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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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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矜克制住了躲开的冲动。根据人设,这位管家除了沐安歌外对谁都无感,甚至有些钝感。他极度渴望爱,以至于后来能为沐安歌去引诱楚虑——在他认知里,身体或引诱都不重要,能得到沐安歌的青睐,才是实现自我价值的唯一途径。
于是他没动,尽管脚踝被磨得不舒服,他还是努力放松身体,任由对方黑色的西裤面料摩挲着自己裸露的皮肤。
水矜恹恹地抬眼,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林晟,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猛地直视对方,勾起唇角,冷道:“我看在少爷面子上叫你声林少,但这不代表是我对你本人的尊重。别给脸不要脸。”
艹。
真够辣的。
林晟舌尖抵了抵上颚,沉沉地盯着水矜。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当面这么呛,气得他差点脑门充血。这要是别人,他早让保镖丢出去了。可对着眼前这张脸,他竟生不出多少火气,反而离得更近了些,近得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
水矜整个人陷在柔软沙发里,看起来小小一团,明明处于被禁锢的劣势,那双微挑的眼里却全是拒人千里的冷和一丝藏不住的厌烦,像只明明害怕却还要虚张声势亮爪子的猫。
林晟向来喜欢乖顺的,但此刻,水矜这副模样却莫名勾起他极大的耐心。心里的火气奇异地散了大半,转而成为一种更浓烈的、近乎恶劣的探究欲。
他忽然低笑一声,收回了那条一直卡着水矜的腿,身体却仍前倾,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行,你厉害,”他语气莫辨,听不出是赞是讽,“沐安歌给你灌的迷魂汤质量是真不错。”
水矜以为他还要纠缠那些轻佻话题,眉头蹙紧,正准备再次冷声赶人,却听林晟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得更低,仅容二人听见:
“不过,我找你,确实有事。”
水矜抬眸,眼中带着审视与警惕,“要说什么?”
这回连称呼都省了。
林晟轻笑,没再绕弯子:“楚虑要回来了,你知道吧。”
……楚虑。
听到这名字,水矜不自觉地皱眉,已十分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晟抿了口酒:“他这次有备而来,手上捏了不少沐家的料。沐安歌最近在家有的头疼了——当然,这些都不算大事。现在楚虑正和沐家谈条件,基本差不多了,但楚虑额外提了个要求:要你过去当他一段时间保镖。”
“这对沐家和沐安歌来说,怎么看都是笔划算的买卖。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但沐安歌至今没松口,家里正对他施压。你呢,你希不希望他把你让出去?”
水矜一愣,随即一股怒火窜起。
这些事,他居然全都不知道?
沐安歌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这种失控感让水矜极端厌恶。
林晟却误读了他的愤怒,以为他是怕被送走,见状反而放松下来,身体往后靠了靠:“之前我以为你肯定会被送走,现在看来,倒不一定。”
“不过,”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要是他真舍得送你走,你要不愿意,可以来找我。我护着你。”
话一出口,林晟自己都愣了一下,旋即扯扯嘴角,像要掩饰什么,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余光却仍锁着水矜,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水矜的怒火被这话打断,转化成一种荒谬的可笑感。
找他?护着他?仿佛他是一件可以随意转让、亟待下家的物品。
沐安歌的隐瞒也更像一根刺,扎进他试图完全掌控沐安歌一切的那根神经。
水矜厌恶这种脱离预期的失控。沐安歌的烦恼、压力、乃至可能的妥协,都该由他亲手安抚或解决,而不是从一个外人嘴里听说,还涉及自身归属。
水矜的目光不由得开始寻找着沐安歌,不过这一寻找未果却是让他心中也冷静了下来,此刻可不是发病的好时机,他垂眼思索,指尖点着酒瓶。
林晟舔着唇瓣,将近处的酒一饮而尽。
水矜顺势也将瓶中的酒一饮而尽,喝了些酒,他脸色有些红,但是脑中却又意外的清醒。
去楚虑那里?似乎也不是个不能接受的选项。
若沐安歌最终需要他去,便证明沐安歌需要他。在楚虑那边,他能得到的重视或许比现在更多。
而且,是沐安歌“舍不得”送他走?这个认知让水矜心底泛起一丝极淡的、扭曲的愉悦。
看,少爷终究是需要他、依赖他的。
林晟看他沉默,以为是对自己的提议动了心。又瞥见有人正要过来,他忽然勾起唇角,再次凑近,几乎是贴着水矜耳廓,带着酒气低声问:
“哎,说真的,水大管家,你对你家少爷到底什么心思?喜欢他?”
水矜眼睫微颤,侧过脸。
林晟靠得太近,和他的呼吸几乎交融。水矜能清晰看到对方眼中自己冰冷的倒影。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却冲散了些许的冷漠与不真诚。
“我当然喜欢少爷,”水矜语调平缓,却对自己的话有着极深的笃定,“少爷是我的所有物。他只需要看着我、依赖我就够了。我会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如果这还不算喜欢,那什么才算?”
这是属于原身的理解,更是属于水矜的理解。
001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些不对【水宝……】
他看过水矜的经历,先前有很多人喜欢,体质是那种会染上变态的体质,可水矜从来没有让他们得逞,001觉得水矜是很讨厌这种行为的。
怎么会……
水矜飞快在心中回复道【怎么啦,001?】
001【没事。】
林晟听得瞳孔微缩,脊背莫名窜上一股凉意,却又被这话里藏的黑暗底色激得更加兴奋。
这不是爱,是占有的执念,是病态的守护与不容他人染指的标记。
太对他胃口了。
“既然是对少爷有利的事,我自然会去做。”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水矜若有所感,转过头。
沐安歌不知何时已回来,就站在几步之外。
他自然的坐到了水矜的身旁,眉眼略显沉郁:“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对我有利的事?”
水矜心头一紧,不清楚沐安歌究竟听见了多少,指尖几不可察地一抖。但他迅速稳住神态,朝沐安歌露出一个温顺的笑。
“没什么。只是听林少说他家的管家不省心,我说若是任何对少爷有利的事,我都会去做。”
林晟在一旁没搭腔,只略挑了下眉梢,神色莫测地看着水矜。
他这位发小,何时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看水矜这熟练的应对,怕也不是头一回睁眼说瞎话了。他早就瞥见沐安歌过来,才故意问出那句,没想到沐安歌竟就这么任由水矜糊弄过去,连脾气都没发。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水矜。
这张脸确实漂亮得过分,鼻是鼻,眼是眼,那截腰细得仿佛一手就能握住。一举一动都透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方才看他吃颗葡萄,自己就馋得不行。
想起那颗葡萄,林晟又信手拈起一颗放入口中,却没咬,只轻轻含着,视线仍落在水矜身上。
直到沐安歌拍了拍他的肩,“你去那边玩,我和水矜说几句话。”
林晟心里莫名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愧疚——虽然他什么实质的事也没做,但对着水矜,仿佛自己真越了界。朋友妻,不可欺。他和沐安歌好歹是发小,没必要为个水矜生出龃龉。
林晟干脆地起身走了。
沐安歌顺势坐在了林晟刚才的位置上。沙发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他没看水矜,只垂着眼,探手从果盘中捻起一颗饱满深紫的葡萄。
灯光下,那双手漂亮得如同艺术品,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指尖灵活地撕开葡萄薄韧的外皮,紫色汁液微微渗出,沾染上指腹,留下一点曖昧的深渍。
他动作不紧不慢,带着近乎仪式感的细致,将晶莹的果肉完整剥离出来,剔透的果肉在他指尖微微颤动,泛着水润光泽。
空气里仿佛只剩下葡萄皮被撕开的细微声响,以及愈发清晰的呼吸声。
水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落在他沾染汁液、显得有些糜艳的指尖。
一种模糊的不安预感在他心中蔓延。
沐安歌终于抬起眼,视线沉沉地锁住水矜。那目光深邃,带着未散的余怒和某种更深沉难辨的情绪。他没说话,只是将捏着那颗剥好的葡萄的指尖,缓缓递到水矜唇边。
距离极近,水矜甚至能闻到葡萄清甜的香气,混合着沐安歌指尖淡淡的、冷冽的须后水味道。
饱满的果肉几乎要触碰到他微抿的唇瓣。
水矜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想偏头避开,虽然只是被喂食,但那股被掌控的强烈感觉还是让他觉得心中像是被揪起来一样,不开心,难受。
然而,沐安歌的眼神不容拒绝。他低声问,嗓音有些哑:“水矜,你不愿意?”
水矜永远无法真正拒绝沐安歌。他迟疑一瞬,终究极轻地张开了唇。
微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他柔软的下唇,带着葡萄汁液的湿黏和一丝属于沐安歌的体温。
那颗葡萄被小心地送入他口中,指尖甚至若有似无地在他唇内轻轻按了一下,才缓缓退出。
甜腻的汁液在口中迸开,夹杂着一丝轻微的涩。水矜机械地合上唇,咀嚼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依人设他此刻该欣喜,但沐安歌的目光却让他无法真正高兴起来,那视线紧紧缠绕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沐安歌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水矜,看着他微鼓的腮帮,看着他染上绯色的耳廓,看着他无意识舔过唇角残留汁液的舌尖。沐安歌眸色渐深,像浓得化不开的墨。他收回手,指尖相互摩挲了一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唇瓣的触感和湿意。
“甜么?”他声音低哑,眉间的郁气仿佛消散了些许。
水矜胡乱地点点头:“少爷喂的,自然甜……”
‘的’字尾音还未落下,沐安歌忽然倾身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揩去水矜唇角那一点不慎沾染的、亮晶晶的汁液。
他的动作很慢,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灼人的烫意。
然后,在水矜惊愕的注视中,沐安歌自然地将那根沾着汁液的手指递到自己唇边,舌尖极快地从指尖舔过,将那一点甜腻卷入口中。
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着水矜,眼神幽暗,仿佛品尝的不是葡萄的甜味,而是别的、更隐秘的东西。
“是挺甜。”他低语道,声音含混,却隐约透出心情好转的迹象。
水矜心中吐槽:[真有病。]
但旋即,他念头一转
[不行,得扳回一城。不能老是让他这么为所欲为。]
于是他垂下眼,也从果盘里精心选了一颗最大最饱满的葡萄,仔细剥好,然后递到沐安歌唇边,声音放得轻软顺从:“少爷,您也尝尝。”
沐安歌显然没料到他会反过来喂自己,眸光微动,深深地看了水矜一眼。
那眼神复杂,但最终,他还是顺从地张开嘴,咬住了那颗葡萄,慢慢吃了下去。
水矜看着他的动作,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满意之色。
[这才像话。]
他心想。
沐安歌的心情确实好转了许多。方才水矜那番惊世骇俗的所有物言论带来的震动,此刻被这主动的亲近和依赖的姿态抚平了大半。
什么占有?
那分明是极致扭曲、却又纯粹至极的爱。
水矜爱他。爱到生死可抛,爱到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去楚虑那边替他解决问题。
他如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