬点了点头,忽然有点感慨,自己好像从没认真考虑过以后。
三人点的烤串很快就上齐了,话题告一段落,许星扬心底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惆怅也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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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灏没真的把许星扬喝趴菜,三人八点多就散场了。
许星扬站在公交站旁想了想,决定随机上第一辆到站的公交车,坐到哪儿是哪儿,中途看心情下车或者换乘。
说干就干,很快第一辆车到站,许星扬挑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微微打开一丝窗缝儿清醒一下被酒精糊住的脑袋,然后打开运动软件开始记录轨迹。
这座承载了许星扬许多成长回忆的T城跟京市相比虽然不那么繁华,但许星扬一直觉得这里很有烟火气。沿路一字排开的小摊,络绎不绝的小电驴,越夜越美丽的步行街,这些明明是一不注意管理就十分影响市容市貌的配置,在这里却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许星扬坐着公交路过熙熙攘攘的村镇,也路过庄严的城市中心地标。中途转过几趟车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冷风呼呼吹,而他像个第一次来这座城市的观光客一样看着光怪陆离的喧嚣城市,他像股自由的风。
最后,许星扬来到一座从没来过的公园,在公园一路狂奔和大喊,在酒精完全分解之前,他躺在草地上,拍下了今晚的星空,久违的发了一条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