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灭世天灾》皋鹤长鸣

12、第 12 章

　　楼下吵吵嚷嚷，惊叫声、哭喊声、求救声，混杂着那不似人声的怪异嘶吼之声。

　　“别跑，救救我！救救我！！！”

　　“丧尸！是丧尸！”

　　“前面的快点，它们快来了！”

　　“……”

　　青绿色的操场上微风拂过，校方花大价钱移植的真草草坪翻起层层叠叠的碧波，然而，那极为养眼的碧波上，一滴滴鲜红扩散开来。

　　宛若滴入水瓶中的红墨水，疯狂扩散弥漫，草坪上青春靓丽的少年们此刻就像一只只渺小的蚂蚁，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哪怕他们彼此间隔着极大的距离，耐不住丧尸速度快，三两步就抓住一个白白净净的学生，一口咬下，血染碧波。

　　窗口的同学怔愣的看着这一幕，好像被吓傻了，面色苍白，就那么愣神的看着。

　　“快关门！”

　　姜衍最先反应过来，厉喝道。

　　他距离前后门太远，中间间隔数人，让他亲自去关门黄花菜都凉了。

　　靠近前后门的学生虽没看到操场的情况，却也是瞬间了然，此时走廊里已经响起急促的骚乱声。

　　顾不上其他同学有没有进来，忙关上门窗。

　　不够！

　　前后门只是普通防盗门，即便是狂症之后为了防范于未然而准备，但万一丧尸数量众多呢？

　　小小一扇门根本无法带给学生们安全感。

　　目光交汇，同学们皆是不动声色的开始搬桌椅抵住门窗。

　　“开门！开门啊，我是郭晓鹏，我还没进教室！”

　　“走廊没有丧尸，快点开门！”

　　“许毅，你再不开门只要我没事就让我爸开了你爸！”

　　“你们这是在杀人，警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

　　门外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好些人只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就被关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又是威胁又是求饶。

　　有人手臂发颤，犹豫的伸手又放下，再伸手又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咬咬牙抓起门前的桌椅往后挪。

　　教室里的同学也很犹豫，大家都是同学，难不成真的要放任他们被丧尸咬？

　　姜衍眉头微蹙，怎么回事？他们不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怎么一个个跟个未经人事的雏鸟一样，生死攸关还尽担心些有的没的。

　　开除就开除，当今社会只要有手有脚怎么也不至于饿肚子。

　　看过丧尸片的都知道，一旦人群中出现一头丧尸就等于是瞬间拥有一群丧尸，姜衍才从鬼门关闯了一趟，可不想栽在这些蠢货手中。

　　“各位可要想清楚，外面的同学究竟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若门外有丧尸，谁负责，到那时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你们中谁有能力对付丧尸？”

　　姜衍缓缓起身，走过惊魂未定的人群，脚步不轻不缓，却好似一柄重锤，一下一下敲在众人心头。

　　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怯懦的面庞，目光所及之人，都很不自在的撇过脑袋。

　　“但他们好歹也是我们的同学，这样做未免太过冷血，我们怎么能坐视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门外被丧尸蚕食？”

　　姜衍目光撇过来，开口之人心头一颤，不知不觉的后退一步。

　　姜衍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又不太像，似笑非笑的揪住开口之人的衣领向门前靠。

　　“行啊，你这么看不得别人死亡，那就用自己去换，谁想救人的就用自己去换，班里同学可每义务为你们的圣父付出代价。”

　　那人面色一惊，双手抓住桌缘，死活不肯靠近前门。

　　姜衍笑了，“假圣父，怕死又要面子，光嘴里叫的欢，刚才搬开桌子的可没有你呢，这叫什么？慷他人之慨～”

　　对方面色通红，仿佛能感受到同学们嫌弃的目光也，一道道目光仿佛凝成实质，化作利刺扎在他的身上。

　　那人埋头不敢看，但眼中却闪过一抹怨毒，好像在怪姜衍戳穿了自己，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外面的人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当即有人大骂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冯同学分明就是好心救人，我们跟你没仇吧。”

　　这次不用姜衍开口，就有人反驳道：“呸，不要脸，想活命连黑白都能颠倒，想进来可以啊，开个直播让大家看看外面有没有丧尸？没有我们才放人。”

　　能考上全国顶尖学府的可能没有社会经验也可能比较迟钝，但就没有真的蠢货。

　　被姜衍这么一点，大家也都懂的孰轻孰重，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凭什么你自己圣父心发作，要带着我们去冒生命危险，大家心里也都有了不满。

　　更有四人上手直接按住准备开门的两位同学，口中威胁道：“敢开门就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当然，这只是威胁，教室里安了摄像头，真扔下去自己一辈子也就毁了。

　　见外面没了声音，有人不满道：“看吧，你们自己都不清楚我们搬桌椅期间会不会有丧尸，好意思说咱们恶毒。”

　　“我记得咱们厕所是有门的，不如你们躲厕所里，把厕所门抵住不也很安全？”

　　人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姜衍也稍稍安心，起码不用担心会有蠢货去开门。

　　只是他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学校这么重要的地方不应该会爆发这种大规模袭杀事件。

　　这里上次狂症爆发也就几个人受到波及而已，很快被镇压，从同学们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规模丧尸事件。

　　光是从窗户俯视操场，估摸着大概的受害者已经有好几十人。

　　这还没算涌入楼中没法窥见的受害人数，哪怕现在警察的武力镇压赶到也至少有上百位受害者。

　　放在国内能算得上轰动全国的重大新闻。

　　姜衍缓步走到窗口，看着操场上那好像大型老鹰抓小鸡的画面，如果没有流血应该挺有意思。

　　忽然间，姜衍想起了什么，孤狼曾说过类似医院里的小前奏起码还要发生五六次。

　　他以为这五六次会比较平均，但有没有可能会有几次间隔很小，然后平静很长一段时间再爆发？

　　这次究竟算不算姜衍猜的不算，孤狼说了才算，或许后面的类似事件波及范围和人数会越来越庞大也说不准。

　　思索间，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声音此起彼伏，警察来了，而且数量不少，想来这件丧尸祸乱很快就能被镇压。

　　“嘭”“嘭”“嘭”

　　操场上未见警察人影已经响起枪声，一道道血影应声倒地。

　　直接击毙？

　　看来狂症确实没办法解决，毕竟这属于基因层面的问题，想要篡改优化基因何其艰难。

　　同学们听到枪声，脸上紧绷的神情渐渐放松，警察来了，很快就能平息丧尸灾难。

　　有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警察都来了，那我们要不要……开门？”

　　无数目光顿时集中在那人身上，大家神情不一。

　　有人思索，有人嫌恶，有人愤怒更有人已经握紧拳头慢慢向那人靠近。

　　门外此起彼伏地表示赞同。

　　门内门外仿佛冰火两重天，大家意见截然相反，哪怕警察来了教室内大部分依旧不愿意开门。

　　没看见丧尸化后会被直接击毙吗？谁能确定门外有没有感染者？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已经撕破脸皮，既然已经得罪还不如做事做绝，不过是得罪多一点和少一点的区别罢了。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时，“呲啦”走廊玻璃窗猛然破碎，姜衍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人踉跄着滚了进来。

　　身上扎着大块小块的玻璃，鲜红的血液自其身下慢慢蔓延开来，滚进来的男子身体非常干瘦苍白，能看清其突出的骨骼，若不是亲眼所见，姜衍也想不到现在居然还会有人瘦成这样？

　　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窗外人头攒动，有人想趁着这家伙撞出的窟窿爬进来。

　　“该死！外面的混账完全不顾咱们的死活！”

　　“快用桌子抵住窗户，外面有古怪！”

　　“不能让他们进来！”

　　随着外面的同学疯狂涌向窗户，一个个同样的窟窿被他们砸了出来，整个教室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大家只能用桌面挡住窟窿，一个一个铸成人墙使尽全力抵住窗户，没人注意到最开始闯进教室里的人，姜衍目光低沉，这人在发抖。

　　“他爹的，这些人绝对有鬼！警察都来了还急着进来，肯定有人感染了！”

　　压抑、烦躁的情绪正在蔓延，双方进入了漫长的角力，幸好教室里人更多，有人撑不住了马上就能换另一个人顶上。

　　外面逐渐落入颓势，挣扎越来越小。

　　是没力气了吗？

　　还是……

　　大家内心沉重不敢深想，再怎么说这些人若真遇害，他们也有一份责任。

　　正在这时，原本喧嚣的人群之中传来一阵非常细小的咳嗽声。

　　“咳……”

　　“咳咳”

　　“咳咳咳！”

　　瘦弱男子突如其来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威胁的味道，姜衍脖颈上的汗毛竖了起来，身体有点僵硬，呼吸变得绵长粗重，身体自然而然的出现了生理反应，哪怕他并不害怕。

　　就好像自然界中遇到天敌的猎物。

　　但立刻他就反应过来，环顾四周，教室里除了桌椅任何像样点的武器都没有。

　　罢了，桌椅就桌椅。

　　他一只手抓起桌腿，竟很是轻松的举了起来，颠了颠，不错，还算趁手。

　　“外面还有没有动静？”

　　堵窗户的同学下意识回应，“没有，很怪，感觉忽然间一个人都没了。”

　　果不其然。

　　“大家快远离窗户，这人恐怕是狂症患者。”

　　姜衍举着桌腿指着地上剧烈咳嗽的青年，干瘦青年身体像发羊癫疯一样疯狂抖动着。

　　那人咳的脸色涨.红看着仿佛要把肺都吐出来，两条漆黑的血液顺着鼻孔往下流着。

　　没记错的话，这人的反应与老美外交索伦何其相像，不知他究竟是丧尸还是异种。

　　若是异种，以现在的条件恐怕很难杀死他，孤狼没说过被异种伤到会不会感染。

　　姜衍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任谁第一次要下手对付一个与人很像的怪物都很难保持平静，哪怕自己早就下定决心。

　　他只杀过鸡鸭兔，根本没对大型动物动过手，此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怵。

　　至于同学们？

　　姜衍没法指望那些家伙，他们说不定连鸡都没杀过，一旦感染人数开始扩散，哪怕他力气异于常人也很难撑到警察赶到。

　　经姜衍一提醒，干瘦青年剧烈的反应同学们也都注意到了，顿时脸色煞的苍白，慌忙往前后两侧退去。

　　果然啊，根本没人敢动手。

　　姜衍缓缓靠近那人，深吸一口气，脚步异常沉重。

　　十米……

　　八米……

　　五米……

　　“呃……”

　　干瘦青年眼球翻白没有瞳孔，浑身惨白毫无血色，他缓缓抬起头似乎与姜衍的目光对上了。

　　这副显然不正常的姿态使得姜衍心里一颤，攥紧桌腿。

　　干瘦青年的声音飘忽，有气无力，就好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突然，干瘦青年怒吼着像疯了一样，骤然抬起头，脖子发出“卡”的一声脆响，惨白的眼球弥漫着细密的血丝，就这样明晃晃的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啊！！！”

　　周围人惊呼一声疯狂后退，顾不上男男女女，皆是挤做一团，连连退开，空出一大片区域，中间只有姜衍和干瘦青年二人。

　　干瘦青年的眼球疯狂充血，瞬间就红的好似要溢出血来，脸上青筋暴起，如一条条青色小蛇般颤抖。

　　干瘦青年似乎被惊叫声唤醒，瞪大赤红的眼珠疯狂向着前方狂奔的人群跑去，仿佛比起姜衍这个距离他最近的人，数量庞大的人群更吸引他。

　　那速度竟是比正常人全力奔跑的速度还要快，大张着嘴，宛如一头凶猛的野兽掠过姜衍，抓向人群中最靠近自己之人。

　　那张狰狞的宛如恶魔一般的脸庞在同学们的视野中不断放大。

　　濒临死亡之际，所有人都忘记了惨叫，呼吸一滞，就好像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就在这时，姜衍动了。

　　沉重的桌身重重砸下。

　　“啪”

　　干瘦青年应声倒地，地面似乎都因这沉重的一击微微颤动了一下，桌缘深深嵌入青年脊背，血液渗透黑色的衣服看不出血色，仿佛被雨水打湿一般。

　　显然这一击并未对青年造成致命伤，两只像枯枝一样的手臂对着近在咫尺的同学们疯狂挥舞，却怎么也抓不到，他的面容愈发狰狞，不甘的嘶吼声不断回荡。

　　嗯，能破防，还好只是丧尸，不是异种，不然他们可能得团灭。

　　就是这玩意儿智商很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袭击了，满眼只有近在咫尺的食物。

　　既然一次不够那就两次，三次，迟早能弄死他。

　　挥动桌子对于姜衍而言仿佛挥动扫帚一样轻松，沉重的桌身一次又一次朝着头颅落下，血液疯狂扩散，染红地面。

　　也溅了前面男男女女一身血点，眼前画面太过美妙，不少人低头干呕。

　　任谁看见一个人脑袋被慢慢砸扁，逐渐流出红白之物都很难保持平静。

　　他们眼中浮现出更多的恐惧，不知是对丧尸的还是对姜衍的。

　　丧尸渐渐不动了，但姜衍还是没有停手，不把脑袋彻底打爆他心难安。

　　当桌角彻底碾平人头，姜衍才喘着粗气停下，看着那血腥残酷的一幕心头猛地一颤，却意外的没感觉到恐惧恶心。

　　这种恶心的画面他看视频的时候分明觉得很恶心，但身临其境竟是没了那种感觉。

　　血液疯狂流动，姜衍感觉浑身发烫，仿佛身处熔炉，他的血液开始沸腾，许是刚才的运动过于激烈。

　　处理完教室里的大麻烦，姜衍悬着的心渐渐放下，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总算能稍微喘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突然有个东西撞在自己身后，随后他的小臂处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

　　看见一张没有瞳孔的惨白面孔正如野狗一般疯狂啃咬着自己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