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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是为了让你留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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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一股雪松香裹着压迫感袭来。
“要挟?”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
“你哥的公司缺这笔钱救急,你妈在ICU等着缴费,你以为江哲林真有什么能耐?”
我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你撒谎,微光不是一直在往好发展吗,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他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我颤抖的唇瓣,“我再不管微光就要被江哲林搞的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
迷茫瞬间淹没了我,我用力推开他,却被他反手按在墙上。
“江哲林就是个空壳,之前是有郑映礼给他托底,现在郑映礼走了,老本全被他啃光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一直以为江哲林能在他喜欢的领域发光发热,把微光做大做强……
奖杯“哐当”落地,他的吻带着烟草味落下来,又狠又急,像是要把这三年的委屈和怨恨都倾泻出来。
“放开我!”我挣扎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宋知诚,你这个混蛋!”
他突然停住,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灼热。
“我是混蛋,可你离不开我,不是吗?”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江哲林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那枚破碎的奖杯底座,脸色苍白如纸。
空气瞬间凝固,我看着他震惊而失望的眼神,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
宋知诚却慢条斯理地松开我,整理了一下皱起的衬衫领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江总来得正好,这份协议,还需要你签字。”
江哲林没看协议,只是死死盯着我,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想解释,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冲出休息室,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你满意了?”
我看着宋知诚,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拿起地上的奖杯,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语气听不出情绪。
“满意?江淮穗,这才只是开始。”
他把奖杯塞进我手里,“记住,现在的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我攥着冰冷的奖杯,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休息室的暖气明明很足,我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我一直以为微光继上次发布会后可以在R市大放光彩,没想到,一切都是郑映礼为托举他筑起来的空壳。
窗外的烟花不知何时又开始绽放,绚烂的光透过百。
江哲林冲出休息室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攥着奖杯的手指几乎要嵌进金属里,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浑身的颤抖。
宋知诚弯腰捡起地上的注资协议,指尖划过附加条款那一行,墨色字迹在暖光下泛着冷意。
“他迟早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我声音发哑,眼泪砸在奖杯底座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将协议重新放回茶几,走到我面前,指尖轻轻拭去我脸颊的泪痕,动作竟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
“知道微光早就撑不下去了,知道他上个月偷偷抵押了韵希的租地,知道他跟高利贷借的三百万下周就要到期。”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猛地抬头看他,瞳孔骤缩。
“你怎么会……”
“江淮穗。”他收回手,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绚烂的烟花,“我在R市混了这么多年,想查点事很难吗?”
他侧过身,眼底情绪复杂,“你以为郑映礼当初真的那么好心?会帮他开公司借口说什么欣赏他的才华?”
我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难怪江哲林刚才在台上那么紧张,难怪他手心全是冷汗,原来他早已被逼到了绝境。
“所以你注资不是为了要挟我,是为了……”
“是为了让你留下来。”
宋知诚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也是为了让他能喘口气。”
他走到我面前,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协议你必须签,这是唯一能让高利贷暂时不找他麻烦的办法。”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江哲林站在门口,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催款单。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调头回来了。
显然,他在门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哥……”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江哲林没看我,只是看着宋知诚,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你早就知道了?”
宋知诚松开我的手,点了点头。
“上个月查到的。”
“所以你刚才在台上说注资,是故意的?”
江哲林攥紧催款单,指节泛白,“你早就把我看透了,知道我不敢拒绝?”
“我给过你机会。”
宋知诚语气平静,“两个月前我让特助联系你,提出注资意向,是你自己说微光不需要外力帮助。”
江哲林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
“我是江家的儿子,我不能让江家的产业落在你手里!”
“可你现在连员工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宋知诚拿出一份文件扔给他,“这是微光近半年的财务报表,你自己看吧。”
江哲林颤抖着手翻开文件,越往后看,脸色越难看。
最后他猛地将文件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签!协议我签!但我有个条件,不准你伤害穗穗。”
宋知诚看着他,沉默几秒后点了点头。
“只要她乖乖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动她。”
“哥,不要!”
我冲过去拉住江哲林的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江哲林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穗穗,听话。”
他看着我,眼底满是愧疚和无奈,“是哥没用,保护不了你,也守不住江家的产业。”
我眼泪汹涌而出,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宋知诚捡起地上的协议和笔,递给江哲林。
“签吧,签了之后高利贷那边我会处理。”
江哲林接过笔,手却抖得厉害,半天写不出一个字。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留下一道狰狞的痕迹。
签完字,他把笔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哥!”
我想追上去,却被宋知诚拉住。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宋知诚看着江哲林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轻声说。
我转过身,看着宋知诚,眼泪模糊了视线。
“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从让我负责市场部复盘报告开始,到年会上故意说那些话,再到现在的注资协议……”
宋知诚没说话,只是轻轻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低沉沙哑。
“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
休息室里的暖气渐渐变得沉闷,我推开宋知诚的怀抱,指尖冰凉地抚过奖杯上的刻字。
窗外的烟花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零星的鞭炮声从远处传来,衬得室内格外安静。
“协议我会签。”
我声音发涩,却异常平静,“但这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哥,因为我妈。”
宋知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再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财务报表,轻轻放在茶几上。
“高利贷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年后再谈还款方案。你哥那边……”
“我会跟他说清楚。”
我打断他,走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宋知诚,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望着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低声说。
“你。”
心脏猛地一缩,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我没回头,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照得地面上的阴影歪歪扭扭,像极了我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
江哲林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将奖杯轻轻放在两人中间。
“哥,对不起。”
他抬起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爸走后我总想着要撑起这个家,结果……”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是哥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我们是一家人啊。”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我靠在他肩膀上,“微光会好起来的,妈妈也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传过来,带着久违的安稳。
第二天一早,我在办公室签好了注资协议。
附加条款那一页被我折了个角,笔尖落下时,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黎助理来取文件时,递来一杯热咖啡。
“江秘书,宋总让我跟你说,下午不用上班,去医院看看阿姨吧。”
我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紧了紧,点了点头。
医院的消毒水味依旧刺鼻,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比上次见时好了些,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做梦。
护士说她昨晚醒过一次,问起我什么时候回家。
“快了,妈,再等几天就回家了。”
我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是江哲林发来的消息:
[郑映礼从国外回来了,说要跟我们聊聊微光的未来。]
我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好”字。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被单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那些纠缠的怨恨、不甘、屈辱,似乎都在这束光里慢慢消融。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晚上一起吃晚饭。]
是宋知诚发来的。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删了输入框里的拒绝,改成了“医院附近有家粥铺不错”。
回完消息后我俯身替妈妈调整了氧气管,她眉头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护士进来换点滴时笑着说:“阿姨恢复得很好,再观察一周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刚想道谢,手机又震了震,还是江哲林发来的。
[刚接到郑映礼助理的电话,他说临时有事走不开。]
指尖悬在屏幕上顿了顿,我回了个“好”。
其实早该想到,郑映礼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轻易放下国外的事业专程回来。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亲自露面,让江哲林来参加年会,让注资的消息传开,不过是给足了双方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