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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他不会放弃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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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在碗里戳出一个个小坑,“上次银行那笔贷款,我自己去跑了三趟,人家连经理的面都不让我见,结果第二天就说批了。”
“还有技术团队辞职那回,我正愁找不到人,第二天就有团队上门,说愿意接盘……”
“你知道是谁?”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
他猛地灌了口酒,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神却亮得吓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你是说……郑映礼?”
江哲林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盯着酒杯里晃动的酒液,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
他的指尖在杯沿摩挲,“那时候江家刚破产,爸从楼上跳下去,妈在ICU躺了三个月,我把能卖的都卖了,还是填不上窟窿。要不是他,我早就在哪个阴沟里烂透了。”
我垂下眼,看着桌布上的油渍,喉咙发紧。
郑映礼这个名字,像根埋在心底的刺,轻轻一碰就疼。
那些纠缠拉扯的日子像电影片段在脑海里闪回,各种商业上的挑衅,还有在F国的绑架,最后闹到两败俱伤,郑映礼突然就消失了。
他偶尔还会给我发短信,那天我在雪夜里他给我发的“你好狼狈”到现在还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他为什么要帮你?”
我抬头问江哲林,声音有些发颤,“他明明……”明明该恨我们的,恨我没跟他走,恨江家拖累了他。
江哲林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白酒顺着嘴角往下淌。
“还能为什么?为你呗。”
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心口,“他看你的眼神,藏不住的。”
“他上个月还托人给我带了句话。”
江哲林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说让我好好活着,说……”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说等他处理完事情……他不会放弃你。”
我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桌子底下。
饭馆里的电视正在放晚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邻桌的笑闹声、空调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却让我觉得格外安静,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发疼。
江哲林弯腰捡筷子,动作迟缓,像个提线木偶。
“穗穗,我知道你难。”
他把筷子擦干净递回来,“宋知诚对你好吗?要是不好,跟郑映礼走也行,他……”
“哥!”我打断他,眼眶发烫,“别说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把整瓶白酒都喝完,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说的什么我听不清,只隐约听到“对不起爸”“穗穗委屈了”之类的话。
结完账扶他回家时,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江哲林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他在东南亚被人算计了,资金链断了,还被国际刑警盯上了……”
他的话颠三倒四的,“那些帮我的钱,都是他从黑市里套出来的……穗穗,他快撑不住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江哲林醉倒在楼道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原来那些神秘资金不是凭空来的,原来他所谓的“处理事情”,是在跟死神拔河。
回到住处时,宋知诚的车正停在楼下。
他倚在车门上抽烟,烟头的火光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看到我扶着醉醺醺的江哲林,他把烟摁在垃圾桶上,走过来接过江哲林的胳膊,语气听不出情绪。
“喝了多少?”
“没多少。”我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我泛红的眼眶。
把江哲林安顿在客房后,宋知诚在客厅叫住我。
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呼吸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去见郑映礼了?”
我身体一僵,没说话。
他的手收紧,勒得我有些疼,“阿穗,我告诉过你,别跟他扯上关系。”
“他救了我哥。”
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宋知诚,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的眼神暗了暗,像被墨染过的夜空。
“我怕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这句话说得又急又重,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客厅的落地灯亮着,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往,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怨,像藤蔓一样在空气里疯长,缠绕着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所有人都勒得喘不过气。
又过了几天,我去微光科技给江哲林送换洗衣物。
公司在老旧写字楼里,电梯吱呀作响,员工们对着电脑唉声叹气。
见我来,几个熟络的围过来,“江小姐,您劝劝江总吧,这项目再这么折腾,大家都没信心了。”
我笑着安抚,进了江哲林办公室。
桌上文件堆得像小山,他趴在桌上,头发凌乱得能看出好几天没打理,听见动静,勉强抬头。
“阿穗,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用……公司这么多员工,跟着我吃苦。”
我整理文件,“哥,你别灰心,当年江氏能起来,你也出了力,现在不过是暂时遇到坎儿。”
他苦笑着摇头,没再说话,可我看到他电脑里,新拟的合作方案漏洞百出,连基本的成本核算都错得离谱,心里明白,微光的困境,远不止表面看到的这些。
我刚在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掀桌子的巨响,紧接着是江哲林气急败坏的吼声。
我握着咖啡杯的手一紧,快步朝他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敞着,冷风卷着纸屑从里面灌出来。
那个合作方张总正站在办公桌前,大腹便便的身子几乎占满了半扇门,昂贵的鳄鱼皮皮带勒着凸起的肚腩,随着他的喘息上下起伏。
他刚把一摞文件扫到地上,A4纸散落一地,其中几张飘到我脚边,上面还留着他皮鞋踩过的黑印。
“江哲林!你他妈耍我玩呢?”
张总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粗哑又刺耳。
“上周签的补充协议,今天说改就改?你当我们公司是你家开的?”
江哲林站在他对面,西装领口歪着,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脸上泛着宿醉未醒的潮红。
“张总,话不能这么说,”他试图去捡地上的文件,手指却在发抖,“那个专利授权费确实太高了,我们核算过,根本……”
“核算?”
张总突然笑了,肥肉堆挤的脸颊把眼睛挤成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