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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别再想着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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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手电筒的光柱在仓库里扫来扫去,照亮了地上的绳子和空塑料瓶。
“人呢?”有人用法语低吼了一句。
光柱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从地上摸到的一根铁棍,手心全是冷汗。
就在光柱快要扫到我藏身的箱子时,船身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伴随着刺耳的汽笛声。
“快!到港口了!”
外面有人喊道。
手电筒的光柱立刻消失了,脚步声匆匆离开,门被关上,还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到港口了?哪个港口?我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透气窗前,踮起脚尖往外看——
灰蒙蒙的天空下,能看到远处的海岸线,岸边矗立着一座座尖顶的白色建筑,飘扬着蓝白红三色旗。
F国。他们真的把我带到了F国。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震,应该是靠岸了。
我心里一慌,不行,不能就这么被带下去。
我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有个通风口,盖子是用螺丝固定的。
我跑过去,用那根铁棍拼命撬着螺丝,手被磨得鲜血淋漓也顾不上了。
就在外面传来开门声的瞬间,我终于撬开了通风口的盖子,钻了进去。
通风口里狭窄而黑暗,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我匍匐前进,能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脚步声越来越近。
“人不见了!”
“找!给我仔细找!”是陈嵋锦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我不敢再动,屏住呼吸,蜷缩在通风口里,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通风口的盖子刚被撬开一条缝,一股混合着柴油和霉味的冷风灌进来。
我本就虚弱的身体突然一阵眩晕,手一松,整个人从箱子上滑了下来,重重摔在冰冷的铁地板上。
“哐当”一声闷响,铁棍从手里飞出去,撞在对面的铁桶上,发出刺耳的回声。
外面的脚步声骤然停住,随即变得急促,直奔这个仓库而来。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阵阵发黑。
门被猛地推开,手电筒的光柱像毒蛇一样缠住我。
那个给我灌水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嘴里骂着我听不懂的法语,眼神里的贪婪和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一步步逼近,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跑啊,怎么不跑了?”
他突然开口,说的是生硬的中文,嘴角咧开一个丑陋的笑容。
我往后缩,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伸手来抓我的头发,粗糙的指尖擦过我的脸颊,带着烟草和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放开我!”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徒劳地挥舞着手臂。
他被我的反抗激怒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将我按在地上。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手腕上的伤口被扯得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陈嵋锦让你们带我来F国,不是让你碰我!”
我拼尽全力喊道,希望能唤起他的理智——或者说,对陈嵋锦的忌惮。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凶了。
“陈小姐只说要活的,没说不能碰……”
他的手开始撕扯我的外套,冰冷的指尖触到我的皮肤。
我像被火烧一样剧烈挣扎,指甲深深抠进他的手臂,可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我的肩膀。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我。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宋知诚的脸。
就在这时,仓库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刮了下门板。
男人的动作猛地停住,警惕地回头。
我趁着这个间隙,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连滚带爬地想往通风口的方向逃。
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他一把抓住脚踝,狠狠拽了回去。
“砰”的一声,我的头撞在铁箱子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
模糊中,我看到仓库门口站着一个人影,酒红色的裙摆拖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像一滩凝固的血。
是陈嵋锦。
她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看到她,立刻松开了我,讪讪地站直身体,用袖口擦了擦我刚才抓出的血痕。
“陈小姐。”
陈嵋锦没理他,手里把玩着手机,缓步走过来。
她的皮草外套蹭过旁边的铁架,落下几片白色的毛絮。
“看来我的手下,比我想象的更不懂规矩。”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藏东西……”
陈嵋锦没说话,举起手机,对着瘫在地上的我。
屏幕的光映亮她脸上的笑容,甜美得像淬了毒的糖。
“咔嚓”一声轻响,闪光灯在昏暗的仓库里炸开,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下意识地想捂脸,却因为头晕目眩没能抬起手。
“你干什么!”我嘶吼着,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陈嵋锦慢条斯理地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画面很有趣。”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那个男人,“你看,是不是很像一只受惊的小野猫?”
男人的头埋得更低了,不敢说话。
“滚出去。”陈嵋锦突然厉声说道。
男人如蒙大赦,几乎是跑着离开了仓库,门被重重关上,落了锁。
仓库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还有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和她身上的香水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陈嵋锦走到我面前,蹲下身,用手机屏幕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
照片里的我头发凌乱,嘴角带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屈辱,狼狈得像个被丢弃的垃圾。
“你说,如果把这张照片发给宋知诚,他会怎么想?”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字字诛心。
“他会不会觉得,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其实这么不堪一击?”
我猛地别过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水渍。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
她收起手机,站起身,理了理皮草外套的领口。
“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该早点放手。”
她的目光落在我手腕的伤口上,那里的血还在往外渗。
“比如宋知诚,比如盛景的位置,甚至……比如活着。”
最后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心脏。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她用脚踩住了手背。
高跟鞋的鞋跟尖锐得像匕首,深深陷进我磨破的皮肉里,疼得我浑身发抖。
“别再想着逃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在F国,我要让你消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她松开脚,拿出对讲机,用流利的法语说了几句。
没过多久,仓库门被打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面无表情地架起我。
我像个破败的木偶,任由他们拖拽着,手臂上的伤口被扯得更疼了。
经过陈嵋锦身边时,我听到她用中文轻声说:“等着看好戏吧。”
仓库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港口的霓虹灯闪烁着迷离的光,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咸涩的寒意。
我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的后座,车门关上的瞬间,我看到陈嵋锦站在码头边,手里举着手机,似乎在给谁发消息。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笑得诡异而得意。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知道自己彻底掉进了她精心编织的陷阱里,而这一切,或许才刚刚开始。
车的隔音做得极好,外面港口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引擎单调的轰鸣。
我被按在后座中央,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黑衣人,他们的手臂肌肉紧绷,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血腥味混着皮革座椅的味道,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拐进一条林荫道,两旁的梧桐树枝桠交错,像一双双伸向天空的手。
最终,车子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别墅的外墙爬满了常青藤,在夜色中像一块巨大的墨绿色绒布,只有二楼的一扇窗户亮着灯,暖黄的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我被架下车,冰冷的晚风灌进领口,让我打了个寒颤。
别墅的大门是厚重的橡木材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声响,像老电影里的场景。
客厅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照亮了墙上挂着的油画,画里的女人穿着中世纪的礼服,眼神冰冷地注视着我,像在审视一件闯入者。
“上楼。”
左边的黑衣人推了我一把,语气生硬。
我被带到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布置得极其奢华,丝绸窗帘垂到地面,梳妆台上摆满了我叫不出名字的香水和化妆品,床头柜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法语诗集。
这里不像是囚禁人的地方,更像是某个贵妇的卧室。
“在这儿待着,别乱跑。”
黑衣人丢下这句话,转身关了门,外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我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一个巨大的花园,月光洒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像铺了一层银霜。
花园的围墙很高,上面还缠着带刺的铁丝网。
逃不出去。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