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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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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宴会主要是为了庆祝祝家终于找到了失踪很久的小儿子祝风灵,祝老爷子今年已经年过六十,四十多有了祝风灵,但是当时祝老爷子四面树敌,而身为老爷子最宠爱的幺儿,当时也被视作肉中刺。
一次意外中,祝风灵被家族的仇家所掳走,后续老爷子拿了钱,但是幺儿却下落未明。
没想到在六十大寿的时候,居然找了失踪已久的幺儿。
祝老爷子高兴之下,宣布将自己的股权送给幺儿,这次宴会不仅仅只是个认亲,更是祝老爷子给自己幺儿的一份保障,这都是在场心照不宣的事情。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流光溢彩。
水矜跟在楚虑身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祝老爷子红光满面,紧紧握着祝风灵的手,眼中是失而复得的激动与不加掩饰的宠爱。
祝风灵则是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西装,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唇角挂着笑,眉眼精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与害怕,他微微低着头,偶尔抬眼看向周围的人群,又迅速垂下,躲在他的父亲身后。
等旁人跟他说话时,又露出招牌性地,漂亮的微笑。
这副模样,完美契合了众人对一个流落在外多年、骤然回归豪门的少年的想象。
水矜的视线在祝风灵身上停留了片刻。
“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不是吗?”楚虑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玩味的笑意。他注意到水矜的目光,“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就哄得老爷子又是给房,又是给股权的。”
“你看祝家其他人,脸色看着都不太好看呢。”
水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身,拉开了些许与楚虑的距离。
楚虑轻笑一声,他也不在意,而是转身和旁人寒暄起来。
水矜的目光也适时落到沐安歌身上。
沐安歌站在不远处,与几位世交长辈寒暄,姿态从容,笑容得体,依旧像个小王子一般,精致漂亮到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移到他的身上。
感受到水矜的目光,沐安歌端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脊背下意识挺得很直,但是依旧克制了看水矜的冲动。
最后还是没有克制住,和长辈寒暄完后马上将目光放到了水矜身上,和水矜遥遥相望,呼吸都带着些颤。
水矜却觉得腰间好像被触碰了下,他侧脸望去,楚虑离他很近,几乎呼吸都洒在了他的脸上,他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楚虑目光猝然有些沉,不过还是轻笑了声,说:“走吧,今天你的男伴是我,别给我做出什么打我脸的事情。”
水矜沉默了,收回目光:“我知道。”
楚虑挑衅似的朝着沐安歌露出了笑,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张狂,就像饿狼在守护着珍宝一样。
*
不知有意无意,楚虑选了条会经过沐安歌的路,走到对方身边时,他甚至颔首致意,语气寻常:“沐二少,别来无恙。”
沐安歌举杯回敬,尽管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笑容仍是无懈可击:“托楚少的福,尚能应付。”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接,火花四溅,却又瞬间各自移开,维持着表面和平。
终于是楚虑忍不住率先开口,他晃着手中的酒杯,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沐安歌身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沐二少今日气色不错,看来沐家近来是稳住了?听说城西那个项目,沐氏最终还是放手了,真是可惜了沐二少前期投入的心血。”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精准地戳向沐安歌和沐家近期的痛处。城西项目是沐安歌独立主导的第一个大项目,倾注了大量心血,却因楚虑背后的运作和沐家资金链问题被迫中止,损失不小。
沐安歌端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但面上笑容依旧得体,甚至带着几分云淡风轻:“劳楚少挂心。商场起伏本是常态,有所为有所不为。沐家根基尚在,一时的得失,还谈不上伤筋动骨。倒是楚少,扩张迅猛,可要当心步子太大。”
他四两拨千斤,既承认了挫折,又点出沐家底蕴犹存,反过来提醒楚虑勿要太过激进。
楚虑嗤笑一声,显然不满意沐安歌的从容,他向前倾了倾身,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更明显的恶意:“根基?沐安歌,你那个好大哥沐凌澈,最近没少给你使绊子吧?听说他正积极接触我手下的人,想另起炉灶?你们沐家这艘船,还没开到深海,自己人就要先凿几个洞,这根基,怕是摇摇欲坠了吧?”
周围隐约投来的目光变得愈发微妙。
沐安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呼吸也急促了一分。家族内斗是他目前最大的隐痛和软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沐家的家事,不劳楚少费心。大哥自有他的考量,我相信父亲心中也有定论。”
“是吗?”楚虑步步紧逼,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终于图穷匕见,将矛头直指核心,“说到考量……我倒是很好奇,当初沐家决定把水矜送过来的时候,沐二少你是怎样的考量?是忍痛割爱呢,还是觉得他无足轻重,可以随手拿来换取喘息之机?”
他刻意加重了“送”字,目光戏谑地扫过沐安歌瞬间煞白的脸,又瞥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水矜。
“你!”沐安歌猛地抬眼,眼中怒火熊熊燃烧,胸膛剧烈起伏。
所有关于商业、关于家族的羞辱,他都可以勉强维持风度,唯独牵扯到水矜,牵扯到那份他至今无法释怀的愧疚和被迫的放弃,瞬间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想反驳,想怒吼,想告诉楚虑不是那样,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从结果上看,沐家确实做了这样的选择,而他当时无力阻止。
看着沐安歌骤然失语、只能死死瞪着自己的模样,楚虑心中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他还想再说什么,进一步碾碎对方的骄傲。
“楚先生,沐哥哥。”
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祝风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纯然无害的担忧表情,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父亲看你们在这里聊了许久,怕你们忘了正宴,特意让我来请你们过去呢。马上要切蛋糕了,父亲还想介绍几位叔伯给你们认识。”他说话时,眼神纯净,仿佛完全没感觉到刚才紧张的气氛。
楚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沐安歌,又恢复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神态,对祝风灵笑了笑:“有劳祝小公子亲自来请,我们这就过去。”
他转头,对水矜道:“走吧。”
水矜却微微垂下眼睫,语气平淡地说:“我有些饿了,想去那边用餐区拿点东西吃,你们先过去吧。”
楚虑眉头一皱,刚想强制要求他一起,祝风灵却软软地开口:“没关系的楚先生,让水先生先去吃点东西吧,我看他刚才都没怎么动筷子呢。”他对着水矜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楚虑看了看水矜冷淡的侧脸,又看了看一脸“纯善”的祝风灵,哼了一声,没再坚持,跟着祝风灵朝主位方向走去。沐安歌深深看了一眼水矜,眼神复杂,最终也沉默地跟了上去。
水矜看着他们离开,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转身走向相对安静的自助餐区。琳琅满目的甜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拿起一个小碟子,夹了一块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巧克力熔岩蛋糕。
【001,】他在脑海中轻声呼唤,【你吃过蛋糕吗?】
001顿了几秒,没有回答吃没吃过蛋糕,而是疑惑道【水宝喜欢吃蛋糕吗?】
水矜笑了笑【小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 总会吃甜一点的蛋糕,但是后来总是一个人,我又吃不了多少,就很少吃了。】
【你要是有实体就好了。】
001瞬间道【……抱歉,水宝。】顿了顿,属于少年的清澈的嗓音出现【不过如果水宝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和水宝一起吃,但是可能需要借助水宝的身体几秒。】
水矜对这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太大的感知,他也有些好奇,001怎么感知这些甜味?
【当然可以。】
下一秒,水矜感到一股极其细微的、仿佛电流般的触感掠过他的舌尖和鼻腔,非常短暂,几乎像是错觉。然后,001满足的、带着点回味的叹息在他脑中响起:【哇!这就是甜的味道吗?还有巧克力的香气!好幸福!谢谢水宝分享给我!】
不知怎么,听着001这些夸奖的话语,水矜的耳垂染上淡淡的红色,他揉了揉耳垂。
【……你喜欢就好。】
*
水矜在这里吃着蛋糕,没过多久,一位侍者便端着香槟来到水矜身边,巧妙地将一个折叠的纸角递入他手中。
水矜一愣,但还是接过纸条。
【水宝,是沐安歌给你的。】001提醒。
水矜打开纸条,上面是沐安歌利落的笔迹:“露台东侧,要事相商。”
原本在和老爷子谈话的楚虑目光一暗,楚虑对老爷子道:“我带的男伴已经等很久了,我怕他感到无聊,得过去跟他说说话。”
祝老爷子一愣,旋即爽朗一笑:“当然,请自便。”
见楚虑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祝老爷子不由得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祝风灵的目光也肆无忌惮的朝着水矜望去。
*
露台东侧较为僻静,月色朦胧。沐安歌背对着他,身姿挺拔,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
“水矜,”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稳定,并无想象中的慌乱或哀怨,“你还好吗?”
水矜保持距离,直入主题:“我没事。少爷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沐安歌却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楚虑此人深不可测,你在他身边,如履薄冰。沐家现状不佳,但我不会一直被动下去。”他顿了顿,紧紧盯着水矜的眼睛,“我计划将我名下部分沐氏股份转到你名下。”
水矜:“……?”
水矜瞳孔微缩,立刻拒绝:“少爷,你发烧了吗?”
沐安歌却摇头,眼神锐利:“水矜,你听着,这不单单是我对你喜欢的愿你对你的付出,更是策略。楚虑盯着沐家,也盯着你。而这份转让,既是将部分资产置于相对安全之处,也是向楚虑表明,你并非无根之萍,你与我沐安歌,依旧绑定,他会有所顾忌。”
水矜怔住,重新审视沐安歌。
难道这就是对方哄骗他的话术?
果然不同凡响。
……可是股份,水矜其实并不在乎这些,相比之下,他其实更想和001吃更多的香香软软的甜甜小蛋糕。
就在这时,楚虑慵懒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冰冷的笑意:“哦?什么策略,能让沐二少不惜割肉饲鹰?说来我也听听。”
水矜一惊,朝后看去。
楚虑缓步走近,目光一寸寸般刮过沐安歌,分明在很久之前他对沐安歌这张脸还没什么意见,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想让这张脸就此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水矜身上,猛地弯了弯眼,语气缱绻:“怎么我一不在,你就被人缠上了?”
沐安歌瞬间恢复镇定,面对楚虑的挑衅,他并未退缩,反而迎上目光,语气不卑不亢:“楚少说笑了,不过是偶遇昔日故人,闲聊几句。”他反问:“怎么,楚少对待员工就这么苛刻吗,实在显得太过小气了。”
“故人?”楚虑轻笑,伸手揽住水矜的腰,将他带向自己,动作强势,“既然已经是故人,便应该藏在故事里,不该出现了。既然出现了,那就是故意来和现任抢人,心思恶毒,可见一斑。”他低头,凑近水矜耳边,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你说对吗?”
水矜没有说话,楚虑离得太近,这让他觉得身体无所适从,下意识变得僵硬起来,他的呼吸频率都有些不正常,唇瓣也因为用了泛起了红,他试图挣脱,却被箍得更紧。
沐安歌看着这一幕,眼底怒火翻涌,但声音依旧克制:“楚虑,商业竞争本就各凭本事,何必为难一个不相干的人?”
说到底,水矜能过来也是因为商业竞争楚家输了。
“不相干?”楚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转头,视线在沐安歌和水矜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沐安歌强忍怒气的脸上,恶意地笑道,“沐安歌,你是在提醒我,你和他之间,有多相干吗?”
话音未落,楚虑突然俯身,朝向水矜。
水矜心中顿感不妙,猛地侧头躲闪,同时屈肘向后击去。
楚虑勾起唇,他早有所料,不仅轻松格开水矜的手臂,更就着他侧头的姿势,薄唇堪堪擦过他的脸颊。
可惜了,差点点就碰上了。
楚虑心中惋惜。
那一触即分的接触,却让在场人都愣在了原地。
水矜不知道楚虑又在发什么疯,在家里发疯还不够,在外面看着也是股疯样。
一只手的动作被预判到了,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另外一只手。
水矜毫不犹豫的伸出另一只手,但楚虑好像有所感觉,往后退了半步,凌厉的掌风只是堪堪擦过了楚虑的脸颊。
楚虑的脸色此时阴沉地不像样,原本的俊朗帅气此刻居然显现出几分阴蛰的意味,那双凤眼看起来也尤为恐怖。
对方这个样子,让水矜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过并非完全是因为畏惧,更是一种对失控局面的本能警惕。
沐安歌见状赶忙挡在了水矜的面前,率先给了一拳头,咬着牙说:“你别吓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楚虑很生气,气水矜对他冷淡的态度,更加气这一幕还被沐安歌看见了,好像在沐安歌和水矜的这场爱情剧中,人家两个本就情投意合,倒显得他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一般。
可分明当初他和水矜在一起的时间也很长。
水矜为什么不能再多看他一眼?
楚虑越想心中不知怎么越发的涌出了股火气,他看着被沐安歌挡在身后的水矜,心中越发觉得生气,更有种说不清楚的委屈。
水矜本来喜欢的就不是他,他又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客客气气的对待水矜?再次给水矜虐他的权力吗?
他楚虑是天生就有病吗?
他就该把水矜抓起来,然后将这张不合他心意的嘴堵起来。
淦烂。